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鯊的眼睛猩紅,死死盯著凌浩,竟然流露出了一種非常人性化的眼神,那是兄弟手足被殘殺的憤怒和仇恨。它尾鰭一掃,捲動一股龐大水流,朝凌浩猛衝而來,大嘴張開,數排鋒利如刀尖的巨大牙齒閃動著寒光朝凌浩狠狠咬來。

凌浩的表情十分冷靜,手中“龍弧”陡然變成了一柄長刀,縱身一躍躲過對方一咬,如法炮製地再次伸手向巨鯊背鰭抓去,然而這頭鯊魚可比之前幾頭聰明多了,尾巴一擺猛然加速向前竄去,凌浩錯過了對方的背鰭,而後者的尾巴卻是狠狠地向他抽了過來。

“有意思。”凌浩嘴角微掀,長刀怒劈而出,彷彿連海水都被劈開了一般,一道扇形漣漪向前擴散,巨鯊的尾鰭就這樣離開了它的身體,如一片碎紙一樣飄落海底。沒了尾鰭,巨鯊的速度陡然下降,疼得其渾身顫抖,如瘋了一般轉頭就是一通亂咬。

然而此刻凌浩卻已經鑽到了巨鯊的下方,“龍弧”舞動,一條兩米多長的大口子出現在巨鯊的腹部,鮮血瞬間染紅了海水,魚腸、肝臟等各色下水順著血流湧出體外,疼痛可想而知。

這回這條巨大的“公牛鯊”害怕了,它不敢再攻擊了,搖動著沒有了尾鰭,像根棒槌一樣的尾巴,想要逃跑。

“別跑了,已經活不了了,何不求個痛快?”凌浩嘴裡唸叨著,一手扒住鯊魚的胸鰭,翻身而上,長刀直接從對方的眼窩刺入了大腦。

巨鯊翻白,緩緩沉入海底,水流衝散了凌浩身上沾染的鯊血,在血霧中露出了他的身影,就這樣持刀立於海水之中,彷如一尊海神一般。

“都進來吧,我們去‘拜訪’主人家了。”凌浩的聲音在眾人的耳機中響起,將呆若木雞的他們喚醒了神,馬里尼和兩個特警看著他的眼神中都滿是敬畏。

凌浩有些無語,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表現一不小心有些過頭了?最後還是讓人家把自己當怪物了吧。

水下別墅的門自然是那種圓形的密封抗壓門,用輪盤插銷式的傳統設計,不過肯定採用了電動的就是了。兩個特警隊員知道自己的身份,主動就要上前抓住輪盤開門,不過卻是被竹昕給拉住了:“你們就不怕有機關嗎?”她嘴裡說著,便從攜行袋中掏出一個工具包,游到門邊仔細地觀察起來。果然,幾根絕緣導線被巧妙地連線到了輪盤的軸上,可想而知,如果有人轉動輪盤,很可能便會被一股突入起來的高壓電電成焦炭,由於海水導電,即便是周圍的人怕是也得遭殃。竹昕捋著導線,最終找到了埋在門下沙子中的觸發裝置,將其拆除,兩個特警這才上前開啟了艙門。

不出所料,不管是水下建築還是潛艇,要想從海水中進入沒有水的內部,隔水艙的設定是必不可少的。凌浩抬腿就要進去,竹昕又一把拉住了他:“你們都怎麼回事,不怕隔水艙裡有機關嗎?”

凌浩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道:“隔水艙裝置設計複雜,而且一會兒幹一會兒溼的,裝機關很容易失效。關鍵是這是個要命的地方,又是剩下的唯一出口,如果一不小心損壞了,整個水下別墅就完蛋了,‘海參’自己也得淹死,只要她沒瘋,在任何地方裝機關都可以,隔水艙裡她是萬萬不敢的。”說著,便摟著竹昕的肩膀和她一起進了隔水艙,看得後面的安妮直撇嘴。眾人進艙後,關閉艙門,隔水艙開始充氣,海水被從排水管擠了出去。然後開啟隔水艙另外一邊的密封門,一條閃動著瀲灩水光的夢幻通道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馬里尼和安妮,你們兩個守住出口,我們去找‘海參’。”凌浩吩咐道,安妮畢竟是個平民,身手再好也沒有接受過室內搜查和戰鬥的訓練,帶上她太危險了,還是留在這裡看守出口安全一些。

