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末,電視機還是一件非常昂貴的奢侈品,並沒有大規模普及,電視裡的節目也是乏善可陳,春晚這一後世人盡皆知的節目暫時尚未出世。

第一屆春晚誕生於1983年,想要看上春晚還得好幾年的時間。

沒有春晚,大家或是聚在一起聊聊天,或是打打牌放鬆放鬆,娛樂方式極其匱乏,好在李傑沒有手機依賴症,相比於古代背景的副本,這個年代的物質以及娛樂雖說比不上後世,但是也不會顯得特別的差。

韓家晚上的年夜飯只有四個人,分別是李傑、韓母、關老爺子和關小關。

人雖少,但是卻很溫馨,這讓惴惴不安的關小關大鬆了一口氣,她原本還以為韓家的人都在呢。

前些年老爺子的除夕和春節都是在韓家過得,今年有些不大一樣,孫女也在自己的身邊,這讓老爺子更加的高興,不禁貪杯多喝了幾杯。

離開的時候走起路來都東倒西歪的,李傑看到老爺子這種狀態哪敢讓他在坐車,索性直接背起老爺子,徒步送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關小關看到躺在李傑背上呼呼大睡的爺爺,忍不住埋怨了幾句。

“春明哥,謝謝你啊,爺爺也真是的,不讓他喝了還非得要喝,年紀都這麼大了,一點也不知道節制。”

李傑揹著老爺子走在前方,頭也不回道:“小關,這你可說錯了,老爺子心裡有數呢,你知道老爺子今年為什麼會貪杯嗎?”

關小關一邊走著一邊藉著路燈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為什麼?”

李傑腳步微頓,正欲轉身告訴關小關原因,關小關卻因為一直低著頭,一個不妨撞上了前方背上的爺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

呼!呼!

關小關抬頭望了一眼依舊睡著的爺爺,發現老爺子好像沒醒,隨即方才揉了揉被撞的腦袋,低聲念道。

“爺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要是撞疼了你了,你可得怪春明哥,都是因為他故意停下來,不然我肯定不會撞到你的。”

關老爺子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裝醉,並沒有因為這一撞而醒過來。

李傑也不管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接下來這句話他肯定要說的,關小關的玩心太重了,即使人在四九城,一個月也回不了家裡幾次。

老爺子心裡是渴望親情的,對於這個孫女嘴上不說,心裡卻是非常在意的。

關於這一點,李傑覺得有必要要告訴關小關。

“因為今年你回來了,老爺子心裡高興。”

……

‘因為今年你回來了,老爺子心裡高興。’

……

關小關聞言神色一怔,頓時明白了緣由,她的爺爺無疑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身為正黃旗的後裔,說句不好聽的,在運動的年代,老爺子就是一個靶子,是封建殘餘。

一個老人能夠躲過一次又一次運動,而且還能活的非常滋潤,甚至能留下一間小院,保下那一屋子的寶貝。必讀書屋

這有多不容易,非親歷者難以道盡其中的艱辛。

如此有智慧的人,又怎麼可能忍不住口腹之慾呢。

關小關仔細回想了一下,爺爺雖然嗜酒如命,但是她好像從未見過爺爺喝醉過,今天是她第一次見。

一念及此,關小關心中信了,抬頭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爺爺,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澀。

他已經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啊,儘管爺爺的身體還算硬朗,但是他再過幾年就七十了。

一個老人,每天一個人起床,一個人出門買菜,一個人做飯,一個人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曬太陽,一個人…………

如果不是出門,亦或者‘春明’哥上門,爺爺不論做什麼事都是一個人。

隨著這些畫面一一映入關小關的腦海裡,她頓時驚醒,自己真的是太混蛋了,怎麼可以只顧著自己玩呢。

‘不行!’

‘我以後一定要多回來陪陪老爺子!’

‘他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單了!’

“春明哥,謝謝你!”

關小關的聲音很輕很輕,還帶著絲絲哽咽,李傑輕輕的嗯了一聲,旋即邁開步子繼續向前,關小關這是聽進去了,否則聲音裡也不會帶著哭腔,只希望她不是三分鐘熱度。

躺在李傑背上的老爺子,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接下來的路上他似乎睡得更沉、更香。

華夏人過春節,總是離不開走親訪友,大年初一一過,街頭巷尾頓時熱鬧了起來,街上的行人紛紛提著拜年的東西開始走動。

韓家在城裡的親戚不多,韓母和韓父祖籍都是農村的,之所以變成了城裡人,恰好是因為趕上了時代的末班車。

當年官方尚未強制農村人口流向城市,韓父和韓母也是藉著這個機會來到了首都,後來他們在城裡安家落戶,工作生子。

可惜,韓父在一次意外生產事故中失去了生命,沒能看到孩子們長大成家立業。

因此,韓家的親戚基本上都在鄉下,韓父的老家離四九城比較遠,來回一趟起碼要一天時間,早年間韓母還會帶著孩子們回老家。

但是隨著孩子們越來越大,上一輩老人又相繼故去,回去的次數便越來越少,從原來的每年回去一次,變成了隔一年回去一次。

韓母的老家離城裡的距離倒也不遠,不過她孃家的老人也都離世了,剩下的兄弟姐們各自成家,而且又不在一起,分散在好幾個地方,基本上也是隔一年回去一次。

算算日子,今年本該是去韓母老家的,但是這趟行程卻因為一份信而打斷了。

大年初四,一封郵政快遞寄到了韓家,收信人是‘韓春明’,寄件人是‘水木大學革委會’。

韓母看到寄件人資訊之後,立馬迫不及待地開啟了信封。

信件裡面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水木大學學生入學通知書,只見上面寫道。

‘革委會轉韓春明同志:經學校錄取,燕京高校招生委員會批准你入我校機械工程系機械工程專業學習,請於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二日至十八日,憑本通知到校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