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眷者?她指的是黑夜女神嗎?

“眷者”在神秘學意義上可不止是詞彙本身的意思,它代表神明已經將目光投向此人,對他有著特別的關注,任何對神明眷者的惡意,都需要小心謹慎,因為有可能遭到神明的神罰。

比如黑夜教會的教宗冕下,就是黑夜的眷者。

而另一位眷者,安吉爾曾經見過,正是將“隱秘聖徽”交給她的阿里安娜。

難道這位女士看到了聖徽,所以將我認錯了?

思緒轉動,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否認了對方的話:“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信徒而已,這枚‘隱秘聖徽’來自他人的贈予。”

“也許是這樣吧,”栗色長髮的女士並未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那你為何要隱藏身份,來到羅塞爾的紀念展覽?”

她加重了語氣,那不含感情的語調中彷彿摻雜了一些情緒:“我看你在他的日記前駐足不前。”

“你看得懂那些文字?”

隨著她的問題,安吉爾彷彿聽到了幾聲嬰兒的呼喊,它們彷彿來自博物館外,虛幻,但又牽動著她的注意力。

周圍的溫度在下降,衣著前衛的女士目光宛如實質,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日記,她也知道羅塞爾大帝的筆記實際上是日記?這可是我在愚者先生的塔羅會上才得知的秘辛,而穿越者羅塞爾用中文書寫的日記,這個世界本不應該有人看得懂……

在重壓之下,安吉爾只堅持了幾秒就放棄了抵抗,閉上眼回答道:

“不,我看不懂它們,但有某位存在能看懂,祂在蒐集這些‘日記’。”

由不含感情的目光和神秘嬰兒的呼喊造就的重壓瞬間消失,她這才喘了一口氣,重新抬起不知何時彎下的腰,看向身高接近她的慄發女子,後者正怔怔望著展覽櫃裡的羅塞爾日記,彷彿剛才投來的恐怖視線只是安吉爾的幻覺。

“祂是誰?這次是祂指使伱來這裡蒐集日記的嗎?”

良久,女子才再度開口。

“愚者,祂自稱愚者,我並非前來蒐集大帝的日記,只是陪朋友來看看羅塞爾大帝的展覽,他們都是普通的神秘學愛好者。”

她現在無比確定,這位面容姣好,衣著古怪的女士是一名高序列非凡者,甚至可能是舉辦展覽的蒸汽與機械教會安排在這“釣魚”的官方非凡者,因此壓根不敢有所隱瞞。

“愚者……”女子喃喃重複著,“很好,我知道了。”

她又看向安吉爾手上的黃銅鑰匙。

“這把鑰匙蘊含著危險的詛咒,儘量不要使用它。”

說罷,這位女士不再看向她,而是回過頭去,繼續在羅塞爾的展品之間緩步行走,像是一名普通的遊客,正在逐件觀看她感興趣的事物。

而安吉爾耳旁也開始響起熟悉的聲音,那是奧黛麗的驚呼,與某條金毛大狗的叫聲。

我回到正常的博物館中了?

她心中瞭然,這位神秘的女士就要“離開”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找能解讀日記的人?”

看著身形漸漸隱去的慄發女子,她最終難掩好奇,低聲詢問道。

貴族和安保人員的動靜更加清晰,而眼前的女子即將消失。

“貝爾納黛。”

就在安吉爾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之時,耳旁傳來一道溫柔,但只蘊含一絲感情的聲音。

……

在奧黛麗的金毛大狗鬧出的動靜結束後,安吉爾陪幾位貴族逛完了剩下幾個展覽區,在安保人員如釋重負的道別中離開了博物館,回到了夜幕降臨的街道上。

那位自稱“貝爾納黛”的高序列非凡者給安吉爾造成的心理壓力仍然持續存在,以至於在後半段遊覽中她始終興趣缺缺,哪怕是接到了格萊林特子爵的“藥師”配方酬金也沒能讓她恢復過來。

