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心花怒放

贏了！

慢了很多很多拍，張擇才終於意識到這件事，卻依舊沒有真實感，甚至感受不到幸福，忍不住懷疑。

他，真的贏了嗎？

但是，眼前那一張張臉孔正在瘋狂握拳瘋狂歡呼，用全身來慶祝勝利，一遍又一遍提醒這件事的真實性。

慢慢地，真實感匯入四肢。

……贏……了？

贏了。

和年初澳網首輪對陣休伊特的比賽一樣，張擇鏖戰五盤，經歷整整四個小時十五分鐘的拉鋸苦戰，把握住第三個賽點選敗羅索爾，儘管這不是張擇首次擊敗排名比自己高的球員，但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這是戴維斯盃。

而且，這是戴維斯盃世界組附加賽。

張擇為華夏拿下至關重要的一分，同時也是價值千金的一分，這場勝利比任何一場比賽都更加珍貴。

不一樣，終究還是不一樣，那種心情那種滋味，錯雜得交融在一起。

“啊啊啊！”

“擇哥，擇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哥！”

“贏了贏了！”

“好樣的。”

“漂亮，贏得漂亮。”

一張張臉孔，一雙雙眼睛，一聲聲呼喊，將張擇團團包圍，然後張擇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落在疊羅漢的底部位置，胸口一陣沉悶，此時才發出哀嚎聲，用力拍打著眼前這群傢伙，用動作發出強烈抗議。

後面的事情，張擇只有一團混沌——

終於站立起來，賽後握手，感謝裁判，最後返回球員休息區，根本沒有時間疲憊也沒有時間思考，一直到重新坐下來的時候，才開始脫力，那些痠痛和疲倦如同潮水一般侵襲而來，幾乎就要窒息。

但是，真實感卻漸漸清晰起來。

然後，嘴角的笑容就這樣輕輕上揚起來，那種暢快與自豪，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一種簡單的純粹的濃烈的……開心。

對，就是開心。

儘管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但就是純粹的開心，彷彿攀登一座高山，歷盡千辛萬苦之後，幾乎就要絕望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刻，柳暗花明，終於抵達山頂，一覽眾山小，整個世界在腳底下鋪陳開來。

就是這樣一種開心。

一抬頭。

張擇就看到眼前準備登場的高文。

高文朝著他豎起大拇指，嘴角的笑容上揚起來，沒有開口說話，但眼睛是如此明亮，全心全意的信任。

本來已經乾枯的身體裡，又重新凝聚起些許力量，張擇也對著高文豎起大拇指，暢快地笑了起來。

高文用嘴型無聲地說道，“輪到我了。”

一句話，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張擇卻能夠感受到太多太多——

他，拼搏了下來，在極度困難極度糟糕的情況下，拼搏出了一場勝利。

昨天比賽結束後，隊伍士氣跌落一個谷底。

因為張擇面對狀態低迷的維塞利沒有拼搏出一場勝利，也因為雙打比賽糾纏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眼睜睜地錯過一次又一次機會。

問題就在於，他們本來就沒有多少機會可以浪費，對於他們來說，缺少伯蒂奇的捷克也還是太強大。

然後，他們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沒有退路。

不由自主地，他們開始自責開始懷疑，難道今年依舊不是最好機會？難道他們就將辜負高文的努力？

那種滋味，不好受。

一切希望，可能就葬送在張擇的這場比賽，不情不願地畫上一個句號，沒有人希望自己成為拖油瓶。

但是！

他，做到了。

所以，高文說，現在輪到他了。

那個自信滿滿的高文，那個青春飛揚的高文，那個肩負起領軍人物的高文，昂首闊步地踏上了球場。

“伊日！”

“伊日！”

維塞利的全名，伊日-維塞利（Jiri-Vesely），2011年排名青少年單雙打世界第一，2013年榮膺ATP最佳新秀獎，2015年奧克蘭贏得職業生涯首座冠軍獎盃，目前世界排名四十，已經是捷克二號單打。

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年輕人，被譽為是伯蒂奇之後捷克的新希望。

今天，他也將肩負捷克在戴維斯盃賽場繼續留在世界組的希望，踏上球場，即將迎來終極生死決戰。

“2：2”，四場比賽結束，兩支球隊打成平局，一切都將取決於最後一場比賽，同時也是兩支隊隊頭號單打的對決。

勝負懸念，一觸即發。

捷克當地球迷充分發揮主場優勢，鋪天蓋地地齊聲呼喊著這位1993年出生小將的名字，聲勢浩大。

“伊日！”

就在這一片滾滾聲浪之中，高文，手握自己的球拍，宛若孤膽英雄一般，踏上賽場，全場熱浪將他團團包圍，但高文如此從容又如此淡定，面無表情、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張之臻第一個就控制不住自己，站立起來，握緊拳頭揚聲呼喊。

“高文！”

儘管這是客場，但高文絕對不是孤軍奮戰。

“高文！”

正準備返回健身房進行賽後恢復訓練避免傷病的張擇也不由停下腳步，一個回頭，就可以看到球隊裡的所有人全部站立起來，振臂高呼，即使面對滿滿當當的主場觀眾也毫無畏懼地發出自己的聲音。

張擇也完全轉過身來，對著球場，跟著一起呼喊起來。

“搏擊！”

不是高文，而是搏擊。

張之臻聽到呼喊，看了張擇一眼，而後又再次看向李喆以及負責替補的吳迪等人，眼睛裡點燃激情——

“搏擊！”

他們，齊聲呼喊著。

噗通，噗通，心臟狠狠撞擊著胸膛，豪情萬丈，激情洋溢。

戰鬥，吹響號角！

千千萬萬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高文身上——

一如所料，一切的重擔全部壓在高文的肩膀上，他的表現才是全場比賽的核心，他的兩場單打不容有失，任何一點點失誤就將毀掉所有希望；而現在張擇終於博出一線生機，果然，機會就來到高文手裡。

所以，重壓之下，高文能夠正常發揮嗎？

不止是一個兩個球迷而已。

此時此刻，華夏大陸的電視機螢幕前，熙熙攘攘坐著數不勝數的球迷觀看直播，從未引起任何討論和矚目的戴維斯盃卻在今天當仁不讓地佔據熱搜榜冠軍寶座，不僅是央視五套，網路直播也全面上線。

僅僅央視，實時收視率就已經突破五千萬。

至於熱搜榜，實時討論熱度已經輕鬆突破兩億，並且還在節節攀升。

當張擇完成不可思議的一場比賽之際，整個網路裡裡外外全部都瘋了，喪心病狂，收視率和討論度都在不斷攀升新高，終於在高文踏上球上的時刻引爆全新能量，視線里耳朵裡就只剩下一片轟鳴。

一切的一切，就取決於高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