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聽見我心裡的聲音?”李伴峰大驚,迅速後退了兩步。

凌妙聲笑道:“先生,不必擔心,我可以坦誠的告訴你,我是一名窺修,正是因為在你的心中聽到了音樂聲,我才向伱介紹了這麼多唱機,

我知道你是一個熱愛音樂的人,我也願意和你成為朋友,可剛才我聽到了蒸汽噴吐的聲音,我想,我無法為你提供幫助,

阿米坎國出產的蒸汽唱機,整個普羅州只有兩臺,一臺在陸家專列上,另一臺唱機下落不明,

我猜你對那架唱機有特殊的感情,但是很遺憾,這份感情我無法幫你彌補。”

凌妙聲準備送客了。

李伴峰四下掃了一眼:“縫紉機唱機和風箱唱機,我買了。”

凌妙聲一愣,轉而微微搖頭:“先生,我要提醒你,每架唱機有不同的特質和音色,你想尋找的東西,這兩架唱機無法提供給你,而且這兩架唱機不便宜。”

李伴峰點點頭:“開價吧,買了就是買了。”

這兩架唱機確實不便宜,風箱唱機六萬,縫紉機唱機七萬。

但李伴峰覺得裡邊的齒輪、軸承之類的,應該能用得上,毫不猶豫就給了現金。

可光是齒輪軸承也不夠用,娘子身上的蒸汽機部件也壞了不少,連桿彎了,有幾處水管也漏了,這些部件上哪淘換去?

在房間的角落裡還看到了一架沒有展示的唱機。

李伴峰在這件唱機上聞到了燃油的味道。

“這架唱機,給我看看!”

凌妙聲趕緊解釋道:“先生,這架不是唱機,這是一架影戲機。”

影戲機?

其實就是電影放映機。

只是這架放映機和電沒有關係。

普羅州的影院,大多數都和電沒有關係,電影其實也不需要電,有光,有膠片,能轉動,這就夠了。

當凌妙聲揭開幔步,李伴峰的眼睛亮了。

這架放映機,是他要找的好東西。

這是蒸汽驅動的!

“阿米坎國的蒸汽影戲機,燒油脂的,你見過蒸汽唱機,對它的工作原理應該不陌生。”

凌妙聲給李伴峰展示了一下這架影戲機。

先放上沉重的膠片盒子,掛好幕布,凌妙聲點燃了油脂。

油箱之中有三面鏡子,透過反射將火焰投射鏡頭後方。

火焰不僅是蒸汽機的動力,同時也是放映機的光源。

對好焦距,壓力到位,活塞上浮,蒸汽噴吐,連桿帶動齒輪,放映機開始運轉了。

這是一部黑白片,長度十五分鐘,講述一男一女別困荒島之後的種種奇遇,基本沒有情節,只有荒誕離奇的喜劇表演。

膠片走完,凌妙聲給放映機熄了火,對李伴峰道:“這臺影戲機,和蒸汽唱機出自同一工廠,價錢方面,卻也不菲。”

凌妙聲開價三十萬。

李伴峰沒還價,既然是同一廠家生產的,零件肯定能互換。

藉著回家取錢的由頭,李伴峰出門去了趟隨身居,回來直接付錢,連同另外兩架唱機,一併買了。

凌妙聲驚訝於李伴峰的直爽,附贈了李伴峰三十張唱片和二十部影片,李伴峰又買了十桶油脂,兩桶機油,僱來一輛馬車,把兩部唱機和一部影機一併裝車送貨。

李伴峰隨便說了個地址,到了一條小巷,李伴峰直接讓馬車卸貨。

車老闆還特意提醒一句:“凌老闆把錢都給了,讓我把東西給您搬進家門。”

李伴峰擺擺手道:“不用進家門,這就合適,快回吧。”

車老闆白撿個便宜,樂呵走了。

李伴峰正要掏鑰匙,準備把東西送回隨身居,忽聽身後有惡意迫近。

李伴峰猛然回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快步朝他走來。

兩人不足十米,見李伴峰察覺,那人停下了腳步,面帶笑容看著李伴峰。

這什麼狀況?

他都走到這麼近了,李伴峰連個腳步聲都沒聽到?

這人有修為。

什麼道門?

正思索間,危險從四面八方迫近,小巷兩邊衚衕裡,先後出現了五個人,把李伴峰圍在了中間。

他們走路都沒有腳步聲,一人上前在唱機上摸了一把,另一人上前在影機上摸了一把,還有人上前在李伴峰身上摸了一把,李伴峰直覺內兜一空,錢夾子不見了。

好伶俐的身手!

這些人都是什麼道門?

一個穿揹帶褲的男子,開啟了李伴峰的錢夾子,對身邊的穿西裝的男子笑道:“大哥,你看,這真是個有錢的,這錢包裡有一萬多塊。”

“這還用你說?”穿西裝的男子笑道,“要是沒錢的,能買得起這麼貴的唱機麼,還買了這麼多,

我說這位兄弟,你這麼有錢,賞給我們兩個唄,就當交個朋友。”

這是綠水城?

綠水城也有這種事?

李伴峰點點頭道:“行啊,交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眾人放聲大笑,揹帶褲笑得肚子疼,轉臉對西裝男道:“大哥,他問你名字,你說你告不告訴他?”