當然,在回程的馬車上悄悄開啟信封,發現裡面足足有400鎊後,額外收穫的喜悅還是沖淡了那絲憂慮。更別說格萊林特還邀請了安吉爾時常參加這個小小的神秘學聚會,讓她可以擺脫參加沙龍的購買新衣物的花費,簡直挽救了她不算充裕的錢包。

透過僱傭馬車、地鐵來到東區,經過幾次迷路後,安吉爾終於來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她擔心被那位神秘的貝爾納黛追蹤,甚至不敢直接回到紅玫瑰街,而是決定在安全屋先睡一晚。

看著那枚讓自己多次迷失方向,甚至被高序列非凡者評價為“有危險的詛咒”的黃銅鑰匙,安吉爾再次對自己的選擇感到懷疑。

難道烏特拉夫斯基神父將這把鑰匙作為獎勵,是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但對方虔誠的模樣,與為了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切割而不顧一切的姿態不像作假,那就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萬能鑰匙”的隱患?

把玩著手中和普通鑰匙別無二致的黃銅鑰匙,安吉爾又回想著今晚在博物館與“貝爾納黛”的見面。

對方的手段和那股強大的壓迫力,很顯然是一名高序列的非凡者,鑑於羅塞爾大帝曾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信徒,展覽也由教會舉辦,那位女士很可能是機械之心的成員。

而且她叫貝爾納黛,和羅塞爾的長女同名,難道……

安吉爾想到高序列的強者會擁有比普通人更長的壽命,有些懷疑栗色長髮,衣著前衛的“貝爾納黛”正是展覽中講解員所說的羅塞爾長女,貝爾納黛·古斯塔夫。

但她為何會在自己父親的紀念展上,把我隔離到未知的空間進行詢問,又沒說幾句就放我離開了?

僅僅是為了詢問日記的事,又或者看到我手上的隱秘聖徽,以為我是女神的眷者,只是單純和我打個招呼?

而且按照羅塞爾的子女出生的時間,她應該有……接近200歲?

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安吉爾不敢再往下想了。

原本安吉爾打算用魔鏡試著占卜一下“貝爾納黛”的真實身份,但越是分析,她越不敢進行占卜,對方是高序列的強者,自己一個序列7很難占卜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反而容易被對方發現。

序列6的“歡愉魔女”蘿拉女士僅僅因為得罪了某位強者,現在連魔鏡占卜都不敢使用,自己還是別冒險了……

但除了這位慄發女士,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占卜。

將“萬能鑰匙”墊在魔鏡的下方,安吉爾輕撫鏡面,默唸著占卜內容:

“魔鏡魔鏡告訴我,這把鑰匙的來歷。”

魔鏡如水面般蕩起波紋,內部閃過一點猩紅,閃過一絲漆黑,最終停留在一間房屋內的景象。

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男性站在擺滿了鐵鍋、玻璃罐和筆記等事物的長桌前站立,手中拿著一瓶藥劑,面色鄭重地喃喃道:

“先祖們,我就要踏上超凡之路了,我會再現亞伯拉罕家族的榮光的!”

仰頭抬手,他喝下了那瓶藥劑,臉上的肌肉扭曲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可隨即,他就脫離了正常服用魔藥後的表現,慘叫著倒在地上,不斷掙扎,不斷抓撓著胸口,最終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砰”地一聲巨響,這位幾乎抓爛了皮肉,化為滿身鮮血的怪物的男子轟然間炸裂開來,將血肉灑滿整個房間,每一塊離體的血肉似乎都有著自己的思想,不斷向外攀爬,留下一道道腐蝕的痕跡。

但房間無窗,門也緊閉著,最終這些血肉都沒能離開,而是歸於沉寂。

看著這血腥無比的場面,安吉爾感到一陣熟悉,這和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甦醒時的場景相仿,很明顯,這位自稱要復興“亞伯拉罕家族”的男子在服用魔藥後立即就失控了。

鏡中的畫面仍然停留在一片狼藉的房屋內,點點光輝凝聚,最終化為了一枚外形古樸的黃銅色鑰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