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黃山墩的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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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賈洪雨快馬來到近前,直接在戰馬上拿出一份命令遞給劉衍:“黃山墩甲長率部作亂了,管隊大人正在調集各處兵馬,準備平亂。劉總旗立即集結人馬,現在便向黃山墩集結。”
劉衍聞言大吃一驚,黃山墩的事情竟然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發展到這般田地了!
劉衍接過命令,當即喊來陳勳,命大盤墩所有墩軍集結,並且從那些軍戶中抽調十八人,湊齊了三十人一同出發。
賈洪雨眼見劉衍正在集結人馬,便在戰馬上抱拳說道:“好了,我還要去別的煙墩傳令,咱們黃山墩見!”
劉衍送走了賈洪雨等人,然後便開始部署起來。
“小旗官陳勳帶兩人留守墩內,其餘所有人隨我前往黃山墩,匯合管隊官王大人!”
王越聞言心中竊喜,當即領命帶人去做準備了。苗紹和許銘則是一言不發的回去準備裝備。只有陳勳則是欲言又止,心中很是擔心。
“甲長!”
眾人解散各自準備出發事宜的時候,陳勳跟著劉衍來到房間內,說道:“此番前去黃山墩平亂非同小可,不如讓王越留守,讓屬下跟著甲長一起去吧。”
劉衍一邊將一件棉甲穿在身上,又將弓箭和箭囊繫好,一邊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不過這次前往黃山墩是個機會,我自有打算。”
陳勳還要說什麼,劉衍卻已經將腰刀掛在腰間,一杆長槍已經擒在手中,說道:“你守好大盤墩就好,此番平亂回來,咱們大盤墩內外,也應該有些變化了!”
說完,劉衍便大步出門而去,陳勳則是感到劉衍身上不一樣的氣度,與原來那種憨悶的性格已經截然不同。
此時苗紹、許銘、王越已經集結了其餘的十名墩軍、十八名軍戶青壯,眾人正在墩內空地列隊。待到眾人看到全副披掛的劉衍,全都愣在了當場,這還是眾人印象裡的甲長嗎?這分明是一個久經戰陣的悍卒!
劉衍則是雙眼掃過眾人,只見苗紹和許銘都是穿著一件棉甲,不過與劉衍一樣,都是類似坎肩的樣式,根本不是那種全身棉甲,而且還都非常破舊。王越則是腰間一把腰刀,弓箭什麼的卻是沒有的。
至於剩下眾人,則只有一身乞丐服一樣的鴛鴦戰襖,那些軍戶連鴛鴦戰襖都沒有,眾人手中的兵器也是槍頭都鏽住的長槍。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出發吧。”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了黃山墩外。
此時大明在邊地和沿海各地每隔數里便修建一墩,九邊各地稱為邊墩,腹地和沿海各地就稱為火路墩。整個靈山衛便有大盤墩、黃山墩這樣的火路墩三、四十處。
劉衍手握長槍站住腳步,只見黃山墩的整個墩身以夯土築成,與大盤墩一樣並未包磚,如果包了磚,就不再是火路墩,而是樓臺了。在黃山墩的周邊有馬圈圍牆,劉衍觀察了一下,這圍牆有一百多米長,而黃山墩外面還有一圈壕溝,看樣子也有些深度。
“走!”
劉衍招呼一聲,十幾人便加快腳步向前,最終在黃山墩外的墩塹外停了下來,這道圍牆有三米多高,面南的方向有一道大門,門上匾額寫著“黃山墩”三個字。大門上面設有一個懸樓,用來控制著進出的吊橋。
此時王家莊管隊官王炆鎮已經先一步到了這裡,賈洪雨正在大聲招呼一眾人馬列隊,劉衍急忙帶著苗紹、許銘和王越過去報到。
“屬下大盤墩甲長劉衍率部趕到,向管隊大人覆命!”
王炆鎮看了看劉衍,又看了看劉衍身後的苗紹、許銘、王越等人,不由微微皺眉,顯然大盤墩眾人的面貌讓王炆鎮有些失望了。
“準備一下吧。”
“得令!”
劉衍帶著眾人在一旁準備,此時劉衍才有機會觀察王炆鎮帶來的部下。
只見王炆鎮騎在一匹戰馬上,王炆鎮是一個身材適中的漢子,大概三十五、六歲,一張略長的臉上長滿了絡腮鬍子,顯得很是粗狂。
此時王炆鎮的身上穿著一件鎧甲,不過也是很破舊的,馬鞍上放著弓箭和一把雁翎刀,那強弓便是劉衍在百戶官廳見過的。
此外王炆鎮的周圍還有四十幾個兵丁,除了其中的十幾個人之外,其餘的兵丁也都是一副乞丐樣子。
“看來那十幾個精兵便是王炆鎮的家丁了。”
劉衍隨後又看向了黃山墩,此時墩臺上有十幾名墩軍,正緊張的看著這邊,又有二十幾名墩軍已經出了大門,就在吊橋外面戒備著,此時的場面很是緊張。
“黃山墩的墩軍竟然有這麼多!”
此時賈洪雨走了過來,低聲對劉衍說道:“周邊幾個煙墩的口糧也少了一些,與黃山墩都是一個士紳負責發放的。那幾個煙墩也跑過來不少墩軍。”
“墩內有多少亂軍?”
“至少四十人!”
劉衍不禁皺起了眉頭:“事情不好辦。”
就在這時,王炆鎮策馬向前走了走,然後大聲吼道:“朝廷已經發下了口糧,連帶之前的積欠也一併發下,我告訴你們再等幾日而已,爾等急什麼?現在鬧成這個樣子,我看你們如何收場!”
