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一大早就接到了夏東林的電話,讓她通知許茵去醫院拿藥。

兩家公司的總裁助理因為兩位總裁大人變得熱絡起來,時不時聯絡對方喝咖啡吐槽自家老闆。

陳雲還跟他說了自己把許茵送的手錶弄丟了的事,她不敢跟許茵說,也不敢跟父母說,讓他們擔心,但她可以跟“陌生人”傾訴。

天真爛漫的女孩敲開闇淺咖色的大門,“許總,東林大哥剛剛打電話說陸總讓您去醫院拿藥。”

正在給自己滴眼藥水的許茵驚得眼藥水滴了一臉,“拿什麼藥?我又沒病!”

“東林大哥說,是醫生說您的心率不正常,而且上次您沒辦理出院就偷跑了,陸總讓您抓緊時間去拿藥。”陳雲一字不漏地轉述夏東林的話,“親自去!”

“陸瑾和在搞什麼鬼?”女人有些不滿,卻還是站起身,準備去一趟醫院。

許茵開車前往醫院拿藥,將車停在離醫院很遠的停車場之後,步行前往醫院。

路上,她一直在想三木的新系列要怎麼樣做,才能在聲勢上壓荃吾一頭,所以她並沒看周圍的人。

直至她走到醫院大門,在透過安檢門的時候,抬眸瞄了眼前方,正好看見步履蹣跚的孕婦。

單是一個背影,許茵並不能認出她來,直到她為了取藥加快腳步,這才碰巧看見了女人的長相。

她腦子裡一下有了主意,停下腳步,“誒!是你?!”

雙目腫得跟核桃似的呂頌英歪著脖子,“你是……”

“你好,你是蘇錦梁的女朋友嗎?”

女人上下打量著她,點了點頭。

她尷尬一笑,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啊,我是他老闆,我叫許茵。”

“你好。”

呂頌英快速眨眼,握住了女人那雙細膩白皙的手。

“你怎麼來醫院了,是哪裡不舒服嗎?”她猶豫地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

“錦梁……勸我把孩子拿掉。”

“打掉?!”琥珀色的眼睛倏爾瞪大,“他讓你把孩子打掉?!”

許茵沒想到他如此喪心病狂,哪怕重活一世,他也仍舊會為自己編造出千百種理由讓母子二人消失!

她鎮定下來,冷冷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的。”

“這個孩子,是蘇錦梁的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許茵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不忍心告訴這個可憐的女人——告訴她蘇錦梁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跟別人亂搞出來的。

“是的。”

“嗯,我明白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女人瘋狂搖頭,“不行的……不行的……”

“你放心,我馬上回公司問他這件事,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許小姐……”

她安撫道:“你別怕,我會幫你解決這件事的。”

許茵開車送她回家,把取藥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她也不知道陸瑾和在醫院等了她許久。

她將呂頌英送回小區,便開車回了公司,直接衝回辦公室,讓陳雲叫蘇錦樑上樓。

蘇錦梁以為她又要告訴自己要晉升的好訊息,誰知他一開啟門,一個帶著香味的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一時之間把他打蒙了。

啪!

倒不是她使得勁兒太大,而是他不明白許茵為什麼又打自己。

她雙手叉腰,大吼道:“蘇錦梁,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嗎?”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回過神來,坦白道:“許總,我也是想把重心放到工作上。”

“我不需要你以殺害自己孩子為代價,來為我工作!”她指著那張偽善的嘴臉,憤怒道,“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嘴臉!”

“是,我知道了,許總。”

“蘇錦梁,你身為一個男人,不應該為了事業,讓自己的女人墮胎!如果你還是個人的話,就好好對待她!”

許茵的話,深深刺痛了蘇錦梁。

他握著拳頭,故作誠懇地點頭。

蘇錦梁回到辦公室,同事們抬頭看著他,那戲謔的眼神,讓他感到難堪又憤怒。

許茵冷靜下來,推開門想讓陳雲給自己倒一杯水,卻在開啟門後整個人怔住。

門前的人俊朗高大,黑色的西裝套裝包裹著寬肩窄腰,如同行走的荷爾蒙。

他推開她的身子,徑直走進辦公室,“你去哪兒了?”

“我剛才有事兒,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哦,對對對,我是去醫院拿藥的。”

她轉身欲走,被他拉住,關上了辦公室門。

“我給你拿回來了!”他從西褲裡提出一小袋藥,皺眉道,“許茵,你能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接過藥揣進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我怎麼不愛惜了?我比任何人都愛我自己的身體好嗎?!”

