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伐山破廟,誅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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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亂的閨房內,一名穿著綠色紗絲齊胸襦裙的三旬美婦被死死的扎捆在地上。
紅色的血珠散亂的濺在她的胸前,綠色,白色,紅色,相互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特殊的美感。
她的右臂上雖然包紮著一根布條,但血液已經在不停的滲出。
【蘇昉,婺華堂東陽分堂副堂主,睦州淳安人,先天真種初境。】
一個東陽分堂的副堂主,輕而易舉的便被丘貞沐拿下,根本不值一提。
整個麗春院的三十名殺手,也全部都死在了弩箭、長槍和鉤鐮之下,沒一個活下來的。
蘇昉一臉憤恨的看著眼前的一眾人等,使勁的想要撲過去,狠狠的噬咬對面的那些人,但很可惜她身上的麻繩被綁的太死了。
一圈又一圈的,難以動彈不說,反而有些春光乍洩。
但此刻,沒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即便美景迷人,但也比不過桌子上的一本名冊。
看著名冊上詳細寫著的將近四十個人名,李絢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縣尉康堯:「這東西不會是假的吧?」
康堯還沒開口,反而是縣丞顧潭直接介面:「不可能是假的,這裡面不僅包括李老,黃參軍,還包括司曹參軍麾下,主簿麾下,司法參軍麾下的數名人員,即便是偶爾有所漏的,但這上面的也一定都是逆賊同黨。」
「嗯!」李絢點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我們不能因此就放鬆警惕,但也不能因此冤枉了他人,就算是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人,我們必須要在他們的家中或者其他住所有所發現,有了實證,才能最終定罪。」
「王爺思慮周全。」顧潭和康堯兩個人同時拱手,但神色間的興奮和喜悅依舊絲毫不加遮掩。
他們兩個之所以會去匆匆的從縣衙趕過來,就是因為光憑這個名單,就可以剷除整個東陽縣城內所有的天陰教匪徒。
不知道要省多少的事。
只要將整個東陽縣所有的天陰教匪徒全部剷除,那麼他們就可以慢慢的一點點的收拾整個東陽的賦稅黃冊。
「王爺,我等現在可以走了嗎?」一旁的捕快胡積已經有些忍耐不住了。
今日,就連兵曹下屬的那些大頭兵都已經立了大功,只有他手下的捕快差異立的功勞最小。
其他的事情倒也罷了,但是在這種挨家挨戶的搜查逮捕中,他們才是最擅長的。
李絢沒有立刻應允,只是依舊在翻越著眼前的名冊,然後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除掉縣衙中的一些人以外,這本名冊裡面的都是城中普通百姓,城外的一個人沒有,而且一個大家豪族,一個書香子弟家中的也沒有,但是這普通的百姓只有三十個,整整三十個。」
「的確如此,這三十個人,分別分佈在不同的十幾個坊裡,有的一個坊只有三兩個人,有的則多達五六個,這應是按照人口多寡而分的,一旦有變,這些人立刻就能在全城造成動亂。」顧潭能夠想象得到,東陽一旦出事,那該將是怎樣的一幅場景。
「這些人並非是普通的天陰教徒,他們全都是擅長作戰的戰士,三十人,好個三十人。」李絢側過頭,看向被捆在地上的蘇昉,冷笑一聲:「古塔那邊是三十人,如今麗春院是三十人,還有這個名冊上的三十人,那麼在城外還不知道有幾個三十人,全都是經過戰場廝殺的精銳戰士。
但天陰教在東陽的佈局,除了這些戰士以外,還有更多的天陰神女的信徒,一旦有變,以這些精銳戰事為核心,嘯聚而起,能夠在短時間內,就能波及整個東陽。
那些不在名冊上的普通訊徒,才是這次處置的難點,顧縣丞,本王記得你曾經說過,這些人在東陽有很多。」
顧潭的臉色
微微一變,李絢三言兩語之間,就將天陰教在東陽的整個計劃,徹底的揭破了開來。
然而名冊上的雖只有三十人,但一旦波及開來,就是三百人都打不住。
「天陰神女在東陽信奉者頗多,若是全部抓起來,就是縣牢塞滿也放不下。」顧潭只能有些求靠的對李絢拱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王爺也曾經說過,對於此等之事,王爺的手段處置起來要更加妥當。」
「這個自然,但前提是你要聽!」李絢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潭。.z.br>
他腦海中已經有了一整套對付天陰教徒的手段,但怕就怕顧潭不敢執行,或者說有選擇的執行。
「下官絕對聽令。」顧潭同樣死死的盯著李絢,他對李絢的方法真的很好奇。
李絢淡淡一笑,說道:「先抄家吧,一個坊挨著一個坊的抄家,本王相信,在這些人的家中,一定能夠找到類似如同牌位,畫像和雕刻一類的東西……也無需多做,在誰家找到的,便讓其家人每人唾上一口……只要唾上一口,其人的連坐之罪,便減輕一等。」
「王爺,那可是謀逆連坐之罪!」顧潭忍不住的提醒。
