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中郎將打算如何抓捕千面佛?」大理寺偏殿之中,大理寺卿張文瓘抽出空來接見李絢和丘神積。

「不敢,張翁客氣!」李絢和丘神積同時從左右兩側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躬身行禮。

大理寺卿是從三品的***,隨時可以轉任六部尚書,或者三省副官,最後直趨宰相。

張文瓘出身清河張氏,乃是留侯張良裔孫,東漢衛尉張協之後。

張家早年雖因亂世家衰,但如今早已再度興盛。

「丘中郎將,你先請!」張文瓘直接看向了丘神積,畢竟丘神積是正職金吾衛中郎將,李絢雖然郡王,但也不過是檢校千牛衛中郎將。

如果不是情形特殊,李絢根本就沒有站在這裡的資格。

「之前下官也曾與二十七郎議論過,如今千面佛最有可能便從從神都苑逃出,藏身太子宮,諸王世子雖仍有價值,但遠不如太子宮多矣,且太子宮中不僅有雍王,英王和相王諸人,同樣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一時難知其圖謀如何?」丘神積平靜的看著張文瓘,眼角的餘光都沒看李絢半點。

李絢平靜站在一側,彷彿一點也沒有聽出丘神積話語當中的關節,只是目光肅穆的看著張文瓘。

「太子宮,神都苑。」張文瓘輕輕的敲了敲桌案,然後抬頭看向李絢和丘神積,遲疑的說道:「如要萬無一失的抓獲千面佛,需從太子宮和神都苑同時動手,只是太子宮……二位中郎將,你們哪個願去太子宮,哪個願去神都苑?」

「我去太子宮吧,千面佛不僅能一人千面,手裡還有致命的毒藥,頗具威脅,二十七郎,你去神都苑吧,安全一些。」丘神積一臉關切的看著李絢,言語之中,絲毫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李絢看都沒看丘神積,只是平靜的看向張文瓘:「張翁,太子宮位置要害,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不如讓本王和丘中郎將一起前往太子宮,確保萬一,至於神都苑,就只能交予大理寺了!」

張文瓘眼睛一挑,有些詫異的看向李絢:南昌郡王也並非是官場生手,看樣子頗有些心機啊。

張文瓘轉向丘神積,之前丘神積不漏絲毫的就將李絢的看法佔去一半,之後又以關心為名想要獨佔辦案的主導權完全佔過去,將李絢踢到什麼都沒有的神都苑,可李絢同樣不是善茬。

他不和丘神積硬頂,這裡是大理寺,一旦雙方爭吵起來,最沒好處的就是李絢。

不僅因為他的官職最小,同樣因為他的郡王身份,會讓諸官都站在丘神積的一側。

所以李絢非常聰明的沒有把自己丘神積的對立面上,而是拉著丘神積一起,站在了大理寺的對立面上。

「二十七郎這話其實有一定的道理,只是金吾衛本就有巡查之職,查察太子宮是沒有問題的,千牛衛是聖人近侍,掌宮殿侍衛及供御之儀仗,千牛衛中郎將通判衛事,掌供奉侍衛,以貳將軍及諸曹之務……」丘神積將永徽律中關於千牛衛職責的一切公文幾乎唸了個遍,可沒有一條寫著千牛衛有尋找逆案的職權。….

「中郎將教誨的是,小王日後必當謹記!」李絢轉頭看向張文瓘,平靜說道:「千牛衛確無諸多職司,小子也不過是個檢校千牛衛中郎將而已,如果不是陛下特旨,小子今天恐怕依舊要到尚藥局上職。不管如何,今日一切聽憑張翁安排,小子領命就是!」

張文瓘深深看了李絢一眼,一個比一個滑頭,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個比一個會甩鍋。