他諱莫如深道:“那可不一定。”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兩人一起坐在會客沙發上。

他抬起右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從正面來看,就好像他的手摟著她的肩似的。

她俯身從桌上的果盤兒裡抓了一把開心果給他剝殼,將綠色的堅果塞到他手中。

“對了,我的貨大約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急性子?性子急的人,能做得好事情嗎?”

她聞言翻了一個白眼兒,將手心的開心果一股腦地塞進了他的嘴裡。

“改不了了!”她也是想多跟他說幾句話,見他不想談工作,便又把藥拿出來,“這藥怎麼吃?”

“早晚各兩粒,這不寫著呢嗎?”

“寫著就不能問你了嗎?”

“可以。”他性感的唇抿成一條薄線,“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吃什麼?難吃我可不吃!”

“你怎麼這麼難伺候?”

她妖嬈地拋了一下頭髮,“因為漂亮的女人,就是難伺候啊。”

“你真的有夠無恥的。”

他站起身,朝她伸手。

她笑了笑,將手遞給他,像小時候摔倒在地一樣,被他輕輕一拉,她就能站起來。

下午六點,蘇錦梁終於熬到下班。

他迫不及待地拿著公文包打車回家。

嘭!

他踹開門,摔上門,走到客廳裡,看見依舊臃腫的女人,摔掉公文包,騎到她的身上,雙手用力掐住呂頌英的脖子。

“你這個拜金女,想拿你肚子裡的這個雜種綁住我?!我告訴你,沒門兒,誰也別想阻攔我的錦繡未來!”

“咳……”呂頌英因為被人掐住脖子,滿臉通紅喘不上來氣。

她虛弱無力地掰著脖子上的手,對上那雙兇惡的眼睛,眼角流出了洶湧的淚。

蘇錦梁鬆開她,拎著她的脖子,用力將她摔倒在地。

他暴怒地朝地上的女人吼道:“我讓你打胎,你卻跑去找我領導告狀!臭八婆!都怪你,影響了我在她眼裡的形象!你知道她罵我什麼嗎?!”

她顧不上自身的難受,抓住他的褲腿想要跟他解釋,“錦……”

“別叫我!”

說著,他抬腳踩在呂頌英的臉上,萬分鄙夷地盯著她。

“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你怎麼配得上我啊?!你就不能懂事一點,乾脆得帶著你肚子裡這坨肉滾開嗎?!”蘇錦梁憤怒地握著手圍著她轉,整個人像一隻暴怒的恐龍。

呂頌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不敢說一句話。

“你知道我有多難嗎?我為了工作,給人下跪求原諒的時候,你呢?你坐在我租的出租屋裡,看著電視,吹著我買的風扇!這個家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

他不再走來走去,在她面前站定,接著毫不猶豫地抬腳踹向她的肚子。

一腳一腳,又一腳,女人淒厲的叫聲讓左鄰右舍揪心,但沒人想多管閒事。

他脫下襪子塞到女人嘴裡,捏著她的下巴,幾乎病態地癲狂道:“我叫你打掉,你不打掉!那我來幫你打了!你也別恨我,我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好!”

女人的下體流出許多鮮血,頭髮因為汗水粘連在一起,眼皮虛弱地半闔。

鮮血像是一條蜿蜒的小溪,流淌聲在突然靜下來的小屋裡尤為清晰。

“頌英!”他這才慌張起來,上前託著女人的腮,發現她還有意識後,鬆了一口氣。

他不想自己背上一條人命,平靜地撥通120,在等120到來時,還去浴室衝了一個澡,把沾了血的衣服丟進了洗衣機。

十五分鐘後,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警鳴聲,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來,看見滿地的鮮血也是一愣。

他平靜地解釋道:“她不小心摔倒了,我回來就看見她這樣了。”

醫護人員畢竟是外人,沒有過度懷疑他,小心地抬起滿頭大汗的女人,急忙下樓去醫院。

在醫生的努力下,孩子還是沒有保住,而呂頌英再也懷不了孩子了。

但她仍舊選擇了原諒蘇錦梁,被他說的話感動得痛哭流涕,甚至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她還記得,在她走投無路時,是這個學長救了她,他把她帶回了他的出租屋,給了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然而,仇恨的種子卻在呂頌英心底種下,她不恨蘇錦梁,而恨言而無信的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