「自然。」李絢很平靜的點頭,然後說道:「本王知道這一點,本王真正針對的,也不是逆匪的家人,而是逆匪本人。若是在其家人的感化下,其能幡然悔悟,本王也不介意奏請陛下,去其斬首之罪,若是不能,那麼便讓其與家人對峙……」
顧潭和康堯兩個人相互對視,面面相覷,心裡卻不由得一寒。
這哪裡是什麼幡然悔悟,這明顯是就是誅心之法。
讓一名天陰教徒的家人,唾棄天陰聖女的牌位,畫像和雕刻,一家人立刻就會形同仇寇。
相互撕咬之下,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顧潭突然眼睛一挑,忍不住的說道:「王爺這根本不是為了一個天陰教徒人家,而是為了滿城所有百姓。
王爺是在警告震懾更多百姓崇敬天陰神女的下場,不是妻離子散,家人反目,就是被滿門抄斬。
如此一來,整個東陽,最後依舊願意成為天陰教徒的人將少之又少,甚至會被全城唾棄。」
李絢臉上露出一絲淡笑,搖搖頭,表示未必自己絕不是那樣算計人心,隨口感慨的說道:「其實還是有很多淺信者,還是有機會回頭是岸的。」
顧潭臉上想笑,但怎麼都笑不出來,他只能拱手說道:「下官遵王爺之令,即刻去辦。」
「聲勢大一些,若是有人願意幡然悔悟,可將其拉於街坊眾人之前,昭示其心之堅。」李絢稍微停頓,轉過身,看向地上的蘇昉說道:「若是沒有,你們就想辦法造出一兩個來,這就不用本王教了吧。」
「是!」顧潭和康堯,還有房間的其他人,同時退了出去。
莫名的,他們都感到一陣的森寒之意。
李絢低下身,伸手撫摸蘇昉光滑的臉頰,輕聲說道:「今夜抓起來的人,若是依舊不願意悔悟,那明日午時,當著全城人的面,全部斬首。」
蘇昉的眼中,頓時透露出無比的憎恨之情。
因為這裡面被斬首的也有她。
「你覺得,今晚,這座樓裡的人,有多少會能活下來呢?」李絢目光看向窗外,遠遠的能夠看到一名又一名穿著輕紗的女子被拉出去。
這些都是這座妓院裡的女妓,有當紅的,有不怎麼紅的,有清倌人,還有侍女和僕役,還有一群還沒調教好的小姑娘。
「如今她們都沾染上了謀逆的罪名,在本王看來,流三千里都是最輕的處罰,同為女人,你應該知道,對她們來講,最狠的處罰是什麼……大戰將起,大軍雲集啊!」李絢的聲音幽幽
,但是卻不停的往蘇昉的耳朵裡鑽。
「嗚嗚嗚……」蘇昉使勁的扭動著身軀,使勁的想要開口咒罵,但嘴裡的布條,死死的勒住了她的嘴巴。
李絢一隻手捏住了蘇昉小小的下顎,眼睛冰冷的看著她:「這種結果你早應該預料到的,就算是沒有朝廷的大軍,你們的人也同樣不會放過這些可憐的女子,所以,不做出這樣的一副聖母的樣子……若是你真想救那些人,那就告訴本王,你們天陰教在東陽的堂主究竟是誰?」
一句話,李絢僅僅一句話,蘇昉就已經勃然變色。
「很奇怪嗎?奇怪為什麼本王會知道這個人?」李絢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以你們的手段,最終只能在黃子銘的身上得手,但想要在李主簿那種老女幹巨猾的老狐狸身上得手,幾乎沒有可能,他也不會看得起你這個出身低賤的鴇母……」
「為什麼就不能是他?」蘇昉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李絢已經將她嘴上的布條給拉了下來。
「當然不可能是他,官場的規矩太嚴了,即便是他身為主簿,也不是可以隨意亂來的。
如今正是我們事緊之際,若是主事人被困於官府之中,他又如何能及時預見處理,故而你們的堂主,即便是官府中人,也一定是個能夠隨時遊走的整個東陽各處,不侷限於縣城之中的那種人,如此一來,這樣的人就少多了。」
李絢身體無力靠後,臉上露出了一陣思索之色。
蘇昉在這一刻,彷彿能夠清晰地看到好幾個名字,從李絢的眼神中一閃而過,裡面就有她最擔心的那個人。
李絢猛然低著頭,看著蘇昉,突然間笑了起來:「本王知道是誰了,真沒想到,竟然是他,以他的出身地位,居然也會和你們的人相勾連,真是奇哉怪也!」
「不,不是他,你是在胡思亂想,不是他。」李絢搖搖頭,輕聲說道:「在整個東陽,擁有如此影響力的,總共不過三五人而已,大東寺的恩濟禪師,縣學的周祭酒,還有便是,東陽第一豪族族長之子,人稱東陽第一才子的劉……」
「不,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猜錯了,你猜錯了。」蘇昉身體不停的挪動著,想要朝李絢撲來。
但李絢只是輕輕一轉身,就直接避開,他面無表情的站起身,然後異常淡漠的說道:「還是要多謝你基本王直接確定,在本王這裡,原本還有五六個人選,但是你輕而易舉的就給出了答案。
明日,本王會請那位劉公子觀刑,讓他看著他的手下,一個個的在他面前被處斬,你說他是會救還是不會去救。」
「你這個魔鬼。」蘇昉一陣嘶吼著的看著李絢,見撲不到李絢,她使勁的咬著牙,發出一陣陣「嘎嘣嘎嘣」的聲音。
李絢俯身看著蘇昉,低聲說道:「這一次被處斬的,基本都是被抓住沒有悔悟的天陰匪徒……你放心,這裡面沒你。」
「呃!」蘇昉一時間愣住了,下一刻,她就看到李絢已經走到了門口,撕心裂肺的吼叫頓時響起:「你站住,不,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王爺,明天午時,我們真的要一下子處斬那麼多人嗎?」
「當然不是,午時處斬人犯需要有朝廷的詔令,更別說涉及到了謀逆……不過若是有人來劫法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