整個通道是環形的,靠外側是一個個的房間門,內側空間應該是裝置艙,畢竟一幢建築要在水下保持能住人的環境,電力系統、氧氣系統、應急安全系統等等都是必備的,這些裝置也需要有地方放置。兩個特警端著槍在前開路,凌浩、竹昕跟在後面,開始一個個房間搜查。

“海參”米切爾·特蕾莎是一個很有品味的女人,別墅內有書房、健身房、茶室、影音室、客房還有專門放服裝鞋帽的衣帽間,都是極盡奢華之能事,不過一間間搜查下來卻都是空無一人。最後的一個房間,特警破門而入,頓時槍聲大作,一個特警被霰*彈槍擊中,腦袋開花,倒飛而出,凌浩則是猛地將竹昕推到一邊,趴在地上,手中MP5四個點射打出,房間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間寬大的臥室,那超大的睡床長寬都超過了3米。當竹昕進屋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四個中彈的女人,有的已死,有的也離死不遠了,兀自倒在地上抽搐著,剩下的一個特警則是謹慎地一邊用槍對著地上瀕死的女人,一邊用腳撥開她們仍握在手裡的武器。房間裡瀰漫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

竹昕挨個確認死者的臉,吃驚地對凌浩說道:“不對,這四個都不是特蕾莎,只是她的女伴兒而已。”

凌浩正在擺弄著牆邊架子上的裝飾品,回應道:“我看出來了,這是最後一個房間,如果她還在這幢水下別墅裡,那這房間中就一定還有一個隱藏的暗室。”

果然,當凌浩轉動一尊人魚小雕像的時候,機械聲響起,牆上一個暗門被開啟,一間滿是監控螢幕的密室出現在他們面前,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坐在一張轉椅上,手裡拿著一把手*槍,正一臉陰冷地看著他們。

“嘩啦”一聲響,凌浩他們三把槍都同時對準了這個女人,竹昕厲聲喝到:“米切爾·特蕾莎,你被捕了,停止無謂的抵抗!”

米切爾·特蕾莎癲狂地笑了起來,笑得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無謂的抵抗?我做過什麼我心裡清楚,被抓住了還有活路嗎?還不如臨死時多拉幾個墊背的。”說著,她將面前的一個電腦螢幕轉向凌浩他們說道:“看看,我以前在‘藍槍魚’那裡買了兩枚‘海爾法’導彈,花了足足60萬美元,不過這小玩具還是物有所值的,你們看吶,第一枚便讓你們的海警船搖搖欲墜了,第二枚則是徹底將其送入了海底,刺激不刺激?”螢幕上,海警船的中部又中了一枚導彈,幾乎將船炸成了兩段,冒著黑煙正快速下沉著。

凌浩瞥了她手裡的槍一眼,然後燦爛一笑道:“何必呢,據我所知,這個國家是沒有死刑的,大不了到裡面修身養性過下半輩子,怎麼也比死了強吧?”說著,便慢慢地向前挪動了一步。

“退後!”特蕾莎對凌浩的靠近反應強烈,從身後拿出一個引爆器握在了手裡。“我想要自由,如果得不到,我不介意拉你們一起下地獄。在這幢別墅的玻璃幕頂上,我安裝了很多炸藥,只要我按下按鈕,你們這幾個人就都跟我一起餵魚!”這話顯然不是嚇唬人的,她的眼中已經滿是決絕。

凌浩繼續笑道:“爆破可是一項非常專業的工作,你一個拿手術刀的,確定把炸藥都安對了地方嗎?”

