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採珠驚龍

“怎麼辦，怎麼辦？趕緊想想辦法啊！”凌浩就像一個四周圍滿了馬蜂的孩子似的，看得水靈星有些忍俊不禁。只見她輕輕抬起一隻手，一團更加耀眼的幽藍冷光出現在她掌上，隨後她向下一丟，光球就如自由落體一般向潭水深處落去，那些剃刀魷如同追逐著皮球的狗子一般，隨著光球蜂擁而去，轉眼間便看不見了。

凌浩這才重重鬆了口氣，對水靈星道：“謝謝，還好有你。”

水靈星帶著玩味的微笑瞥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我好了？是不是終於發覺到，每回生死一線的時刻，始終站在你旁邊的女人只有我一個啊？”

“呃，你是人魚，嚴格意義上講，不算是女人吧？”凌浩開啟了腦抽模式。

水靈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女人不是取決於外在，而是取決於內心！”說完便率先繼續向下潛去。

凌浩打了個冷戰，趕緊跟上，心裡嘀咕道：“這論調也夠前衛的，這水靈星每天在網上都看些什麼呀？”

水深下降到100米左右，凌浩看到不少光點在一閃一閃地搖曳著，彷彿天上繁星一般，到了近處一看才發現，這裡有一大群很普通的“月亮水母”，所有的“剃刀魷”全部被這些“月亮水母”捕獲，一個個處於麻痺狀態，連那滿是刀片般鋒利倒鉤的觸鬚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點被“月亮水母”整吞進腹中。

凌浩愕然，大自然果然是神奇，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沒想到令人生畏的“剃刀魷”竟然在看似無害的“月亮水母”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眨眼間便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二人緩緩沿著潭壁下潛，一路上揮手趕開那些成群的“月亮水母”，就如同是撇開水面上飄著的落葉一般輕鬆。

繼續向下，到了130米左右深度的時候，水母越來越少了，而荼瑤所說的那種大眼睛魚類出現了，這種魚渾身褐紅色，體態呈流線型，遊速很快，兩隻大眼睛幾乎佔了頭部三分之一的面積，在潛水燈的照耀下反射著慘白的光，就像是水底的幽靈一般。它們身體雖然只有不到一尺長，但是滿口都是鋒利的牙齒，正成群結隊瘋狂地襲擊著落單的“月亮水母”，就像一隻輕捷的雨燕一般自水母旁邊掠過，便能將對方的身體撕下一塊來，幾條魚合作，短短几十秒的時間便能把一隻西瓜大的水母吃個乾淨。

“這是‘冷水大眼鰺’，鰺魚一般都是溫水性魚類，生長在亞熱帶、熱帶海域，只有很少見的品種生活在冷水區，這就是其中之一，在白令海峽以前有很多，不知道這裡為什麼也會有，想必再往下，水溫會下降很快吧。”水靈星向凌浩介紹著，不管後者對海洋有多瞭解，也不可能超過一個人魚的認知水平。

果然，下降到170米的時候，水溫驟然變冷，眨眼功夫凌浩就感覺自己的面板失去了知覺，身上套著兩層加厚潛水服都感覺像是什麼都沒穿似的。隨著繼續下潛，水靈星一個靈體倒是沒有什麼，但凌浩則已經臉色發白，嘴唇發紫了。

“別忍著了，你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別胡亂做危險嘗試，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水靈星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

“好吧。”凌浩吐出一串氣泡，周身紅芒綻放，立刻為自己撐起了一層薄薄的氣膜，別看這層氣膜只有幾毫米厚，但卻隔絕了冰冷的潭水，比穿“迴圈熱水深潛服”保溫效果還要好，不多時凌浩的臉上就恢復了血色。

“看到了嗎？下面有隱隱的光亮。”水靈星突然出聲道。

凌浩也發現了，不過他依然保持著鎮定，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潛水電腦：“這裡深度已經達到190米，溫度剛好是攝氏零度，再低上兩度按道理來說海水就要結冰了。”

