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望有些無奈,“你何必自討沒趣?這是陛下賜婚,而且以後即便易昉進門,你們也分東西院,她也不會跟你搶奪掌家之權,惜惜,你看重的東西她不屑。”

“你覺得我眷戀這掌家之權嗎?”宋惜惜反問,將軍府的家,可不好當啊,光老夫人每個月吃丹神醫的藥,便要幾十兩銀子,其他人的吃穿用度有,人情往來,樣樣都少不了銀子。

將軍府是個空殼子,這一年來,她的嫁妝銀子補貼了不少,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戰北望徹底沒了耐心,“算了,不與你說了,本來就只需要知會你一聲的,你同意不同意,都改變不了結果。”

宋惜惜看著他冷冷地拂袖而去,心頭更覺諷刺。

“姑娘,”寶珠在一旁抹眼淚,“姑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別亂叫!”宋惜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我與他還沒有夫妻之實,算不得是你姑爺,去把我的嫁妝單子取來。”

“為何取嫁妝單子?”寶珠問著。

宋惜惜往她腦門上一敲,“傻姑娘,這樣的人家,咱們還待啊?”

寶珠捂住額頭,嗚呼了一聲,“但是,這門親事是夫人為您說的,侯爺在世的時候也說,希望您嫁人生子。”

說起母親,宋惜惜眼底才有了淚意。

父親沒納妾,只娶了母親一人,生了六子一女,兄長們全部都跟著父親上了戰場,三年前南疆一戰,他們全部都沒回來。

她武將家族出身的,雖是女孩,卻也自小習武,七歲那年,父親把她送到梅山上跟了師父學武,熟讀兵書策論。

直到她十五歲下山,才得知父兄已經在一年前死在了南疆戰場上。

母親哭得眼睛都瞎了,抱著她:“你以後就如上京的貴女一樣,覓個良婿,成婚生子,安穩一生,我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了。”

她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塊,痛得連眼淚都掉不下來。

然後她用了一年的時間去學三從四德,宗婦掌家看賬的本事,她想讓母親開心。

鎮北侯府嫡女要找夫婿,加上她容色冠絕全城,一時登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母親為她選了戰北望,是因為戰北望在母親面前立誓,說若能娶得惜惜為妻,永不納妾。

可半年前,鎮北侯府滿門遭屠殺,滿門老弱婦孺死於屠刀之下,連下人都沒放過,每個人身上都被砍了一百零八刀,屍骨殘缺破碎。

可憐她最小的侄子才剛兩歲半,他是三哥的遺腹子。

京兆府與巡防營趕來,抓住了幾人,竟是西京探子。

前方戰事吃緊,西京的探子竟然不惜自曝身份,也要滅了侯府滿門,而且那樣的殺法,像是洩憤。

她得知訊息奔回府中,只看到祖母和母親被大卸八塊的屍身。

整個府邸,處處都染滿了鮮血,每個人死狀都是那麼慘烈。

如今,鎮北侯府只有她一個孤女,再想振興鎮北侯府是不可能了,至少,外人認為不可能。

畢竟,人人都道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易昉則不一樣,她立了戰功,又是當朝第一位女將軍,更得太后讚許過,以後有她扶持戰北望,戰北望的路子便可走得更穩一些,所以戰家人自然同意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