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鳳緊接著問道:“這第一口和第二口棺木之中是水晶靈芝和無根墨蓮花,那其餘幾口棺木之中又是什麼?”

我心中也有疑惑,便走到第三口棺木跟前,向裡面望了過去。

這一望之下頓時心中一震,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而徐淼鳳也是跟我一樣,驚愕不已,腳下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挺翹的屁股發出咚的一聲。

“你沒事吧?”我連忙一把將她扶起。

只見,這第三口棺木之中也是半棺清水,只不過這半棺清水之中卻不是那無根墨蓮花了,而是一個渾身長滿鬚子的人形屍骸。

那屍骸乃是一個女人形狀,身上一絲不掛,好在那些密密的鬚子將這女屍身上遮蓋得甚是嚴實。

女屍身上露出的部位甚是白皙。

到底是見慣了屍體的,徐淼鳳立即恢復了冷靜,問道:“這屍體怎麼會成這樣子?”

我仔細端詳了這具女屍,突然一笑,說道:“你是不是以為這是一具屍骸了?”

徐淼鳳聽我這話,大為驚訝,道:“不是屍體,那是什麼?”

“何首烏!”

“何首烏?”徐淼鳳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女屍竟然是何首烏。

“我小時候聽爺爺說起過,知道這個何首烏乃是一種珍貴的藥材,千年以上的何首烏,會變成人行,而且能自由行走!”我解釋道,“不過,我只是聽說過,像這種人形的何首烏還是第一次看見。”

徐淼鳳緩了口氣,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還真不是屍體。”

“這人形何首烏世上極少,而這種做女人形狀的人形何首烏更是少之又少,我估摸著,它應該是被人從其他地方挖來,養在這裡作為陪葬品的,至少已經有兩千年之久了。”

“你剛說它能自如行走?”徐淼鳳問道。

我點了點頭,“你是不是跟我想一塊了?”

“那個腳印——”徐淼鳳看著我,“會不會就是它?”

我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何首烏的鬚髮,發現它雖然也有兩隻大腿一般的鬚髮,但與地面的那個腳印明顯是不相符的,小得多。

“不像,但,”我頓了頓,“接近!”

“什麼意思?”徐淼鳳疑惑道。

“有女屍何首烏,為什麼不能有男屍何首烏呢?”我轉頭看像四口棺材,發現裡面果真空無一物。

“這個是空的。”徐淼鳳疏導。

“看樣子,我猜的沒錯。”

“男何首烏出去了?”

“何首烏光靠靈泉是不足以維持生命的,它必須主動尋找營養。”

“主動尋找營養?你是說,他去找肉行山去了?”

“有這個可能。”我點了點頭,說道:“何首烏夫妻共生,男何首烏估計很快就要回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吧!”

“嗯嗯。”徐淼鳳點了點頭。

告別了飢餓,我們的腳步也快了許多。

這古墓通道曲折相通,上下互連。我帶著徐淼鳳一路曲曲折折,終於來到那處擺著大鼎的墓室之中。

放眼四望,只見墓室之中一片狼藉。

來的時候,我們有六個人,現在卻只剩下兩個。

我怔怔地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所措。

徐淼鳳也是心亂如麻。

“走吧。”我說道。

徐淼鳳眼波流轉,輕輕一笑,柔聲道:“出去之後,你打算怎麼辦?把我交給警察嗎?”

“只要你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哦?你打算我怎麼說?”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瘦猴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出去之後,你就一口咬定,是瘦猴逼你進入風暴角的,目的就是為了迷惑我們。”

“然後呢?”

“而他們則用調虎離山計,到別的地方捕蛇。”

“即便如此,你覺得島上的人能信嗎?”

“不信,他們一定會進來調查。”

“那你怎麼圓謊呢?”

“風暴角地形複雜,他們即便進來檢視,只要我們痕跡掩埋得當,也未必能發現。”我解釋道,“到時候,我會給你作證,告訴警察你是受害者,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你想太簡單了,我的檔案在警察那裡,怕是有你人這麼高,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嗎?”

“那就在警察來之前解決此事。”

“什麼意思?”

“交給民兵,然後,我想辦法放你走,這總該可以了吧?”

“你倒是挺仗義的。”徐淼鳳心中一甜,雪白的臉龐之上露出一絲暈紅,鐵燭臺放出的碧光一映,姣美難言。

“你還沒說答不答應?”

徐淼鳳直待臉上那一絲紅暈漸漸褪去,這才緩緩開口道:“我都說把命給你了,還有什麼不敢答應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照做就是。”

“好。”

剛才我們是從上面下來的,但要回到上面卻不容易。

“沒有鐵鏈,我們只能繞路。”

“剛下來的時候,我注意到那邊好像有一條秘道。”徐淼鳳說道。

“哦?”我露出驚喜,“看來,你剛才不說,是給自己留了餘地的。”

徐淼鳳笑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說得好。”

我們一路向南,曲曲折折走出數里之後,來到秘道的盡頭。

這秘道盡頭是一列向上的石階,石階逶迤向上,也不知道有多高。

我望著這一道石階,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這麼高?”