水靈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凌浩一眼道：“誰跟你說海水到了-2度以後就一定會結冰的？”

凌浩不服：“度娘啊，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非常純淨而且基本靜止的海水，缺少凝結核，那就不會輕易結冰。”

凌浩一臉懵逼，雖然他自認是高學歷的學霸人物，但還是沒太聽懂水靈星的話。

轉眼間，下潛深度已經到了210米，似乎不遠處的水下有著什麼光源似的，將這裡的海水全都照耀成一片寶石藍色，能見度也越來越高，就算不用潛水燈，也能清晰視物了，而水溫已經下降到了-25度，果然如水靈星說的一樣，並沒有一點結冰的跡象，不過凌浩就算是有一層氣膜護身，也仍然開始感覺寒冷了。

“你小心一點兒哦，千萬不要有突然的大動作，不然隨時都可能會瞬間變成一座冰雕。”水靈星一臉凝重地囑咐著，而凌浩仍然在腦海中搜尋著所有不常用的知識，想要弄明白對方的話到底有什麼科學依據。

225米，終於到底了，和想象的不一樣，這裡並非是寒冷的水下荒漠，潭底有著許多不知名的蝦蟹類節肢動物，還有好幾種海星類生物，用它們緩慢的節奏在一點點爬動著。

這些都還沒什麼，關鍵是水底細沙之上竟然盤著一條極其巨大的蛇類屍骨，森白的頭骨大小趕得上一輛小型卡車的車頭了，從肋骨的尺寸上看，其活著的時候身軀比油桶還要粗，在凌浩的記憶裡，即便是史前的“泰坦巨蟒”也沒有這麼大的尺寸，這到底是一條什麼蛇，完全超出了凌浩的認知。不過最吸引眼球的，還是這具骸骨上方懸浮著的一個光團，森白中帶著一股奇寒氣息，這裡水溫這麼低，全都是它的原因。

凌浩喜道：“這就是那顆‘陰陽轉龍珠’了吧，荼瑤身上的那顆炙熱，這顆奇寒，果然是屬性相反，如此極端的兩種力量進行碰撞，怪不得她會受不了。”

水靈星則是嘆道：“這是一條海洋巨蟒的骸骨，雖然也有千年壽數了，但在這個物種裡還算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不知怎麼的會死在這裡，也不知死去多久了。”

“海洋巨蟒？”凌浩頗為好奇：“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生物，是已經滅絕了的遠古物種嗎？”

“滅絕沒滅絕我也不知道，反正這個物種本來就很稀少，壽命悠長的代價就是繁殖能力極低，然而每一條海洋巨蟒都是霸主級別的存在，它們可是拿巨鯨當獵物，用鯊魚當零食的龐然大物，比上面那個叫荼瑤的還要可怕。”水靈星臉上難得地有了一絲敬畏之色。

凌浩看著那散發著絢爛光霧的能量球，其上寒氣在海水中竟然能夠產生如輕煙一般的效果，絲絲縷縷向四周飄散著，如夢如幻、美不勝收。不知不覺間便讓凌浩有些迷醉了，他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抬手就想要向光球摸去。

“你瘋了！不要亂動！”水靈星一聲大喝，一道波動輕輕盪開了凌浩的胳膊，然而後者剛才快速伸手攪動了水流，幾顆細小的氣泡出現，陡然間氣泡竟結成了冰，並且迅速向旁邊蔓延，如同是玻璃上出現裂紋一般，一條手臂粗細的冰柱眨眼間連線到了轉龍珠上，而另外一條冰柱穿過凌浩剛才手臂所在的位置，陡然向下將潭底沙地上的一大片海星和蝦蟹全都變成了冰雕，讓那裡彷彿憑空出現了一條冰龍。