「來人!」張文瓘抬起頭,看向偏殿之外,沉喊一聲。

緊接著,兩位身穿淺緋色獬豸紋官袍的大理寺官員從偏殿外走了進去。

其中一個正是李絢之前見過的大理寺正何以求,另外一位,面色冷

然,大步流星,看也不看李絢和丘神積一眼,直接走到了張文瓘面前,拱手行禮:「見過張翁!」

張文瓘指著丘神積和李絢介紹道:「秦裕,來見過金吾衛中郎將丘神積,檢校千牛衛中郎將李絢!」

「大理寺正秦裕,見過二位中郎將!」秦裕對著李絢和丘神積直接抱拳,也不多話,轉身看向張文瓘:「張翁可曾有定,是屬下前往太子宮,還是以求兄前往太子宮?」

「秦裕,如果你去太子宮,該當如何查起?」張文瓘直接問起了秦裕的辦案之法。

「太子宮!」秦裕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看著張文瓘,沉吟著說道:「太子宮中,如今最貴重的,是太子妃,雍王,英王,相王和太平公主,當先著人保護幾位殿下,然後開始清查太子宮所有人等,同時請太醫院的太醫配置特殊藥水,讓所有人都進行洗妝,但有異樣,即刻誅殺!」

洗妝水,李絢有些詫異的看向秦裕。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千面佛之所以能是千面佛,數十年未曾有人發現他的陣容,就是因為他不僅僅精通易容之術,同時還通曉縮骨之功,想要徹底找出他談何容易。

「若是如此,還不能找出千面佛,那就讓太醫院的醫官對所有人進行摸骨。」稍作停頓,秦裕接著說道:「當然,首先要將其人控制住,免得一不小心傷到了太醫院的太醫。」

秦裕不僅說出了諸多分辨之法,還說出了將太子宮中諸人分人分批分身份進行辨別的方法。

看的出來,他在這件事情上,已然研究了不短的時間。

李絢轉頭看向丘神積,眼神裡露出了一絲好笑之色。

這位丘中郎將為了將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這位大理寺正的想法都是他提前告知的吧。

「不錯。已經很周到了,即便是本官來做也就如此了!」張文瓘看向何以求,面色嚴肅的說道:「何寺正,讓秦寺正率隊前往太子宮,你無異議吧?」

「無,屬下一切聽從張翁之令!」何以求臉上雖然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拱手應下。….

「如此,秦寺正,金吾衛兼有皇城巡查之法之責,南昌郡王奉命監察此案,你選一個與你一同前往太子宮吧,剩下的那位和何寺正一起前往龍鱗宮。」張文瓘輕飄飄的將選擇扔到了秦裕的手裡。

「金吾衛對太子宮更加熟悉,那就麻煩丘中郎將了!」秦裕對著丘神積深深拱手,然後轉身看了李絢一眼,只是微微點頭,就重新看向了張文瓘。

「嗯,何寺正,就麻煩你陪同南昌王前往龍鱗宮吧,千面佛在龍鱗宮藏了許久,他究竟是怎麼從龍鱗宮逃出來,並且前往太子宮的,這必須要找出來,否則,宮中始終存在隱患。」張文瓘隨手扔出了一顆甜棗。

「喏!」李絢和何以求同時拱手應諾,然而兩個人的臉色俱都平靜,沒有絲毫沮喪之色。

四個人很快就退出了偏殿,大理寺正院之中,兩隊大理寺緝捕已經在各自長官的率領下整隊代發。

李絢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掃過,兩隊雖然同樣精銳,但左側一隊,卻頗有些悍然的味道,像是從軍中出來的一樣。

「王爺,何兄,暫別!」秦裕沒有多話,直接拱手,然後快步走到左側眾人之前,直接翻身上馬,然後一揮手,一眾人便已經快速離開。

丘神積此刻同樣騎在一匹馬上,臉色平靜的對著李絢點點頭,然後朝著秦裕等人直追而去。

「秦兄據傳是故胡國公的族人,所以和丘家走的近些。」何以求平靜的聲音在李絢身後響起。

「胡國公沒有這樣的族人。」李絢一句話說的

很肯定,然後突然笑著對何以求說道:「何兄,如今就看我們和他們,究竟誰能先一步逮到千面佛了?」.

太清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