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乾育整個人瞬間被電住,問道:“公公,什麼公公,你們憑什麼讓我跟你們走。”

“你不走也得走!”

一士人將一把手銃抵在了他腰間。

時乾育接下來也就沒再說什麼,只很配合地跟著這兩士人進了一處民房,見到了一面白無須的內宦。

“程公公,他就是時乾育。”

而在時乾育見到這內宦後,押著他的兩士人就說了一句。

這兩士人說後,這位被稱作程公公的東廠內宦就看向了時乾育:“伱倒是膽子大的很,挑唆好些個傻子砸巡撫,你就這麼恨他李卓吾?”

這程公公說後就抬頭問向押時乾育來的兩士人:“他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事,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他打算挑唆鬧事士子去淮揚發動縴夫漕工罷工,想斷朝廷的漕運。”

這時,一士人回道。

另一士人跟著回道:“沒錯,不過有好幾個士人表示反對,言為不公而鳴是一回事,但搞亂天下又是另一回事。”

“很好,這說明是進步了,不全是沒腦子的。”

“皇爺可以放心了。”

這程公公說著就看向了時乾育:“不過,你們這些小人倒是膽子大的很,深怕天下不會大亂是吧。”

“卑鄙無恥之徒!”

時乾育只轉頭罵押自己來的兩士人:“你們竟給這些狗官做事,你們還是配是讀書人嗎?”

時乾育罵後就看向這程公公:“要殺要剮請便,只恨我士林亦多卑鄙無恥之輩,才使爾等猖狂!”

“看來是不受刑不肯服軟了。”

這程公公說後就把臉一沉:“上刑,問問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於是,一副夾棍被底下的東廠旗校拿了來,套在了時乾育的手上。

時乾育不禁眸露驚恐之色。

“啊!”

很快,時乾育就穿在夾棍上的繩索拉緊的那一刻起,開始嚎叫起來,疼得青筋暴漲。

“說!是受何人指使?!”

這程公公沉聲問道。

時乾育沒有理會。

程公公見此便道:“既然不肯說,那就繼續用刑,這裡不是三法司也不是錦衣衛,不是講禮的地方,往死裡整!”

時乾育愣了愣,道:“別!我說就是,我是受蘇州太守蕭大材之弟蕭大茂的指使,讓士民們罷學罷工罷市的事變成打砸搶燒、燒燬官衙、阻斷漕運,以壞國家大政的大亂,以逼得天子不得不用大軍鎮壓,使君與民之間仇深似海,再無互相體諒之結果,而只能靠我們這些官僚仕宦之人為君父統治黎庶。”

“記錄在案!”

這程公公吩咐了一聲。

而時乾育這時則昏厥了過去。

……

與此同時。

乾清宮。

“皇爺!”

“蘇州東廠來報,鬧事士民中不少士民的確保持了剋制與理智,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和明確的需求,且開始為天下考慮。”

“有呈遞上來的揭帖標語為證,他們已經開始組織起糾察隊,主動維持秩序,且開始主動與官府談判,願意向小民開市。”

孫斌將揭帖標語遞給了朱翊鈞,且道:“另外,東廠也抓獲了大批煽風點火的人,果然不少背後都是官僚仕宦之人在作祟,他們有意逼陛下成為士民眼中不在乎小民的暴君。”

自從朱翊鈞因為陳政等太監不守規矩與舊黨合作謀殺戚繼光,乃至圖謀讓他落水,而為了給內宦們一個教訓,將市舶司、織造局等許多內廷外派事務交給宗室勳貴外戚去管後,內宦就被大量安排到了東廠,負責在民間發展線人。

朱翊鈞這樣做既是加強東廠的力量,也是讓內宦們不至於因為職權被奪走太多而不滿,同時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再表現的機會,如果他們連東廠的活都幹不好,那就只能回宮裡做伺候人的事。

正因為此。

內宦們也很明白,也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樣,以為自己多重要,知道皇帝厲害到一定程度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們才能操控大權,便都更加認真忠誠了許多,使得東廠的能力加強了不少。

另外,朱翊鈞也沒再讓錦衣衛受東廠節制,而是讓這兩成為了互相獨立的兩個情報機構。

而且,朱翊鈞還讓東廠和錦衣衛有了自己的分工,錦衣衛主要負責調查官僚階層與士人階層以及對外情報,而東廠負責民間調查與民運工作。

另外,兩者互相監督。

不過,兩者也會有合作,且不是有嚴格的分解,必要的時候,錦衣衛也可以參與民調民運,東廠也要去調查官僚,因為很多時候官與民也不是界限分明的。

閒言少敘。

朱翊鈞在看了揭帖和標語,又聽孫斌這麼說後,就道:“很好!”

“既然蘇州士民已經表現出新的工人和商人階層可以借為助力,那東廠這邊就幫著鬧事計程車民們,將事件往不利官僚只利國民利益得到保障的方向轉,一是立即逮拿煽風點火的幕後之人,不管這些人是什麼身份都得抓;二是罷工罷市集中在青樓、戲臺、古玩玉器鋪以及轎伕等與普通百姓影響不大的方面,組織他們集資,同時東廠可請內帑參與集資組織。”

“總之,要逼得官僚們自己做出改變和妥協!”

“是!”

……

不久後。

蘇州知府衙門。

蕭大材就被悍民從後院逮拿了出來。

而蕭大材不由得喊道:“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這些刁民,怎的如此大膽,來人,來人啊!”

這時,一叫劉增仁計程車子走了過來,對他說道:

“蕭府尹,您別喊了,我們是奉《大誥》來拿您進京,因為您弟弟和他底下那幫狐朋狗友都招了,說您私吞了認購劵的利,還煽風點火,想逼朝廷派大兵剿殺我們,我們現在拿您進京,正是要請天子主持公道!”

“至於府衙裡的人,對此都表示同意,因為他們也不想認購劵被你們私吞,所以你再怎麼喊,喊破喉嚨也是沒有用的。”

朱元璋留下來的《大誥》算是讓朱翊鈞有了一件讓民眾替自己收拾官僚的法器,以至於這些明朝的官僚可以被民眾逮拿進京。

蕭大材這裡聽後也是一怔,隨即就因為想到民逮官的事再次出現而不由得哭了起來:“天啊,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