“我靠，這是‘死亡冰柱’！”凌浩終於想起來了，他曾在電視上看過一期《國家地理》雜誌的節目，說的就是出現在南北極海域的“死亡冰柱”現象。當海水溫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後，海面會結冰，海水裡的鹽分被析出，導致冰塊周圍的海水鹽度增加。這些高鹽度的海水，一方面冰點更低，另一方面密度更大，在冰塊周圍溫度降到普通海水的冰點以下時仍不結冰，又因為密度大的關係不斷下沉，使下方的海水溫度降到冰點以下，從而凝固，並呈柱狀向海底快速延伸，所到之處，海洋生物全被凍死。

“差不多，不過不太一樣。你有沒有見過在冰箱裡凍了一個小時的純淨水，拿出來晃一晃立馬就會結成冰啊？”

凌浩恍然：“對啊，原來是‘過冷水’，這裡的水太乾淨了，缺少凝結核，所以海水一有強烈波動就會迅速結冰！”

水靈星哼了一聲：“算你還不太笨，這裡最危險的不是寒冷，而是稍有不慎就隨時可以將你冰封起來的過冷海水，所以拜託你動作一定要輕要慢，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二人小心翼翼，用海星一般緩慢的速度向那顆轉龍珠靠了過去，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他們才終於來到了那顆龍珠的旁邊，只聽“咔嚓”一聲，凌浩的潛水燈竟然被凍裂了，他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潛水電腦，在轉龍珠的附近，溫度已經達到了-47度，彷彿海水都變得凝滯和黏稠了，這時凌浩身上的氣膜似乎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他渾身都快凍得沒有知覺了。而且在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恐怕周邊方圓十幾米範圍內會瞬間成為一座海底小冰山，而自己和水靈星必然是就此“時間凝固，直到永遠”了。

凌浩輕輕從腰間摘下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摺疊式水下標本盒，輕輕開啟蓋子，就像是拆炸*彈似的一點點將盒子套在轉龍珠上，又用了將近20分鐘的時間，凌浩才終於將蓋子合上，“咔嚓”一聲，隨著標本盒蓋的卡扣閉合，二人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這種標本盒並不是用來裝活體標本的，甚至是放射性標本都能短時間的進行密封貯藏，“製冷源”被封存，周圍海水的溫度開始迅速回升了，凌浩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面板開始火辣辣地疼痛，顯然是被凍傷了。

水靈星畢竟寄宿在凌浩的身體裡，如何會感知不到他的痛苦？“我們趕緊上去吧，你的面板應該是被大面積地凍傷了，要是破了相，我怕你的兩個小女友找我算賬。”

凌浩白了她一眼，一聽到所謂“兩個小女友”的言論，他就覺得渾身上下腦仁兒疼，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丟掉配重鉛塊，快速吐氣上浮。凌浩全神貫注地運用自己的龍戶之力將隨著上浮不斷於血液中析出的氮氣泡泡匯入呼吸和消化系統，避免它們堆積在血管當中造成減壓病，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很匪夷所思了，不過這也產生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後果，那就是上浮的一路上，會不停地打嗝、放屁，碩大的氣泡自上下兩端不斷冒出，這絕對是個大型社死現場啊。

水靈星則是不停咯咯笑著，遺憾自己沒帶一臺水下相機過來，不然就能拍下一組珍貴照片，讓大家都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水下噴氣動力系統”。凌浩嗓子裡被氣頂得根本沒餘地和她拌嘴，他暗暗發誓，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在減壓艙裡“蹲禁閉”，再也不用這種方式來減壓了。

半個小時後，二人浮出水面，荼瑤等一大群人都焦急地在岸上等著，當大家看到凌浩手裡的標本盒一出水便迅速結上了一層薄冰，甚至還冒著絲絲縷縷的白色寒氣時，便都知道他得手了，一個個都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尤其是荼瑤，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然而水靈星則是面沉似水地喝道：“都別急著高興了，趕緊救人！”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凌浩仰面漂在水面上，似乎動都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