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比,上帝,你流血了,你確定沒事嗎?”林奇滿臉驚恐地看著陸恪,聲音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然後高高舉起了右手,大聲嚷嚷著,“隊醫,隊醫!”

“等等,怎麼回事?裁判吹停了比賽。”柯克和泰迪也注意到了場上的變化,連忙打量了一下球場,“隊醫上場了,誰受傷了?陸恪?不會吧,難道是陸恪受傷了?上帝!”柯克不由就抱住了腦袋,瞪圓了眼睛,滿臉寫滿了驚嚇。

“剛才的這一次擒殺,著實太兇狠了。阿特金斯是不是有粗暴對待四分衛的嫌疑,這值得商榷,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對如此兇狠的擒殺,陸恪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現在,我們唯一能夠期待的,就是不要出現傷病。”泰迪接過了話頭,快速解說到,“現在讓我們先看看回放,剛才這一次擒殺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球場之上,身為當事人的陸恪卻擺了擺手,“我沒事!”但,林奇卻根本不管不顧,不僅僅是林奇,其他隊友們也都慌亂起來,紛紛圍繞了上來,“斑比,怎麼回事?”

陸恪也是一臉懵逼,除了有點氣喘有點胸悶之外,他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林奇在那裡瞎嚷嚷什麼?

然後,陸恪就看到了隊醫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陸恪,請摘下頭盔。”

“醫生,我沒事。我是認真的。”陸恪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配合地摘下了頭盔,然後就看到隊醫流露出無奈的表情,“你流鼻血了。”

“啊?”陸恪的腦海裡還在回想著剛才的擒殺,自己的腳步問題不容忽視,而且還導致了掉球,這真是太糟糕了。一時間,對醫生的話語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抬手擦了擦鼻子,這才發現了一片殷紅,“咦,這是怎麼回事?”

戴著頭盔,為什麼會流鼻血?

“抬頭。”隊醫將陸恪的腦袋往後壓了壓,然後捏住了他的鼻子,稍稍觀察了一下,這才解釋到,“沒事,僅僅只是鼻樑收到了衝撞,流一點點鼻血而已。你沒有感覺到頭暈吧?”

“沒有,我甚至沒有感覺到衝撞!”陸恪也是一臉無辜,瞪圓了眼睛表示自己的清白,然後就看到了旁邊隊友們的滿臉驚恐,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場面有種荒謬的喜感。

“應該是擒殺的時候,頭盔撞擊了一下。不過因為身體其他部位的疼痛感,轉移了注意力,所以你才沒有注意到。”隊醫簡單快速地解釋起來,同時又再次檢查了一下,鼻樑之上貼了一個止血帶,此時鼻血已經止住了,“你確定沒有頭暈或者眼花嗎?我現在是幾個手指頭?”

遇到強力撞擊,腦震盪是需要擔心的第一件事。

陸恪一陣無奈,但沒有繼續辯解下來,“三。”隨後,隊醫又更換了兩次數字,陸恪都準確回答了之後,隊醫這才放心下來,遞了紙巾給陸恪,“擦拭一下血跡吧,然後戴上頭盔,就可以重新投入比賽了。”

隊醫離開了,裁判過來詢問了一下情況,確定陸恪可以正常上場之後,其中一名裁判走了過來,“儘快清理一下自己,比賽時間馬上恢復運轉。”

陸恪點頭示意了一下,“沒問題。”抬起頭,招呼著隊友們過來,“球權還在我們手上,對吧?”然後就注意到,所有隊友的驚恐還是沒有消散,陸恪翻了一個白眼,“難道沒有見過流鼻血的嗎?上帝,橄欖球賽場之上又不是沒有見過血。”

不是沒有見過血,而是沒有見過滿臉都是血,還在思考戰術、思考比賽的;而且,這個物件還是陸恪,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好學生,一個外號叫做“斑比”的儒雅書生。這畫面……著實有點視覺衝擊力。

隊友們面面相覷,然後,洛根毫無預警地就來了一句,“血腥斑比要上線了,大家小心。”於是,眾人集體鬨笑。

陸恪無語地搖了搖頭,快速地用溼紙巾將人中、嘴巴附近的血漬都擦拭乾淨;隨後就快速戴上了頭盔,再次投入了比賽之中,“抱歉,我的失誤,沒有護住球;不過,我們的進攻鋒線需要集中注意力,現在,九十七號是重點盯防人物,兩次擒殺,夥計們,我們可沒有那麼隨便,可以任意進出。”

“噗”,猝不及防,陸恪就開車了。

洛根第一個就反應過來,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然後其他人也都紛紛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稍稍得到了緩解。

