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訓練場入口處,看著球場之上正在進行的基礎訓練,迪米特洛夫有些精神恍惚,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球場,難道是青少年球員在訓練?

下意識地抬起頭,明晃晃的金色陽光鑽進眼眸裡,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不由搖晃一下,快速站穩腳跟,收回視線,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找回冷靜。

一個轉頭,就能夠看見熙熙攘攘圍堵在門口的洶湧人群,儘管這是非公開的訓練,卻依舊無法阻止伊斯特本當地的球迷們蜂擁而至,苦苦守候著。

人群裡,一個紅髮少女高高舉起最新一期六月號的“網球”,封面人物赫然是一襲時尚先鋒裝扮的高文,孤傲清冷的時尚姿勢呈現全然不同的模樣。

——啊,沒走錯。

迪米特洛夫回過神來,確定自己沒有找錯訓練場。

深呼吸一口氣,揹著自己的裝備包踏上了球場,熟悉的草地質感讓迪米特洛夫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但轉眼就被拉拽下來,沉甸甸地衝撞向地面。

草地賽季,迪米特洛夫每年最為期待也最為喜歡的時刻,溫布林登更是童年夢想至高無上的殿堂,他不止一次夢想著自己捧起那座金色冠軍獎盃。

然而……

以他現在的狀態,不要說冠軍了,恐怕就連第一週都舉步維艱,信心和熱忱都已經跌落到最低谷。

他有些抗拒溫布林登,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希望自己以糟糕透頂的表現踐踏夢想,也許只要不踏上那片賽場,他就不會玷汙自己內心的溫布林登。

呼……

“格里戈爾!”

一個陽光滿溢的呼喚打破迪米特洛夫腦海裡的胡亂思緒,他匆匆忙忙地收拾情緒,展露一個笑容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高文那張大汗淋漓的笑臉。

“嘿,夥計,你遲到了!”

開口就是一句打趣,迪米特洛夫不由輕笑了起來——

“抱歉。”

其實,迪米特洛夫沒有遲到。

法網結束後,迪米特洛夫返回蒙特卡洛的家中,和莎拉波娃休息調整了兩天,他們都需要放鬆一下,今年的紅土賽季對兩個人來說都充滿了坎坷。

調整過後,迪米特洛夫才啟程前來伊斯特本和高文匯合,為草地賽季備戰,這是托比亞斯的主意。

作為女王俱樂部的衛冕冠軍,迪米特洛夫肩負著巨大的保發壓力,稍稍不注意可能就要跌出世界排名前二十乃至於前三十,他需要儘快提升狀態。

托比亞斯建議迪米特洛夫和高文一起訓練,確實是有私心,他希望迪米特洛夫能夠幫助高文快速適應草地,同時也希望高文能夠幫助迪米特洛夫走出低谷,另外,桑普拉斯應該也能夠給予一些建議。

對此,桑普拉斯心知肚明,但他沒有反對,因為迪米特洛夫和高文是朋友——有時候有些事確實比訓練和賽事更加重要,也因為迪米特洛夫作為草地高手確實能夠幫助高文,他贊同這是一個好主意。

和高文比較起來,迪米特洛夫不需要繼續進行基礎訓練,他抵達伊斯特本的時間也相對晚了兩天,所以他們並沒有約定時間,今天迪米特洛夫前來訓練場,主要是進行恢復訓練和一些簡單基礎訓練。

儘管如此,面對高文的調侃,迪米特洛夫也依舊好脾氣地表示了歉意。

那無可奈何的表情,讓高文爽朗地大笑起來,正好結束一組訓練,利用喝水喘息的空檔,高文就給了迪米特洛夫一個大大的擁抱表示歡迎,又嘻嘻哈哈地打趣了兩句。

“果然,高手就是高手,和我們這些初學者不一樣”、“估計你早就已經胸有成竹,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不要隨便指手畫腳了”、“高手下場,要不給我指導指導正手動作”……

信手拈來的調侃,讓笑聲根本停不下來。

但很快,高文就察覺到迪米特洛夫的低落。

平時,面對這些打趣,迪米特洛夫往往都會跟著他一起開玩笑,你來我往的默契,才能夠讓氣氛活躍起來;今天,迪米特洛夫卻顯得有些拘謹,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笑著,扮演著安靜美男子的角色。

有些奇怪。

下意識地,高文就想到了莎拉波娃,難道他們在蒙特卡洛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不過,高文不準備八卦,如果迪米特洛夫不準備說,他也不準備問;等待迪米特洛夫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開口。

於是,也就轉移了話題,重新回到訓練上來。

“咦,羅傑呢?”

網球是一項個人運動,但球員卻不能單槍匹馬地行動,他們需要教練和團隊的支援。儘管高文並不喜歡拉什德,但既然拉什德是迪米特洛夫的教練,他就需要保持尊重,沒有必要對朋友的團隊指手畫腳。

迪米特洛夫:……

表情,有些尷尬。

高文不明所以。

迪米特洛夫遲疑了一下,“我和羅傑解除合作關係,今年草地賽季,我準備自己登場。”

高文:???

慢了半拍,高文才反應過來,“所以,你是因為羅傑的關係才感覺到失落嗎?我還以為你和瑪麗亞怎麼了呢。”

迪米特洛夫:……

看著迪米特洛夫滿臉便秘用眼睛罵粗口的表情,高文眨巴眨巴眼睛,“那我現在終於可以說實話了嗎?”

“我不喜歡羅傑-拉什德。”

“老實說,我不喜歡他自以為是的模樣,總是在頤指氣使,彷彿全世界就只有他是正確的,他就是唯一正確答案,稍稍一點不同意見就好像全世界在針對他一樣,拜託,他沒有那麼重要也沒有那麼權威,好嗎?”

“我不喜歡他。”

一番話,高文以一種吐槽玩笑的方式說出來,甚至稍稍有些誇張,就是希望能夠讓氣氛活躍起來。

卻沒有想到,迪米特洛夫嘴角只是輕輕一揚,然後就流露出些許失落,“原來,你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嗎?”

迪米特洛夫彷彿缺少自信一般,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應該早些解僱他的,也許就沒有這麼多鬧劇了。”

鬧劇?

高文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八卦嗅覺蠢蠢欲動,但高文也知道拿捏分寸,顯然現在不是八卦的最佳時機,反而是迪米特洛夫的信心危機更加嚴峻,這樣的迪米特洛夫有些陌生。

蒙特卡洛的時候,乃至於巴黎的時候,迪米特洛夫也沒有如此猶豫不決,但現在卻好像一切都不確定起來。

儘管高文不知道迪米特洛夫和拉什德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不是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