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 接機大隊

機場抵達大廳的正前方，出現一支隊伍，前前後後大約有六七個人的模樣，散落四周地簇擁著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閃亮登場。

象牙白t恤天空藍牛仔褲的簡單搭配，套著一件深藍色耐克休閒運動外套，袖子簡單捲起來，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乾爽陽光的氣息，卻在舉手投足的不經意間牽扯著視線，不需要特別動作，就能夠讓視線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一起。

正前方，浩浩蕩蕩的千軍萬馬將整個空間圍堵得水洩不通，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能量，鋪天蓋地地席捲全場。

高文，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過去三週的燈光洗禮，短時間之內就讓高文領略了一番“世界之巔”的無限風光；但此時此刻，依舊被眼前的恢弘景象震撼得啞口無聲，真正感受到小巫見大巫的落差，瞠目結舌。

下意識地，高文就轉頭看向身邊的托比亞斯，腦海裡的第一反應就是：

這些是你安排的？

不是高文妄自菲薄，而是客觀事實如此。

網球在華夏大陸的普及率仍然不高，處於一個緩慢上升的階段，和足球、籃球這些全球範圍高人氣的運動比較起來遜色許多，和乒乓球、羽毛球這樣華夏本土備受歡迎的專案比較起來也不在一個級別。

即使女子網球自2004年雅典奧運會以來就開啟局面，但群眾基礎的相對薄弱，未來發展還是任重道遠。

所以，高文知道自己美網奪冠必然在家鄉掀起一股熱潮；但是，“熱潮”的洶湧程度，卻保留些許態度，社交網路之上的那些狂熱更像是一股泡沫，在媒體矚目下無限膨脹，而進入現實，則肯定縮水許多。

但是，現在？

眼前密密麻麻的洶湧人潮已經讓數字徹底失去意義，一千人？三千人？甚至更多？人山人海的澎湃將整個接機大廳圍堵地水洩不通，不要說出口了，就連落腳的地方都看不到，這著實太誇張太瘋狂了。

確定不是托比亞斯聯合公關公司背後安排的“托兒”們嗎？即使是托兒，如此陣仗也太過了。

托比亞斯滿眼無辜，連連擺手：不是我。

高文表示強烈懷疑。

托比亞斯真心冤枉，他確實想過為高文宣傳造勢，讓耐克看看高文在亞洲市場的號召力，但最終還是掐滅了這樣的想法。

因為比起機場或者訓練場的人潮來說，比賽上座率才是更重要的，那才是贊助商們最重視的環節，如果真心想要發力，那麼也應該是在票務方面集中精力，沒有必要在場外製造泡沫。

此時此刻，托比亞斯看著眼前的陣仗，自己都被嚇得打嗝了。

桑普拉斯靜靜地眺望著人群的邊緣，現在終於明白托比亞斯說“推脫不掉”的意思，背後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人人人人。

視野裡，角角落落全部都是人，桑普拉斯相信，這應該就是自己人生裡見過最震撼的場面，“十三億人口”到底意味著什麼，現在似乎終於有了一點點實感，令人頭暈目眩。

然後——

嗷嗚！

有人呼喊起來。

嗷嗚嗷嗚嗷嗚！

狼嚎，震天，從星星之火開始，轉眼之間就已經席捲全場，浩浩蕩蕩地引爆能量，以至於機場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同一時刻抵達機場的航班，絕對不止這一班，其他正在落地、正在入境、正在等候行李以及正在出發大廳的乘客們，全部都能夠感受到這股狼嚎的強大能量，紛紛驚慌失措地打量四周，試圖尋找來源。

結果，卻發現陣陣迴響持續不斷地激盪著，根本找不到來源，彷彿全世界都在發出同一股轟鳴一般。

轟轟轟！

轟轟轟！

機場派出整整十二名安保人員，分為三組，一組在前面開路，一組在後面收尾，一組則包圍在高文身邊，然後，他們一行人就如同一艘艦艇滑過汪洋大海一般，乘風破浪地朝著出口方向昂首前行。

嗷嗚！

呼喊聲，源源不斷。

高文也跟著熱血沸騰、心神激盪起來，忍不住就想要放慢腳步，好好感受這一刻，也好好感謝這一幕。

不管如何，他們專程前來機場歡迎自己回家，他難道不應該揮手示意表示感謝嗎？

但是——

“啊。”

前呼後擁的驚濤駭浪打破身體平衡，置身其中的個體是如此無力又如此渺小，身不由己，以至於重心紊亂，如同疾風驟雨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可能被浪濤掀翻，然後擊成碎片，全然沒有抵抗能力。

高文的腳步才剛剛站穩，就可以看到右手邊一個身影失去控制，差點就要往前撲出去。

危險！

高文條件反射地伸出雙手，支撐住了對方，在全場轟鳴聲之中，卻根本沒有辦法溝通，只能透過自己的雙手幫助對方重新找回重心，雙腳尋找到平衡站穩站好，同時雙手做出往外平推的一個動作。

“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但腳步也沒有時間停留，看了一眼剛剛那個球迷已經站穩腳跟，然後就跟隨著托比亞斯和桑普拉斯快速前進。

只有真正親身經歷過才能夠明白，如此局面，控制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高文自己，也如同浩瀚海洋裡的獨木舟，無力抵抗，稍稍一點遲疑就可能被捲入風暴之中，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快速離開現場：

主角離開了，眾人就能夠恢復理智，重新找回秩序，在踩踏事故或者更糟糕情況出現之前控制住場面。

蔣燕青差一點點就要摔倒陷入踩踏危機之中，幸運地得到高文的幫助站穩腳跟，心有餘悸地抬起頭來。

此時已經顧不上狂跳不止的心臟，就連死裡逃生的慶幸也來不及細細回想，就再次被捲入人潮之中，但這一次，她站穩了，視線順著高文離開的背影望去，不由就心神激盪起來。

嗷嗚！

狼嚎，依舊如同滾滾巨浪一般洶湧；蔣燕青，依舊在浩瀚浪濤之中跌宕起伏，但剛剛，就是那短暫的一個照面一次碰觸，卻是如此驚心動魄，拉拽著心臟墜入深淵又衝向蒼穹，然後就這樣無法控制地炸裂開來。

現在，蔣燕青終於明白古蕭的意思了：他，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他就是特別的，即使在茫茫人海里，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尋找到他的身影。

全場，澎湃，但蔣燕青依舊能夠看到高文的身影，披荊斬棘地持續前行，世界都正在為他歡呼為他閃耀。

噗通，噗通，心臟，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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