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熱熱鬧鬧一整天的老朱家終於安靜了下來。

雖說由於年景不好,老朱家辦的婚禮顯得有點寒酸,但當迎親隊回到村裡,將路上發生的事情傳開了,倒是為這場婚禮新增了幾分傳奇色彩。

朱家老大赤手空拳,一人獨戰十幾個持械的土匪,簡直猛地一塌糊塗。

現在是災年,許多活不下去的人都幹起了無本買賣,因此,齊魯大地上可謂是到處都是劫道的人,平日裡村民們出門必須是成群結隊的。

否則,大家根本就不敢出遠門。

若是村裡有個武力超群的年輕人,對於村民們而言,絕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一般而言,鄉下結婚肯定是要鬧洞房的,可是,今天卻沒有敢去鬧朱家老大的洞房。

畢竟,朱家老大的武力值太高,以後村民們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李傑。

所以,鬧洞房這一環節就這麼沒了,因為沒有敢起這個頭。

等到所有賓客都走了,李傑帶著老三朱傳傑把家裡簡單的打掃了一遍。

“老大?你怎麼還在這?趕緊回房去,這種事情就讓老二、老三幹就行了。”

文他娘送完最後一波賓客,笑眯眯的回到院裡,當她看到老大正在打掃衛生時,頓時敦促李傑趕緊回房。

忽然間,文他娘發現朱傳武並不在現場,只見她眉頭微蹙,道。

“咦?老二呢?跑哪去了?”

老三朱傳傑停下手中的活計,杵著掃帚,搖頭道。

“俺不知道。”

李傑倒是知道朱傳武跑去哪了,之前,朱傳武正忙著送客,一名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趁著黑燈瞎火,一把將朱傳武拉走了。

憑藉著腦海中的記憶,李傑也認出了那個人,對方不是旁人,正是原劇中的春山叔。

春山叔,大名叫朱春山,聽名字就知道他和朱開山有著某種關係。

事實也的確如此,朱春山是老朱家的遠親之一,同時,他也是朱開山關係最鐵的幾個人之一。

當年,朱開山和朱春山兩人便是結伴外出闖蕩的,兩人都參加了義和團運動,只是朱春山的名氣沒有朱開山大。

因此,清政府在定罪的時候,便將朱春山給漏了,沒有寫到通緝榜單上。

“老大,你看到你弟了嗎?”文他娘瞧了一眼大兒子,問詢道。

“俺也沒看到。”

李傑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實情,反正待會朱傳武和朱春山就要過來了,說與不說,都沒有大不了的。

“這小子,盡知道偷懶!”

眼見老大,老三都不知道朱傳武的去向,文他娘還以為朱傳武又開始偷懶了,忍不住嘀咕了幾句。

就在這時,院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朱傳武正帶著一名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名男子好似還有點緊張,一邊走一邊四處觀察著什麼。

文他娘一眼就認出了這名男子的身份,剎那間,心裡是喜憂參半,喜得是或許對方能帶來朱開山的訊息,憂的是,她怕這個訊息會是什麼壞訊息。

比如,朱開山已經沒了。

“春山,你咋來了?”

文他娘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連語調都有些顫抖。

“嫂子,俺剛從關外回來,裡屋說話。”

“誒,好。”

文他娘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伸手指了指臥室。

“嫂子,俺是偷偷回來的,開山大哥讓俺給家裡送個信。”

眾人來到裡屋,先後坐到了炕上,朱春山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剛剛放下的袋子。

“東西,都在這呢。”

得知朱開山平安的訊息,文他娘先是愣了愣,而後喜出望外道。

“真的?你沒騙俺?”

朱春山一臉不解道:“嫂子,你這說的什麼話,俺怎麼會騙你呢?”

“傳文,快,快,把東西開啟。”

文他娘當即激動的指了指桌上的小布袋。

“誒,好叻。”

李傑笑吟吟的點了點頭,立馬解開了袋子的封口,一把將袋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

袋子裡裝著的東西和原劇中的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一些山核桃、野松子之類的山貨,除此之外,還有一份用紙包著的小東西。

“哇!”

朱傳武和朱傳傑看到滿滿一桌子的山貨,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如今這年月,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吃這些山貨了。

隨後,兩人立馬伸出爪子,每人抓了一把山貨揣進了自己兜裡。

另一邊,朱春山笑看到兩小子饞嘴的樣子,是既高興又心酸。

兩小子有這種反應,明顯是沒吃過這些東西,而他和朱開山兩人在關外,雖然混的不是特別好,但憑他們的本事,吃喝還是不愁的。

‘咦?’

忽然間,朱春山注意到了一旁的李傑,只見李傑臉上古井無波,神色平靜的從山貨中拿出了那個小紙包。

“春山叔,這是俺爹捎回來的信嗎?”

“嗯。”

朱春山點了點頭,同時心裡暗道。

‘這傳文,真是長大了啊,倒是和開山大哥有點相似。’

其實,朱春山今天下午就回到了朱家村,只是他現在的身份比較敏感,實在是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堂而皇之的出現,免得被有心人給舉報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賓客全部走完,方才登門。

而就在前不久,他剛從朱傳武口中得知了,今天迎親路上發生的事情,在結合眼下發生的這一幕,朱春山不由感慨。

‘開山大哥,後繼有人了啊。’

文他娘一聽李傑手上的東西是丈夫的來信,連忙催促道:“傳文,快給娘念念,看看你爹在信你都說了些什麼。”

此話一出,忙著搶零食的兩個小子,立馬目光一轉,眼巴巴的看向大哥。

顯然,這兩個小子也很想知道自家老爹的近況。

“好,俺這就給您念。”

言罷,李傑拆開了小紙包,不出意外,裡面包著的是十幾塊大洋,不過李傑並沒有在意這點錢,隨手將錢放到一旁便開始讀信。

信裡,朱開山先是表露了一番思念之情,然後便告訴家裡人,他已經在關外站穩了腳跟,打算讓文他娘帶著孩子們一起去關外,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