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

“人呢?”

“李老栓!”

“你給額出來!”

就在這時,只見院外傳來一陣急吼吼的叫罵聲。

人群中的李老栓聽到這‘惡意滿滿’的呼喊聲,立馬夾起尾巴,一溜煙的跑進了屋內。

“咋了?”

“幹啥?”

“出啥事了?”

“你跑啥跑?”

一時間,現場頓時議論紛紛,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李傑環視一圈,覺得今天這個會是開不下去了,不過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今天是水花嫁到苦水村的日子,安家一大早的就會來接親,到時候一看李老栓家裡沒人了,肯定會尋過來。

數息後,只見一群敲鑼打鼓的壯漢闖了進來,帶頭的是一個戴著平頂帽,滿臉兇悍的中年男子,這人一進門便氣勢洶洶的喊道。

“李老栓,你給額出來!出來!”

李傑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攔住了安家的接親隊。

“幹啥呢!幹啥呢!”

領頭的那名男子,陰陽怪氣道:“幹啥?你是誰啊?”

“額是湧泉村的村支書馬喊水,你又是誰?”

“這跟你莫關係!”男子擺了擺手,傲然道:“額就找李老栓!”

李傑笑了笑,坦然道:“你找他是不是因為接親的事?”

“是!”男子一邊說著一邊神情激動的指著躲在門後的李老栓,氣炸心肺道:“這個李老栓,他騙婚!他收了額家的彩禮,答應把他女子水花嫁給額外甥安永富,今天接親,結果,額們人來了,他家卻一個人也莫有!”

李傑伸手怕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額知道,真算起來,也是你們騙他在先。”

男子一聽這話,立馬就炸了,臉紅脖子粗的反駁道。

“你說個啥?我騙他?我騙他啥勒?”

“呵呵。”李傑冷笑一聲:“騙了啥大家心裡都知道,你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男子見狀心裡不禁打起了鼓,暗道,難不成李老栓知道了永富家的事?

兩家結親前,安家曾告訴水花她爹,永富家有兩口水窖,家裡富裕的很,不然也出不起那麼多的彩禮。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安家所說的水窖是騙人滴,他們家連一口水窖也沒有,安家所說的富裕也是騙人的,這些個彩禮全是他們家親戚一筆一筆湊起來的。

因為安永富是安家三代人的獨苗,長輩們眼瞧著安永富二十好幾了也沒娶上媳婦,那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倘若永富打了光棍,他們安家可就要絕後了。

所以,安家的叔叔伯伯們就商量著,一家湊一點,讓侄子外甥娶個媳婦,延續香火,而且這媳婦還不能在本村裡找,因為本村的人都知根知底,他們那套說辭壓根就騙不了人。

最後,安家託媒婆找了一個外村的,也就是湧泉村的水花家。

湧泉村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貧困村,苦水村就是再窮,那也比湧泉村要好一些。

結果,水花她爹李老栓就上了安家的‘當’,以為把女兒嫁給了一家富裕的人家,殊不知,安家的情況雖說比他們家要好一些,但也談不上‘富裕’兩個字,安家在苦水村頂多也就排在中下。

帶頭男子暗自琢磨了一會,隨後又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李傑,儘管他認為事情不可能暴露,但是看到李傑那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太確定。

可是安家畢竟付了那麼多的彩禮,帶頭男子豈會輕易放過李老栓,只見他嚷嚷道。

“你說個啥?咱們家騙了他啥嘛?那彩禮咱們家可是一分不少的給他了,哪有收了彩禮,又不嫁女子的道理?”

然而,人一旦產生了自我懷疑,氣勢就不可避免的弱了幾分,或許安永富舅舅自己沒有察覺到,但是在場的其他人都察覺到了這一點,安家舅舅此時說的話分明沒有之前那麼理直氣壯。

“正好鄉里鄉親們都在現場,那咱們就理論理論。”李傑伸手招呼了一下現場的村民們,高聲道:“你安家先前說永富家有兩口水窖,但是實際上呢?你們家有嗎?”

‘壞了!’

此時,安家舅舅心中再無僥倖,對方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啊,旋即,他又不禁想到,既然水窖的事情暴露了,其他的事情是不是也跟著暴露了?

他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水窖的事,只要稍微去苦水村一打聽就能知道,而其他的事也和水窖一樣,只要一問,肯定也包不住!

猶豫半天,安家舅舅喋喋不休道。

“那……那他也不能不守信用,訛了咱們家彩禮啊!”

看到安家舅舅吞吞吐吐的樣子,現場的村民們都懂了,事實正如李傑所說那樣,安家的確是先耍了花招。

李傑粗略的打量了他一眼,大手一揮道。

“那簡單,回頭讓李老栓把你家彩禮給退勒!”

躲在人群中的李大有,看到這一幕,帶頭起鬨道。

“是嘛!是嘛!”

“退了不就得了!”

雖然李大有算盤打得很精,平時又喜歡上躥下跳,但是瑕不掩瑜,他人還是不壞的,因此在村子裡還是有些號召力的。

旁人一瞧李大有起了個頭,立馬也跟著嚷嚷起來。

“誰讓你們苦水村先騙人的!”

“是嘛!”

“你們苦水村是不是覺著額們湧泉村的人好欺負?”

“對頭,三兒,你說得中!”

……

……

“靜一靜,大傢伙,靜一靜!”

李傑雙手微微下壓,而後指了指欲言又止的安家舅舅。

“有事好商量,安家舅舅,你有什麼想說的話,現在就說。”

安家舅舅比比劃劃地說道:“額們家接親隊的錢,擺酒席的錢都花了,這筆錢也得賠!”

李傑微微一笑,拍著胸脯道:“額做主了!一分不少,都賠給你!”

安家舅舅瞧了李傑一眼,將信將疑道:“你憑啥給李老栓做主?”

“就憑李老栓家的女子喜歡額家的娃,憑額家的娃也喜歡他家的女子。”

李傑伸手指了指後方的李老栓,而後又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額的話講完了,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