特蕾莎眼神一滯,似是有些自我懷疑的意思,可很快她的面孔就猙獰了起來:“不信你可以試試!”她緊緊地握住引爆器,怒視著凌浩。

“你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的,想想那些被你活生生摘掉心肝的人,難道你的心裡就毫無愧疚嗎?”竹昕的聲音徹骨冰冷,無論如何她是不想就這麼放走“海參”的。

特蕾莎冷笑道:“愧疚?那些渾渾噩噩活著的社會蛀蟲們,他們的生命對世界來說毫無價值,反而還是社會的一種負擔,用他們的器官去挽救少數社會精英的生命,這是一件變廢為寶的好事,從資源分配的角度上講這根本就沒有錯!只是那些假道學用陳腐的道德觀來審判我,我就不信,如果他們命懸一線需要器官移植的時候,能拋下自己的性命,大義凜然的拒絕購買活下去的機會。少跟我講什麼法律和道德,那些東西違背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只是一部分人異想天開的妄念罷了。我建議你們還是設法保住自己的命要緊,把我送到離你們下水處不遠的石屋去,那裡有我的小型直升機,到時候麻煩這位美女警官護送我飛到對岸的突尼西亞去就好。在我起飛之前,自然得委屈你們其他人待在我的別墅一段時間,只要你們不搗亂,我保證你們不會死。”她越說越得意,就好像已經逃出生天了似的。

突然,一聲槍響嚇了所有人一跳,那個特警不知道抽的什麼風,竟然開槍了,一槍打斷了特蕾莎握住引爆器的手腕,那隻白皙的手就這麼攥著引爆器留在了監控臺上。特蕾莎慘呼一聲,雙眼噴火,抬槍便是一通亂射,凌浩只來得及撲倒身旁的竹昕,而那特警則是捱了好幾槍,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安妮、馬里尼!戴上面罩趕緊跑,這裡要爆炸了!”凌浩對通訊器吼著,他已經看到特蕾莎丟下手裡的槍去撿自己的斷手了。

“媽的,真是豬隊友!”凌浩咬牙切齒地罵著,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對著特蕾莎開槍了,一串子彈打在她身上,憑凌浩的槍法,她死定了,然而衝鋒*槍的威力實在是小了些,無法將這女人打飛出去,還是讓她碰到了那隻斷手。

眼見著斷手被碰得掉落地面,凌浩將竹昕的面罩扣回到她臉上,一邊還對通訊器喊著:“馬里尼,你們兩個出去沒有!”

話還沒喊完,“轟隆”一聲,別墅的玻璃頂爆炸了,海水瘋狂倒灌而下,凌浩將自己的面罩戴好,拉住身下有些嚇傻了的竹昕,拼了命地在倒灌的海水中艱難前行,找遮擋物保護他們自己不被海水捲來的碎玻璃絞成肉泥。

也不知是過了十幾分鍾還是幾分鐘,或是更短的時間,總之凌浩感覺就像是過去了一輩子似的,水下別墅終於被灌滿了,凌浩拉著竹昕從巨大的床墊下鑽了出來,幸虧他們躲在這裡,那床墊對外的一面上扎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和金屬邊條,看了就讓人後怕。水裡到處都漂浮著紙張和織物,還有剛才死去人的屍體,如今已經變得殘破不堪,觸目驚心。

凌浩擔心安妮和馬里尼的安危,帶著竹昕一起向別墅入口處游去。大老遠便看到隔水艙裡面的門敞開著,馬里尼的後背上扎滿了碎玻璃和金屬碎片,他緊緊地抱著安妮,將其保護在懷裡,兩個人的面罩都被爆炸掀開了,似乎都失去了知覺。

凌浩和竹昕一人一個地拉住這兩個人,奮力向岸邊游去。出水後兩個在這裡警戒的特警隊員,幫他們將馬里尼二人接過去。一邊讓特警清理馬里尼背後的碎玻璃,凌浩和竹昕一邊為二人做“心肺復甦”。

3分鐘過去了,安妮猛然吐出一大口海水,拼命地咳嗽了兩聲,然後就是不停的喘氣。而馬里尼一方面失血過多,另一方面水性也遠不如安妮,雖然保住一命,不過仍然昏迷不醒,非常虛弱。

此刻,空中響起了直升機引擎的聲音,數架警方的直升機從內陸飛來,罪惡的“海參”買賣人體器官犯罪集團隨著其首腦米切爾·特蕾莎的斃命而宣告覆滅。

凌浩摟住竹昕的肩膀,二人癱坐在海灘上,前者看了竹昕一眼,苦笑道:“我說媳婦兒啊,說句實在話你別生氣,你這工作可比我的還要危險呢,命不硬還真幹不了。”

竹昕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滾,誰是你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