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線救國

“媽，還沒吃呢。”

李傑非常熱情的接過鍾母手上的保溫桶。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鍾母擺了擺手，而後隨口問道：“曉芹呢？我給你們帶了你們最愛的醃篤鮮。”

李傑見狀也不強求，向後退了幾步，從鞋架上拿出一雙拖鞋。

“她剛走，和朋友出門泡溫泉去了。”

鍾母經常來家裡給女兒做飯，洗衣服，她對這個家的佈局非常熟悉，穿上鞋子，熟門熟路的走到餐廳，一邊走一邊道。

“那你趕緊吃吧，待會涼了啊，你去廚房拿個碗，再拿個勺子。”

李傑聞言點了點頭，走到廚房拿了兩副碗筷，雖說鍾母以前對他也非常好，非常熱情，但是今天不論是從語氣，還是表情，都更甚從前。

原因，李傑也知道，一來呢，是因為前段時間鍾母收拾屋子的時候，看到魚缸一直開著，想著關上一會，省省電。

結果後來忘了給魚缸通電，然後魚全死了，女婿對魚有多寶貝，她是心知肚明。

今天熱情的過分，以致於有點討好，其中不免有補償的心思。

其二，她今天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小兩口結婚好幾年，雖然生活中難免有些磕磕絆絆，但是女婿在電視臺工作，體面又穩定，自家女兒工作也算勤懇，小日子還算過得去。

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塊心病，那就是房子的問題。

這間房子是女婿婚前買的，當時購房合同上沒有女兒的名字，之前房本一直沒下來，她也不好意思提。

眼瞧著明年房本就要下來了，今年又恰逢曉芹三十歲生日。

她和老伴商量了一下，一致認為，是時候和女婿提一提這件事了。

鍾母提這件事倒不是為了房子，而是為了女兒的婚姻提供一份保障。

有了房子的牽絆，兩人的婚姻會更加穩定，曉芹的性子她瞭解，絕不會主動提離婚的。

真要離婚，肯定是‘陳嶼’提，到時候這房子就有作用了，房本上加上曉芹的名字，離婚肯定得分曉芹一半。

如此一來，離婚的代價就高了，藉此也可以讓‘陳嶼’冷靜冷靜，仔細想想，離婚到底值不值。

誰知世事難料，鍾母怎麼也不會想到兩人已經離婚了，而且還是她的女兒首先提出來的。

當然，兩人離婚的事，李傑是不會主動挑明的。

這灶他還得燒著呢。

‘正面戰場’（指鍾曉芹）和‘後方戰場’（指丈母孃和老丈人）一個都不能丟，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就算要提，這件事也只能由曉芹來提，他說，不合適。

如果他率先告訴鍾父、鍾母離婚的事情，二老搞不好還會以為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呢。

畢竟，曉芹在他們眼裡，可是一個乖孩子，絕不可能主動提離婚的。

這一誤會，線可就斷了。

既然李傑知道了鍾母來的目的，與其讓她主動提起這件事，不如自己先聲奪人，把房子的事情說明白。

這樣既避免了鍾母的尷尬，又讓她對自己的感官再好一些。

醃篤鮮，本幫菜中的一道名菜，‘醃’是指醃製過的鹹肉，‘鮮’是新鮮的肉類(雞、蹄髈、小排骨等)，‘篤’是用小火燜的意思。

做法很簡單，將春筍、鹹肉、鮮肉、火腿等食材放到一起，小火慢燉即可，魔都本地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做，只是每家的做法不一樣而已。

鍾母的手藝還可以，湯白汁濃，起碼煮了三個小時以上，肉質酥軟，入口即化，春筍清香脆嫩，即不失鮮味，又沒有燉過得，可見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兩人一邊吃邊聊著家常，鍾母眼見火候差不多了，正準備說說房子的事情，誰知卻從李傑口中聽到了她最想聽的話。

“媽，曉芹今年三十歲，我們倆結婚好幾年了，我也沒送過她什麼像樣的禮物。”

“想當年，結婚的時候，因為我剛買房，手頭比較緊，您和爸對彩禮、婚宴都是緊著我想的，而且還給我和曉芹買了一輛車。”

聽到半程，鍾母心中已然猜到女婿說這話的意思，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燦爛了。

‘好！好啊！’

‘不愧是我挑中的女婿！’

‘陳嶼這事辦的漂亮！回頭我可得擱老頭子、街坊四鄰面前好好誇誇他！’

‘曉芹啊，你倆生活中雖然有些小矛盾，但是陳嶼還是非常愛你的，我這都沒開口呢，他就主動要把房子分你一半。’

李傑看到鍾母臉上的笑意，也跟著笑了起來，而後繼續道。

“這不，明年房本就要下來了嘛，我想著，是時候送曉芹一份像樣的禮物了，回頭房本一下來，就去房管局把曉芹的名字加上去。”

鍾母聽到這句最關鍵的話，頓時覺得心花怒放，喜不自勝，滿面紅光的拉著李傑的手，一個勁的說好。

“好！陳嶼！好！”

此情此景，恰是應了那句老話，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自己開口，和女婿主動開口，完全是兩回事，自己開口難免有‘挾持’的意思，萬一女婿想不開，不同意，自己的老臉往哪放？

‘陳嶼’主動提起這件事，再好不過了。

鍾母怎麼可能不滿意，她已經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回頭可得在曉芹面前主動誇誇陳嶼。’

‘另外，還得提醒她，讓她懂事一點。’

‘三十歲了，該長大了，該學著照顧自己，照顧老公，照顧這個家了。’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在李傑刻意的討好之下，鍾母心中愈發的高興，嘴巴就沒合攏過。

臨走之前，已然忘了上次女婿衝撞她的事情。（因為弄死了魚，陳嶼那時候又被排擠，當時心情非常不好，結果對丈母孃發了火）

在回去的路上，鍾母心中越想越高興，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太開心了，她已經等不及回到家，半路上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給老伴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裡，她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了老伴，並且變著法的把女婿好好地誇了一通。

給老伴打完電話，她還沒過完癮，又給女兒打了一通電話，結果一直無法接通。

然後，鍾母方才想起來，剛才女婿說了，曉芹的手機摔壞了，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