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宅。

榮澤坐立不安的在書房打轉,泰叔見他一副慌里慌張的樣子,直言道:“榮少不用這麼緊張,當年的事情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錯,要怪就怪沈忠強貪心太重……”

竟然敢做出狸貓換太子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怪只怪夫人當時生產太過意外,才會去了臨近的醫院,而不是在自家醫院生產,這才給了他有乘之機。

泰叔安慰半晌,榮澤還是眉頭緊皺。

沈寂川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這魔幻的劇情讓榮總直到現在都還未反應過來。

“咚咚。”

傭人敲了敲門,低頭說:“榮少,泰叔,人到了。”

“快點讓他過來!”榮澤心中焦急,這句話直接脫口而出。

沈寂川被傭人請進書房。

來時他就有些奇怪,榮澤為什麼會單獨找他,並且還是有關於他身世的問題,他還一度以為榮澤恐怕是想要把貓要回去,所以才扯了個玩笑般的藉口。

也因為這個猜測,他強行把想要跟上來的貓放在了酒店,怕帶著貓去了,貓會被榮家直接扣下,以至於歲歲在家發了好大一陣脾氣。

在見到榮澤之前,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哄好家裡的小祖宗。

以至於當榮澤一臉嚴肅的拿出一份鑑定報告,並告訴他,自己是他血緣關係上的弟弟時,沈寂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小川,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個事情,你、你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以前那些事情,我會親自處理好,你想要公佈也好,隱瞞也好,我全都尊重你的意願。”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吃了不少苦,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榮澤既然找上他又擺出了證據,那麼證明……他確實是他的弟弟。

但恐怕他要讓榮澤失望了,在經過了那些苦難之後,得知這個訊息並沒有讓他感到感動和慶幸,反倒讓他感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些自我折磨、對血脈的厭惡、自小的虐待和侮辱,還有母親死亡的愧疚和痛苦,原本不應是他的對嗎?

沈寂川想到榮樂。

那個代替他在榮家安安穩穩、備受寵愛長大的青年,身上沒有任何苦難的折磨,只有嬌慣和高高在上的理所當然。

他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他總是在榮樂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敵意,以及沈忠強不怕死的找上他……恐怕通通都有榮樂的手筆。

原來……如此。

那榮澤呢?他今天找他過來說出這件事,又該怎麼去取捨他和榮樂?

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讓他竟有種荒謬之感。

“所以呢?榮總跟我說這些,是想要看見我哭著回到榮家,開開心心的當你的弟弟?”沈寂川的話像一盆涼水澆在榮澤頭頂。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你以後有榮家作靠山,即便你不想要回來……”榮澤有些慌亂的解釋。

“榮總,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好好回答。”

沈寂川面色平靜,半點感動和期待都沒有,讓榮澤內心更加忐忑:“什麼問題?”

“我若是回來了,那榮樂呢?”沈寂川冷笑一聲,“他並不想我回來不是嗎?如果我沒有猜錯,我之前遭遇的所謂爆料,沈忠強的出現,都有他的手筆吧?”

“所以榮總,是以什麼態度來跟我談今天的事情?”

榮澤有些心慌。

他張了張口:“榮樂只是害怕被趕出去……你……”

他說出不來讓沈寂川不要計較,兩人好好相處的話。

他和沈寂川的關係還是陌生人,但榮樂卻是實打實的當了他二十幾年的弟弟。

雖然他確實對榮樂失望透頂,但也做不到什麼都不管,直接揮斷兄弟情。

但沈寂川沒有做錯任何事,他是這場事故中最無辜的。

看見榮澤臉上的為難,沈寂川並不意外。

“我懂了。”

“榮總若是還沒有考慮好我和榮樂之間的問題,我想我也並不需要回來。”

“我已經過了最需要你的時候了……”沈寂川起身往外走,沒有意思留戀,“有沒有家人,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是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榮澤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卻說不出挽留的話。

他知道沈寂川這是在逼他做出抉擇。

榮樂和沈寂川,他只能選擇一個。

泰叔全程在一旁聽著,像一尊安靜的雕像。

看見沈寂川離開,察覺到榮澤臉上的為難,他這才從陰暗處站了出來,開口道:“榮少心中的為難,我最清楚。”

“但不知榮少想沒想過,夫人和老爺會怎麼選擇?”

榮澤看向泰叔的眼神有著少見的不安和忐忑:“……泰叔有話就直說吧,我們之間不必如此見外。”

“沈寂川才是榮家正統的血脈,他有著不遜於你的繼承權。”泰叔的聲音不卑不亢的響起。

“榮樂已經偷走了他的人生二十幾年,又做出了企圖讓他身敗名裂的事。”

“明明他才是榮家最虧欠的人,榮少為什麼直到現在還在為難?”

“他才是……最需要補償的人。”

榮澤嘆口氣。

泰叔的話讓他心中的天平再次傾斜。

他苦笑一聲:“我知道了,泰叔你可真是……理智啊。”

榮樂接到榮澤電話的時候正在酒吧包廂。

看見榮澤的來電,他胸有成竹的勾唇笑了笑。

他就知道榮澤是個心軟的人,這次肯定是他先服軟。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哥?”

“榮樂,有空的話回老宅一趟,把……把你的東西都搬出去。”

“我會另外過戶一棟別墅到你的名下。”

“等……等過一段時間,你再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