佈置完戰術之後,陸恪重新站到了進攻鋒線的身後,視線深深地落在了阿特金斯的身上。不得不承認,今天阿特金斯的發揮著實出色,威脅性和衝擊力正在直線上升。

剛才那一檔防守,不僅僅是擒殺,而且還製造掉球,差一點就製造了球權轉換——雖然林奇最後時刻搶到了橄欖球,但對於49人進攻鋒線的壓迫感卻是真實存在的。先是49人的把戲進攻,而後是猛虎隊的強力擒殺,比賽的激烈程度還在持續升溫。

陸恪必須承認,剛才的掉球完全是他的責任,乃至於擒殺,他的責任也有一部分。

在陸恪的諸多專項技術之中,有兩項技術始終是被忽略了。一項是假傳動作,只有四十五分;一項則是護球能力,只有五十九分。

所謂的假傳動作,其實就是假跑真傳、假傳真跑,涉及到四分衛的跑動路線、傳遞動作以及掩護橄欖球的能力,真正高明的假跑真傳,就是完全欺騙過防守鋒線,所有人都以為是跑球,而四分衛帶著橄欖球離開口袋,完全沒有人察覺到,留給四分衛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完成傳球。

所謂的護球能力,則更加簡單,就是遭遇擒抱、遭遇撞擊、遭遇擒殺的時候,四分衛保護球權,不會掉球。這一項技術,與身體素質有關,但卻不是全部,準確來說,即使是跑衛、近端鋒等身體強壯的球員,一樣需要面對黃油手以及掉球手的毛病。

護球能力更多是技術,球員將橄欖球控制在懷抱之中,雙手的手型以及身體的位置,這將決定橄欖球的保護框架;而球員的護球意識,則是關鍵因素。

簡單舉例,對於外接手來說,接到球之後,第一要事,應該是控球以及護球,下一件事才是繞開防守、持續推進。但在比賽之中,許多外接手剛剛接到球時,就開始思考如何突進、如何撕開防守,往往一不小心,就因為黃油手而造成了掉球,甚至不需要防守球員的肢體接觸。

這就是護球意識的差別。

對於陸恪來說,這兩項技術都不過關。

在此之前,假跑真傳,隱蔽性不夠,但因為傳球打擊能力足夠,這也給跑衛爭取了足夠空間,所以沒有製造太大問題;護球能力,只要進攻鋒線保護得當,四分衛不需要面對衝撞和擒殺,自然也就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但,剛剛的這一檔對抗之中。先是假跑真傳被識破了,而後是沒有能夠護住橄欖球。如此表現,確實難以讓人滿意。

今天比賽才剛剛開始,這就已經是第二次失誤了。

客場比賽,確實不好打。陸恪的整個狀態都不在節奏之上;而且,面對阿特金斯的強勢表現,此消彼長,雙方的你來我往確確實實地迸發出了火花。今天的競爭,正在變得激烈起來,這是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

預料之外,那是因為辛辛那提猛虎不是強勁對手,去年甚至比49人還要更加糟糕;今年前兩週也僅僅只是一勝一負;情理之中,那是因為NFL之中,沒有絕對弱者,每一週的勝負都是難以捉摸的。

兩次遭遇擒殺,一次被迫倉促出手,而此時第一節比賽還沒有過半,這對於任何一名四分衛來說,都是嚴峻挑戰,對抗強度遠遠超出想象。

對於四分衛來說,身體對抗不是他們的強項,連續遭遇強力擒殺之後,身體的防禦機制就會啟動,再次面對強力衝撞時,許多四分衛都不由自主地會變得慌亂,傳球選擇可能變得倉促,移動腳步可能變得慌亂,最糟糕的情況是不敢傳球,進攻鋒線被扯破之時,他們會選擇直接摔球,終止進攻,迴避更多的衝撞。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本/能,不僅僅是四分衛,其他球員也都可能面臨同樣的情況。又或者是,受傷之後,重返賽場,狀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但,對於陸恪來說,卻沒有如此擔憂。如果想要回避身體對抗,他可以選擇游泳、跑步之類的體育運動,不需要身體正面碰撞,更多是自己與自己的較量,自己與自己的突破;既然選擇了橄欖球,陸恪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

他不會膽怯,也不會退縮;恰恰相反,陸恪現在開始漸漸興奮起來,擺脫了客場比賽的桎梏,全心全意地投入比賽之中。無關任務,只關輸贏。

透過頭盔,陸恪的視線死死地落在阿特金斯的身上,強隊強、硬對硬,針尖對麥芒。鼻翼底下傳來一陣血腥之氣,彷彿殺戮的味道,開始瀰漫開來,陸恪輕輕地舔了舔唇瓣,收回視線,在防守球員之間環視了一圈,認真地、仔細地打量著對手的防守陣型,腦海裡的戰術漸漸形成。

視線餘光瞥了一眼倒計時牌,還有十五秒,但他卻絲毫沒有緊張,揚聲喊到,“倫敦!倫敦!進擊的倫敦!”在現場球迷的應援嘈雜聲之中,陸恪的聲音卻猶如一記記重拳,迎面擊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