呂峰俯身在那死屍傷口周圍看了看,而後皺眉道:“看這傷口,竟似被猛獸的利爪所傷。”

這話一出,一時間心頭疑雲大起——這水洞之中有什麼猛獸能夠在一瞬間將這周偉的後心掏出一個血洞,將其殺死?

老八和老九隨之都是有些不寒而慄。

老九更是目光向這水道之中四處環顧。

老九隱隱覺得那漆黑的遠處似乎有一隻兇殘的怪獸正自躲在暗處,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盯著眾人,隨時都要擇人而噬。

呂峰戴上手套,將那周偉的屍身抱起,慢慢放入水中。

這隻小船容納七人已然接近極限,再放上這麼一具死屍,行進之時,難免會有覆舟之厄。

老八脫下手套,就著水道之中的水將手上的血跡洗淨,這才抬頭向呂峰問道:“峰哥,怎麼辦?是前進還是原路返回?”

呂峰一擺手,道:“繼續往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已經到這裡了,哪有後退的道理?”

老八默默拾起船槳,招呼老九,二人繼續向裡劃了進去。

小船向裡復又行出數十米,驀地又見到水面上飄著一具屍身。

這一具屍身卻是一身迷彩,手電筒映照之下,泛出一身幽冷的青光。

呂峰大是頭疼,心道:“怎麼又出來一具屍身?穿著迷彩服,莫不是島上的民兵?”

那於老七更是神情緊張,向老八著急道:“老八,快靠近一些看看。”

老八依言,將小船慢慢靠近那一具屍身。

這一具屍身卻是面孔朝下,依稀看出是一個壯年男子。這男子的後心之上赫然也是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老八嚥了口唾沫,將船槳伸到那死屍的身下,用力一翻,隨即將那死屍翻轉過來。

於老七定睛一看,臉上神情頓時變得古怪之極。

我側頭望著於老七,緩緩道:“老七,這個人你認識嗎?”

於老七似乎呼吸有些困難起來,良久良久,這才慢慢點了點頭。

梁天一忽然開口道:“第三具屍首了。”

於老七吶吶道:“第三具,第三具……不錯,第三具了。”

梁天一眼光閃動,一字字道:“依我看,前面應該還有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話說到這裡,梁天一眼光落到於老七臉上,盯著於老七的表情。

於老七咬著嘴唇,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恐懼之意。

呂峰沉聲道:“都到了這裡,還怕什麼?老八,繼續往前。”

老八答應一聲,將船槳從那死屍身下抽了出來,繼續往前劃去。

船上眾人一時間俱都默默無語。

空氣也似乎凝固起來。

小船行出數十米之後,果然如梁天一所言,又遇到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屍。

老八划動小船,靠近那一具死屍。於老七定睛看時,這一具死屍正是王蛟一夥中的成員。

梁天一緩緩道:“第四具。”

眾人沒有做聲,心中都是甚為沉重。

我心道:“這四具死屍都是王蛟的手下,也不知道他這次帶來了多少人,恐怕那幾人的屍首也就在前面不遠處,難道王蛟這次全軍覆沒了?殺死這些人的又是一隻什麼樣的猛獸?”

我一開始想到了蛇,因為蛇島最不缺的就是蛇。可是蛇島的毒蛇都是蝮蛇,體型不大,不可能一下將人的心臟給挖走。

我心中思索,突然之間想起之前在海底墓遇到的白毛鼠王,那鼠王兇殘無比,瘦猴等人均慘遭厄運,那一幕血淋淋的場景此時此刻猶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呂峰咳嗽一聲道:“繼續向前吧,我倒要看看這水洞之中有什麼怪獸這般厲害。”

老八和老九心中卻是沉重之極,老八道:“峰哥,這四具屍體,除了第一具是被這水洞之中的水鬼所殺之外,其餘三具都是被躲在暗處的不知名的怪獸所掏去心肝而死。這四人都是好手,身手想必不凡,他們都躲不過那暗處猛獸的襲擊,我們幾個……”

“閉嘴!”呂峰眉頭一皺,不悅道。

小船繼續往前行去,盞茶時分過後,老九又是失聲而呼,道:“峰哥,你看前面又有一具屍首。”

呂峰眉頭鎖得更加緊了。

不待呂峰吩咐,老八和老九兄弟二人已然將那小船劃到那一具屍身跟前。

水面之上,那一具屍身仰面朝天漂浮其上,屍身下面老大一灘血水。

這一具屍身赫然是一個年約五十的男子,老者雙目大睜,望著上方。

於老七瞳孔慢慢收縮,眼神之中露出悲痛之意,緩緩道:“想不到老唐也遇難了。”

梁天一沉聲道:“第五具。”

呂峰咬了咬牙,道:“繼續往前。”老八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將小船往前劃去。

小船從那老唐的屍身旁邊慢慢掠過。於老七眼睛在那屍體上目注良久,直至影蹤不見,這才轉過頭來。

這一次還未行出數十米,老八又復發現了第六具屍身。這一次呂峰沒有招呼老八靠近。既已知道這一具屍身必是王蛟的同夥,又何必再去辨認?

