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帽子戴在了腦袋上,終於穩住,不再往下倒。

小不點伸出雙手,細細地摸索著帽子,用指尖去感受布料和形狀,一寸一寸地,彷彿能夠感受到它的溫度。

嘻嘻。

小不點終於再也沒有忍住,嘴角的笑容就這樣綻放開來,這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禮物,那個表情不會說謊。

旁邊正在圍觀的球迷們也能夠深深感受到這份幸福,足以點亮整整一天的絢爛與璀璨,一個個紛紛鼓掌喝彩起來,熙熙攘攘地高喊著祝詞,現場搖身一變就成為熱鬧慶祝派對,就差高歌一首「生日快樂歌」了。

此時,小不點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奶聲奶氣地說了一連串話語,而後,眼巴巴地看著高文,那撲扇撲扇的睫毛上下拍打著,宛若蝴蝶翅膀,清澈的眼睛裡慢慢都是真誠,映照出世界最原始的模樣與色彩。

但是,高文一臉懵逼——

小不點的法語發音有些含糊,再加上高文的法語沒有那麼熟練,一時之間確實沒有聽懂。

怎麼辦?

旁邊的大孩子因為身高關係,此時看著蹲下來的高文,視線正好平行,一下就看到了高文求助的眼神,立刻幫忙翻譯。

「他說,你可以等等他嗎?」

「他也是一名網球球員,長大後也想要成為職業球員,希望未來能夠和你一起比賽。」

高文,滿臉愕然。

但反應過來後,嘴角的笑容卻忍不住上揚起來——

這個小不點也就是六歲七歲的模樣,等到他長大成人而後轉入職業,也就是說,高文至少還需要等待十年十二年。

這是非常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

更重要的是,高文還需要保持在頂尖水準才行,否則,到時候職業網壇已經查無此人,這場比賽也就沒有了意義。

如此簡單卻如此真誠的願望,在高文的胸腔裡緩緩膨脹起來,就好像棉花糖一樣,一圈一圈地膨脹,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滿足將整個胸口整個大腦塞得滿滿當當,幸福就這樣在眉宇之間氤氳開來。

儘管高文進入職業網壇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也已經擁有一批球迷,並且正在成為一群孩子的偶像。

這也意味著,他,正在用自己的表現,點亮某些人的夢想,就好像當年阿加西點燃江彥雲的夢想一樣。

這是一份榮耀,也是一份肯定。

同時,還是一份激勵——

他必須更加努力更加拼搏才行,否則十年後,眼前的小不點可能就要失望了。

高文重新看向眼前的小不點,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

然後,高文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約定?」

小不點愣了愣,抬起手來,一點一點將高文的其他四根手指全部掰開,最後攤開手掌,再用自己的小手撞擊高文的大手。

擊掌!

「約定!」小不點說。

高文慢了半拍也反應過來,笑容就在嘴角和眼底漫溢位來,輕輕點頭表示肯定。

緊接著,高文就將球拍也交給了小不點,用自己並不熟練的法語說道。

「這是我剛剛訓練的球拍,一份小禮物。」

小不點瞪圓了眼睛,愣了一秒,然後就一把將球拍搶了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裡,唯恐高文後悔一般。

不需要言語就能夠從動作和表情裡感受到情緒的洶湧。

高文再次輕輕拍了拍小不點的腦袋,站了起來,看向那個大孩子,展露笑容,

「謝謝你們前來看我打球。」

大孩子有些

羞澀,嘟囔了片刻,卻也沒有能夠說出話來。

而後,高文又從裝備包裡拿出一套球衣裝備,包括球衣、球褲和護腕等等,正是今年高文在法網的全新服裝。

大孩子滿臉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伸手接過來,卻又縮了回去,吞嚥一口唾沫,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高文,儘管腦海裡有些猜測,但高文沒有說,他也不敢自己胡亂判定,又迫切又拘謹地站在原地。

高文眼底的笑容翻湧起來,也沒有多說什麼,故意吊了吊胃口,快速拆開包裝,在高弘禮的幫助下,在球衣下襬留下自己的簽名,將整套裝備重新整理好,停頓了一下,最後將裝備往前遞了過去。

「我不太確定你是否想要……」

「要!」話語還沒有說完,大孩子就已經搶答了,說完就不由害羞起來,微微低垂腦袋,掩飾自己的表情,但還是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要。」

那模樣,讓高文歡快地笑了起來,沒有再遲疑,就將整套裝備塞到大孩子的懷抱裡。

「耶!」

歡笑聲,就再也控制不住,從大孩子的胸口衝出來,那一刻,彷彿他擁有了全世界。

當高文離開的時候,身後的派對依舊沒有停下,即使沒有高文,球迷們的自娛自樂也玩得非常開心。

這次,高文的腳步就再也沒有停下,一路前行,一直到身後的歡快與喧鬧全部平復,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不過,影響依舊在空氣裡湧動,高文也好,高弘禮也罷,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心情一陣歡快。

尷尬與生澀,也就悄然消失不見。

高文抬頭看了高弘禮一眼,打破話題僵局,終究還是需要他來,「爸,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高弘禮微微有些窘迫,板著臉孔,「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散步一下嗎?」

高文無語望天,「但重點在於,你又不是這樣的性格,你甚至不會找媽和你一起散步,你找我做什麼?」

儘管高文是在小聲嘟囔,但高弘禮聽得一清二楚,明明想要發火,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那些盔甲那些武裝,不知不覺地全部放下,不需要心理準備,那些話語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

「是真的,我就是想要找你出來散步一下。」

高文瞪圓眼睛,側臉看了高弘禮一眼,蠢蠢欲動。

高弘禮一看高文這表情就知道,這傢伙又想要開玩笑,沒好氣地提前打預防針,「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沒有絕症,也沒有什麼意外,我和你媽都很好。」

噗。

高文差點就要破功直接笑出聲來,但還是勉強保持住了撲克臉,「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我媽想要和你離婚呢。」

高弘禮滿臉無語。

高文低垂腦袋掩飾了一下嘴角,以非常認真的表情表示關心,「爸,以後媽再看韓劇的話,你就別看了。」

高弘禮:……

但看著高文那滿臉乖巧的表情,高弘禮自己就沒有忍住,笑容重新上揚起來——

父子兩個人的獨處,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