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時金鑾是醉鄉,夕時落瀑晚滄桑,幼時早悟天道難,卻到此時仍劍忙!北堂劍道!劍雨紛紛!”劍北堂垂下了酒壺,但卻不代表她會就此停手,第三道劍歌旋即唱起,聲音如水,讓行船調頭,這驟然間的一種變化,可能正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開始寡淡,而她逐漸清醒的緣故。

酒醉則忘憂,醒酒則多愁,劍北堂也同樣如此,方才兩首劍歌可謂是烈火攻油,燒得是漫天大火,讓我都不得不採取絕對守勢,而這一次的劍歌驟然一遍,頓時就帶了一種哀愁和自嘲。

白日裡覺得金鑾殿才是可醉酒的好地方,到了晚上遇到瀑布落入水潭都會覺得滄桑不復返,如幼時早早領悟天道多艱,卻到了此時此刻仍然為了劍道而奔波徒勞,她還是那個喝酒殺人的劍北堂,卻沒有變成另一個誰人。

更沒有想要變成她想要變成的。

稀稀落落的劍雨緩緩的落了下來,不僅僅是落在了我的身上,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凝劍而立,實際上蓄勢待發,但這並不阻礙我和她對話:“劍北堂,要不要重新做人,想不想重新活一次?不做那酗酒就殺仙的劍北堂,做一個美好的女子可好?”

劍北堂咧嘴一笑,牙齒卻是緊咬的,那雙腥紅朦朧的眼睛半眯起來,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這其實在我的預料之中。

而雖有遲疑,但瞬間,她的猛烈攻擊開始了,瀑布一般的劍雨被她瞬間被她揮動的血劍帶了起來,如同一頭巨龍揮舞著朝我猛劈下來!

轟隆!

我的縹緲劍詩同樣也是一樣的劍勢,只不過我的劍不似她那樣的霸道,我的劍更傾向於靈活,一字一句皆扣扣索索的來,多一下不行,少一點也不能夠,所以字裡行間都透著一絲靈巧,和劍北堂的霸氣決然幾乎是兩個方向!

砰!

砰砰砰!

我們兩人帶著各自的劍道對轟,每一次兩劍撞擊都激發出了無窮的星火,打得是周圍全都給劍氣覆蓋,就連劍境都給劈成了粉碎!

青山不再,晚霞斂去,雙方簡直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這樣的旗鼓相當卻是我最需要的狀態,看來我的計策奏效了,拖延到她的酒意消散,再用言語來激她清醒,雖然兵不厭詐,但和她一開始把我拉入她的劍境之中,也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

所以從現在開始,才是公平的決戰!

我雙方的劍境互相撼動彼此,因為劍意相對均衡,大家心中破局的劍歌也早就開始醞釀心中!

所以幾乎同時,我們都選擇了啟動第四道劍歌,這驚人的同步,正是因為我們處於伯仲之中,大家的實力此刻無限接近,詠唱也就因此一起脫口而出!

“君去西遊幾日歸,王侯將相自追隨,若是歸來問城關,莫笑我道仍縱酒!北堂劍道!自無生滅!”

“劍斷千關驚落葉,滄海飛仙如度雲!江山一夢作何嘆,殘劍舊酒且共吟!創世仙道!朕既天下!”

劍北堂渾身沐浴在紅光之中,可此刻的她卻閉起了雙目,而接下來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地上血流成河,這些血水漫過了她的腳底,甚至撲向了我這邊,到處都是血,恍若是劍北堂自己屠殺了萬千仙家,讓鮮血鋪蓋了大地!

但這還不是最妖異的,詭異的是天空中逐漸出現在了一片片的彩雲,這些彩雲祥和溫暖,和地上的戾氣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極端,雖然見過劍歌無數,但這樣的還真是少見。

特別是劍北堂,竟能把劍歌控制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說她不愧無敗劍聖之名!

祥雲普遍天地後,逐漸開始有無數身穿奢華仙衣,手持各色氣派劍器的仙家從雲層之中降下來,並且紛紛朝我直衝而來,他們中為首的一個應該是仙皇,穿著打扮最為帥氣,而模樣也俊朗之極,簡直是自帶濾鏡一般,他身後的那群仙兵當然也是王侯將相,一個個赤膽忠心追隨仙皇朝我怒吼衝過來。

我看了一眼在那閉眼凝神,身沐血海的女子,不由心中好笑:這是受了委屈,讓孫猴子騎五色雲來救她麼?

現在這麼一看,還真煞有介事,這劍北堂倒也還有點少女心。

不過,此刻我們的劍境已經平分秋色,我的劍歌可不是吃素的,她即便是請來無窮無盡的孫猴子又如何?在我的劍境下,我既天下,天下既我!

“劍斷千關驚落葉,滄海飛仙如度雲!”我輕喝一聲,瞬間長劍一揮,天地頓時變色,高山凌厲而起,到處劍氣橫行,就連蒼穹都接連不斷的轟落劍光,飛仙虛度,滄海如雲!

轟隆隆!

山崩地裂,萬里河山毀於一旦,大樹傾倒,關卡都給劍轟得七零八落,劍北堂請來的飛仙在這恐怖天象崩塌中亂竄,即便是站在血海之中的她,此刻也閉眼皺眉,她看得到周圍的環境,這裡承受著劇烈的劍境轟碎!

我提劍緩緩靠近,一步步朝著她走去,而劍北堂召喚來的仙皇並沒能對我造成什麼傷害,轟隆一聲巨響,他就被一把巨大的劍給轟落當場!

“若是歸來問城關,莫笑我道仍縱酒?呵呵,看來問關而入不得,更別說還笑你縱酒還是不縱酒了,怕是還沒見得著你呢。”我冷冷一笑,君臨天下的氣勢一下子震得劍北堂終於睜開了眼睛。

劍北堂再次看向這支離破碎的世界,臉上多了一抹憤怒,遽爾看到被大劍斬落的仙皇,更是眼睛瞬間血紅,並且朝著猛地撲過來!

我並沒有慣著她,轟隆的一聲,大地千關升起,攔在了她的面前,整個世界皆成為我控制的一切,劍境此起彼伏的變化,根本由不得她再反過來控制,失去了控制權的她心中此刻才明白,從她開始猶豫要不要再喝那口酒開始,就註定了一去不返。

不過,這不代表她不做半點掙扎,她這時候大口大口的灌入了一口酒,隨後又一次吐得滿地都是。

我看著高牆後的她,落下最後一劍,我其實很期待她能夠有更強的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