眾人都是默然無語,小船依舊向前而去。

這一條水道竟似是一條通往幽冥地府的通道,越往裡面越形漆黑,我們手中的手電筒也只照出十餘米方圓的地方。

突然之間,前方又是傳來一聲慘呼。

這一聲慘呼傳入眾人耳中,眾人都是心頭大振。

呂峰大聲向老八招呼道:“快,快,咱們看看前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老八和老九二人答應一聲,都是使力扳動船槳,向前劃去。片刻之後,小船劃出數十米後,只見前方水道之中一條小船在水中滴溜溜打轉。

小船之上有四個人,其中一人已經仰面朝天倒在船頭之上,在他胸口之上一道血洞正自往外汩汩流著鮮血。

船上的另外兩個人每人臉上都是帶著一股殺氣。二人手中都是握著一把匕首,刀光閃閃,冒著寒芒,正自對著站在船尾的一箇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手中匕首刀尖之上正自往下滴著鮮血。

那中年男子滿臉鬍子,手中握著一把雙管獵槍,護在自己胸前,臉上更是滿臉的憤怒之意。

那兩個持刀者聽見水聲響起,抬頭看時,看見我們正自划著小船靠了過來,都是臉上神色微變。

手持獵槍的人背對我們,看不到身後情況,此時眼見兩個持刀者目注自己身後,當即掄起槍托,向左面那人砸了過去。

這一槍托掄出之際,快如閃電。

左面那人只覺勁風撲面而來,一驚之下,身子只能向後退去。與此同時,手中匕首也是一揮而起,向那槍托迎了過去。

只聽錚的一聲響亮,那把單刀和槍托相擊,同時彈了開來。

另外一名持刀者眉頭一沉,手中匕首趁著那持槍者手中獵槍還未及撤回來防護之際,已然一刀刺出。

那持槍者猝不及防,急忙將身子往左面一側。那持刀者的這一刀隨即刺在他的右肋之上。持槍者哎喲一聲驚呼,腳步往後一退,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呂峰身後的於老七哎呦一聲,口中大聲道:“錢寶、錢寶。”

那落在水中的持槍者踩著水,抓過身來,看到於老七在小船之上,口中急忙道:“老七兄弟救我。”跟著將那把獵槍扔在一旁,雙手遊動起來,向我們乘坐的這艘小船劃了過來。

於老七向呂峰著急道:“峰哥,這位是王蛟的得力干將,叫錢寶,峰哥快些救救他,要不然他也性命不保了。”

呂峰眼見那錢寶右肋中刀之後,鮮血汩汩而流。錢寶在水中游動之際,那右肋的傷口鮮血更是在他身周瀰漫出一條血痕。

呂峰皺了皺眉,向老八道:“划過去。”

老八答應一聲,隨即將小船微側,向那錢偉劃了過去。

站在那另一艘小船上左面的那一位持刀者,眉毛一豎,眼中露出一抹殺機,跟著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抬手,手中那一把匕首脫手而出,向那水中的錢偉後心飛射而去。

這一刀眨眼之間便已飛到那錢偉身後。錢偉還未來得及躲避,便已然被這一把長劍刺入後心。

那錢偉啊的一聲慘呼,雙手在空中舞動數下,而後慢慢地沉入水中,就此影蹤不見。

水面之上只留下氤氳開來的一大灘血痕。

其時,老八兄弟二人已經將小船劃至那血痕旁邊。

老八和老九停下手中船槳。

眾人都是沉默不語。

良久良久,那於老七抬起頭來,眼睛望向站在另外一艘小船之中的那兩名持刀者,一字字道:“龍爺,木爺,這是為什麼?”

原來這兩名持刀者正是王蛟一夥的兩員大將,左面那位一臉清癯瘦削地叫龍英臺,右面那位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叫木清風,兩個人都跟隨王蛟十幾年,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只見那龍英臺眼睛在我們幾個身上一一掠過,望到那我的時候,還特地多看了兩眼。片刻之後在,這才開口道:“為什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過是死了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