徐淼鳳眼光向上,緩緩道:“石階盡頭應該就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我望著這一條高不可測的石階,定了定神,這才邁步而上。沿著這條石階一路而上,十分鐘之後,終於來到這石階的盡頭。

石階盡頭處,上方是一個丈許方圓的洞孔。

我伸出手臂,晃動手中的鐵燭臺向上照去,只見那圓形洞孔裡面似乎是一棵大樹的樹幹。

這一個洞孔竟是將那樹幹鑿空,裡面自上而下垂下來一條黑漆漆的鐵鏈。

那條鐵鏈上面滿是鏽跡斑斑,看來只要抓著這一條鐵鏈向上攀援而上,便可以登上這樹洞的頂端。

我毫不猶豫,便即縱身而起,抓住那條鐵鏈,一路攀援而上。徐淼鳳隨即也抓住鐵鏈,跟在我身後,攀了上去。

盞茶時分過後,我們已然攀到這樹洞頂端。我抬眼望去,只見這樹洞北側似乎有一個孔洞被密密實實的藤蔓遮住。我當即一手抓住鐵鏈,另外一手騰了出來,取出一把短刀,刀鋒向那孔洞之中猛地一插,跟著手腕用力,轉圈一攪。

那封住孔洞的藤蔓那裡經得起我手上這般大力,立時紛紛落下。

一束熾烈的陽光瞬間從那孔洞射了進來。

我久已不見陽光,陡然間被陽光直射,頓感刺目異常。急忙閉上雙眼。過的片刻之後,這才慢慢睜了開來。

這一次再次向外面望去,只見樹洞外面此時正是白天,陽光灼灼,照著不遠處一片蔚藍海面。

那海面倒映藍天,點點都是雲影。偶爾有飛鳥從海面點水掠過,只是漣漪全都被海浪淹沒。

我忍不住心中激動,低聲道:“我們出來了。”

我從那樹洞之中爬了出來,跟著伸手將徐淼鳳也拉了出來。二人這才發覺置身所在竟是在一株參天大樹的樹巔。

這一棵樹足足有數十丈高,十餘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

站在大樹之巔,極目遠望,這方圓之內的一草一木俱都直入眼簾。我環目四顧,只覺眼前諸般情景都是極為熟稔,但是確是如在夢中一般。

徐淼鳳側頭望向我,臉上神情複雜,當即向我道:“李睿,如果我不是女的,你還會不會救我?”

我看了看她,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確實,我對徐淼鳳產生憐憫,主要就是因為她是女的。但這也不能說是我全部的想法,畢竟,人命與人性,都很複雜,靠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

“你猜猜看。”我笑了笑。

徐淼鳳也笑了,“我猜你不會。”

“為什麼?”

“因為男人只會對女人產生憐憫。”

“你覺得我對你是憐憫?”

“不然呢,難不成是一見鍾情?”

“額,這個……”

我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一見鍾情,此刻,她正在為我擔心呢。

“不要討論這些虛無縹緲的話題了,咱們先去走出風暴角再說吧。”

我倆慢慢從那樹上溜了下來。當下由我帶路,向著徐淼鳳從來的路出去。

我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想:“我沒有聽從命令,擅自進入風暴角,王夢瑤見到我會不會跟我打起來?”

我越是想,心中便越是惴惴不安起來。

許是因為即將分別,徐淼鳳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不捨。雖說她這樣的女人,鐵石心腸,內心已經很難會有波瀾,所謂的友誼在她眼中是根本不存在的,但只要是個人,總歸是有點羈絆的。

“怎麼了?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見她心有所思,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徐淼鳳冷冷一笑,“別開這種玩笑好嗎,愛情這個東西,我十幾年前就已經不相信了。”

“那最好。”

“李睿,我們之間是交易對吧?”

“算是吧。”

“既然是交易,就要有籌碼,你的籌碼我知道,我的籌碼,你知道嗎?”

“你的籌碼,就是這裡的秘密。”我淡定地回答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跟我做交易,真不怕我出賣你?”

“說出這個秘密,你必死,就算我不找你,也有人回來找你,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你不會出賣我。”我笑道。

“但要我保守秘密,也是需要代價的。”徐淼鳳突然轉頭看向我,“我出的價碼,你敢接嗎?”

我聳了聳肩,“都到這一步了,臨時加價可不是合作的態度,好吧好吧,那你說說看吧。”

徐淼鳳湊到我面前,盯著我的眼睛,“你還會來是不是?”

我愣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下次,帶上我,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我猶豫了一下,“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