話音剛落,只見吊橋外面的墩軍中走出一人,劉衍看到那人的腰間掛著一塊硬木腰牌,此人便是黃山墩的甲長。
“管隊大人別糊弄我們!朝廷發下的那些口糧只有四成而已,剩下的去了哪裡?這點口糧發下,我一家老小都要餓死,我等為何不鬧!”
王炆鎮見狀也失去了耐心,靈山衛上下逐級剋扣墩軍、軍戶的口糧,這已經是不成文的慣例了,只是每一處剋扣的數額有多有少而已。
至於黃山墩這裡為何只有四成發下,估計是負責這邊發放的王家莊士紳太貪了。
“哼!回去之後看我如何整治這幫廢物,一天天的淨給我惹事!”
王炆鎮想歸想,此時還是要武力鎮壓,畢竟鬧餉之事絕不能姑息,否則治下這麼多的火路墩、屯堡都有樣學樣,自己這個王家莊百戶所的管隊官還幹不幹了?
“劉衍!”
“屬下在!”
“帶著你的人打頭陣,本官隨後壓上。”
“得令!”
劉衍早就料到自己被叫來肯定是打頭陣的,所以也不驚慌,只是看了苗紹、許銘和王越一眼,說道:“列隊進擊!”
眾人紛紛列隊,劉衍在前開路,苗紹和許銘一左一右隨行,三人將十名墩軍全都帶在身邊,王越則是帶著剩下的軍戶青壯跟著前進。
此番黃山墩上有人張弓搭箭守在墩臺上,黃山墩甲長帶著人堵住了吊橋,只憑自己手下這些人,以及管隊官王炆鎮手下的幾十個人,根本不可能打下黃山墩。
劉衍此時集中精力盯著前方的黃山墩甲長等人,只見黃山墩甲長已經帶著三十幾名墩軍衝了上來,這些人根本沒有什麼陣型,只是亂哄哄的一擁而上。
那邊王炆鎮見狀已經策馬退後,招呼手下幾十名兵丁上前結陣。幾十名兵丁亂哄哄的聚在一起,在四名家丁的呵斥之下,總算是有些陣型。
“看來百戶所的兵丁還是有些訓練的,雖然還是烏合之眾,但是也比這些火路墩的墩軍強上不少了。”
此時劉衍已經取下了強弓,將一枚重箭搭在弦上,然後爆喝一聲便將強弓拉成滿月狀。
“中!”
嗖的一聲,一枚重箭便以急速射了出去,緊接著便見那黃山墩甲長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劉衍射出去的重箭正中黃山墩甲長的左腿,鮮血已經流了一地,那些衝過來的墩軍都被這一幕嚇住了,紛紛退到一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苗紹和許銘見狀猛地帶著十名墩軍衝了上去,眾人大呼小叫的將其餘亂兵與黃山墩甲長隔開,劉衍也隨後衝了上去。
“啊!”
黃山墩甲長還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劉衍則是提槍走了過來,根本不理會那些已經被隔開的墩軍,一把將黃山墩甲長手邊的兵器踢飛,然後一手提槍、一手拽住黃山墩甲長受傷的左腿,就這樣拖拽著往回走。
此時周圍鴉雀無聲,黃山墩內外的幾十名墩軍已經沒有了主心骨全都愣住了,王炆鎮也是沒想到局勢會這樣發展。而苗紹、許銘和王越更是想不到,劉衍竟然如此悍勇,直接一箭拿下了黃山墩甲長!
“快、快給我上!”
王炆鎮最先反應過來,招呼一眾手下衝上去,將那三十幾名墩軍繳械,然後親自策馬叫開了黃山墩的大門,讓家丁帶人衝進去,將墩內的十幾名墩軍也全部繳械,一併帶出來等候處置。
此時王越看著單手擒回黃山墩甲長的劉衍,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畏懼。
“好漢子!”
王炆鎮處理完俘虜的事情,便將劉衍叫到跟前,大笑起來,臉上的絡腮鬍子都跟著抖動著:“哈哈。好漢子,真想不到劉總旗不但有百工之才,還有如此的武力!”
劉衍抱拳說道:“大人過譽了,能為大人分憂,乃是屬下的幸事!”
“好!”
“今日你擒獲亂兵首領,算是功勞一件,回去之後我會論功行賞的。”
“謝大人!”
隨後王炆鎮便命劉衍帶人先回大盤墩,自己則是帶人在這裡善後。
劉衍臨走前又看了一眼黃山墩甲長等人,明白聚眾鬧餉會是什麼下場,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是趕上這個世道,自己也沒有辦法,一聲嘆息之後,便帶人離開了。
傍晚時分,眾人回到了大盤墩,陳勳急忙迎了上來,聽聞此行順利,心中也踏實了下來。
苗紹、許銘和王越等人都是興奮不已,不斷與墩內家眷和陳勳三人說著劉衍的神勇,不時引來一陣驚呼。
此時劉衍在墩內眾人心中的形象大變,十二名墩軍從開始輕視劉衍,到現在已經對劉衍心生畏懼,當劉衍準備回屋的時候,眾人的態度更是變得異常的恭敬,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來,目送劉衍回屋。
“這就對了!”
劉衍放下披掛,今日前往黃山墩的目的已經達到,不但震懾了王越,也得到了管隊官王炆鎮的真正賞識。
“接下來,應該可以安心發展我的大盤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