西裝男笑道:“名字就不告訴你了,我們是鬼手門的,你可以在綠水城打聽打聽我們的名號,跟我們交朋友,你不吃虧。”

“我也覺得不吃虧,錢包裡的錢,我給你們了,這朋友算是交下了麼?”

能說出這樣的話,對李伴峰而言可不容易,搶他的東西,等於動了他的底線,但是今天他忍了。

李伴峰不想在綠水城逗留,他急著回去修理娘子,而且還擔心暴露了身份。

“這點錢不太夠啊,”西裝男看了看揹帶褲手裡的錢包,又看了看李伴峰身邊的唱機,“把這幾臺唱機留下吧,我們雖說不懂行情,但凌妙聲家的東西,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唱機不能給你。”李伴峰搖了搖頭。

揹帶褲笑了,一個閃身來到李伴峰面前,用手李伴峰的錢夾拍了拍李伴峰的臉:“你剛說什麼?你說不能?你跟我們說不能?你知道這是什麼後果麼?你知道……”

嗖!

李伴峰猛然抬手,用鴛鴦鉞割了揹帶褲的喉嚨。

揹帶褲捂住脖子,兩眼直勾勾看著李伴峰,臉上滿是驚愕和恐懼。

李伴峰從他手上把錢包拿了回來,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西裝男大驚,甩過匕首,刺向李伴峰咽喉。

李伴峰抓著揹帶褲的腦袋,用他後腦勺擋下了這一刀。

一名黑衣人來到身後,李伴峰迴手掏出含血鐘擺,砍中了他脖子上。

西裝男呆住了。

這是個什麼人?

殺人怎麼比殺雞還利索?

……

凌晨一點,李伴峰把兩架唱機和一架影機搬回了隨身居。

娘子沒半點聲音,似乎還在睡覺。

李伴峰坐在娘子身邊,艱難喘息。

血腥味撲鼻,娘子醒了。

嗤嗤~

“喂呀~相~公,”忽高忽低,娘子說話依舊變調,“你這是到哪裡去了?”

“去了趟綠水城,遇到了鬼手門的人,跟他們打了一場。”

“你跑綠水城做什麼?不是~有人抓你麼?你跑那~裡去,不要命了是怎地?”

李伴峰苦笑一聲:“我還以為宅子外面的事情,你從來不關心。”

呼哧,呼哧~

“鬼手門?盜修?這個道門居然還在!相~公,小奴都受傷了,你也沒說帶~回來兩個小賊,給小奴補補~身子?”

“他們人多,我有點應付不來。”

“人多好~啊,都帶回~來,小奴處置他們。”

李伴峰苦笑一聲:“你都這副模樣了,萬一打不過他們呢?”

“我~哪副模樣,你還嫌棄~我是怎地?我弄成這副模樣,卻不是為了你?

你帶這麼多破爛回來,家裡都放不下了,卻不說給我帶點吃的,你對小奴不好,你對小奴不好,你……你怎麼傷成這樣?”

唱機受了傷,視力不太好。

她才看到李伴峰捂著肚子,血水還在流。

“相公,為什麼傷~成這樣?”

他被捅了一刀,傷口很深。

“剛才不是說了麼,他們人多。”李伴峰靠著唱機坐著,喘息聲越發粗重。

“人多你還不跑?還帶這些破爛回來幹什麼?”

“這可不是破爛,這些是阿米坎國的唱機和影機,我一會把它們拆了,把零件給你換上,換上就好了。”

“你冒死跑到綠水城,就為了這個?”

李伴峰沒再多說,支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

他準備把唱機和影機都拆了。

呼哧~

一團蒸汽裹住了李伴峰,讓他躺在床上,蒸汽繚繞,在傷口上輕柔的摩挲。

李伴峰嘴唇一陣哆嗦,咬牙說道:“疼死我了……”

蒸汽繞著李伴峰的額頭旋轉,李伴峰感覺一陣倦意襲來,閉上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呼哧,呼哧。

“你個瘋漢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顆蒜苗,你還想救我?誰給你的本事?誰給你的膽子?”

呼哧,呼哧。

“我用得著你救麼?我就是把你當成一把會殺人的刀子,從你身上賺吃的,你還真把我當你家娘子了?”

銅蓮花在外室嗤笑一聲:“若不是這瘋漢救你,你這一身賤骨頭,也支撐不了多久吧?”

唱機冷笑一聲道:“不就一個身子麼,不要了又能怎地?換一個就是了。”

“你能換到別的物件上麼?這屋子裡有合適你的物件麼?”

“這屋子裡沒有,外面總是有的。”

“你出的去麼?再者說,帶煙火,能燒水,會唱曲的東西,外邊也不好找,這瘋漢倒是幫你湊齊了。”

呼哧,呼哧。

唱機不想和紅蓮爭執。

她一直用蒸汽輕輕撫摸著李伴峰。

“你個瘋漢子,好你個瘋漢子。”

呼哧,呼哧~

李伴峰突然驚醒:“娘子,你叫我麼。”

呼哧~

一片蒸汽襲來,又把李伴峰帶入了夢鄉。

蒸汽在李伴峰身邊繚繞了整整一夜。

PS:好你個讀者大人,我就知道你們最喜歡沙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