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沒有長出三顆腦袋,火車離開三頭岔車站不到一個小時,脖子上的奇癢漸漸消失了。

之前抓的太狠,脖子兩邊全是血痕。

雖說沒有真正長出來,但這並不代表沒有長出來的趨勢。

如果在三頭岔多待一會,李伴峰懷疑自己真會長出三個腦袋。

他剛才清晰的聽到有兩個聲音在耳邊說話,絕對不是他自言自語。

他不是瘋子,醫生說過了,他真沒瘋。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兒?我為什麼會聽到兩個人說話?

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如果我精神已經分裂了,那我也就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精神分裂了。

這是好事!

想到這裡,李伴峰心裡踏實了不少。

但有件事解釋不清楚,這世上為什麼會有三個頭的人?

就當他們是連體人,這個解釋是合理的!

那麼我剛才為什麼會有生出三個頭的趨勢?

思索半天,李伴峰找到了兩個合理的解釋。

第一個解釋,我也是連體人,只是我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第二個解釋,三頭岔這個地方,會讓人產生特殊的變化。

第一種解釋暫時無從考證,但第二個解釋有邏輯上的問題。

三頭岔既然能讓人產生特殊變化,為什麼火車還要在這裡停站?

這裡能讓所有人產生變化,還是隻讓特殊人產生變化?

這個問題,目前只能在網上查證。

李伴峰縮排車廂睡鋪,伴隨著車輪與鐵軌的碰撞和搖晃,拿出手機,搜尋三頭岔這個站點的資訊,結果找到了一堆關於三頭龍的資訊。

原來三頭龍不只是怪獸,還是某種工具……

我特麼還有心思看這個?

李伴峰轉而搜尋1160次列車的相關訊息。

他沒找到結果,網上沒有任何關於1160次列車的資料。

就連此前的脫軌的事故,網上都沒有相關的訊息。

不可能啊!

脫軌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連個新聞都沒有?

難道根本沒有什麼脫軌事故,又是老陳故意詐我?

李伴峰再想搜尋,手機已經沒了訊號。

李伴峰嘆了口氣,開啟以前快取的小說,靜靜等著手機訊號的恢復。

還別說,在蒸汽與機械有節奏的律動中看小說,別有一番閱讀的韻味,李伴峰接連看了幾個小時,天明時分再度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中午,火車到站,廣播報站:各位旅客,海吃嶺車站到了。

這站點和三頭岔不一樣,站點很熱鬧,隔著玻璃都能聽到各色叫賣聲。

“新炸的麻花!”

“漿子、油條、油炸糕!”

“小米粥,茶葉蛋!”

隔著窗簾,李伴峰看到一團團身影從窗前經過,應該是攤販推著攤子來回叫賣。

這一聲聲叫賣順著耳道鑽進腦海,再從腦海鑽進了胃裡。

李伴峰餓了。

他真想開啟車窗買點吃的,尤其想買兩個茶葉蛋。

可剋制再三,他沒開啟窗子,自己泡了兩盒面吃。

吃了兩盒,他還是覺得餓。

他忍不住又泡了一桶。

吃下去之後,他依然覺得餓。

那就再泡一桶?

不行,我等不及了!

李伴峰胃裡就像有一百隻手在抓撓,恨不得從喉嚨裡伸出來找食吃。

撕開泡麵,拿著麵餅,李伴峰蘸著調料開始幹嚼。

海吃嶺這一站,停了二十多分鐘。

等列車再次啟動,開了一個多小時,李伴峰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麵餅。

無法抑制的食慾終於減退了,這應該是離開海吃嶺的地界了。

面前擺了八桶面,都空了,有五桶是自己幹嚼著吃下去的。

李伴峰覺得胃裡一陣陣鼓脹,他想吐,乾嘔了半天,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胃裡因為過量食物帶來的消化負擔,讓李伴峰再次躺在了床上。

卡噠噠!

資訊提示音傳到了耳邊。

手機的訊號恢復了,李伴峰看到了何家慶的資訊。

“藥王溝,裡溝,牌坊街,線串子衚衕,二十一號。”何家慶把他家的地址發給了李伴峰。

“兄弟,下車後直接來我家,我明天不能去接你。”

“你家到底在什麼地方?怎麼還有三個頭的人!”

何家慶沒回復。

藥王溝,海吃嶺……這些地名在網上一個都找不到。

李伴峰開啟手機地圖,想確認一下自己的位置,至少要知道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

地圖上一片空白,無法給出定位。

李伴峰心裡煩躁,把手機扔在了一旁。

手機電量不多,鋪位旁邊有插座,但李伴峰懶得充電,翻個身又睡去了。

黃昏時分,空氣裡飄來一陣陣甜膩的氣息。

這股甜膩的氣息帶著某種躁動,讓熟睡中的李伴峰清醒了過來。

好甜!

那是一種幾乎能觸碰到甜蜜,甜的有質感,有彈性,而且很溫暖。

李伴峰拿出車票,看了看站點名稱。

這就是綠水灣麼?

綠水灣的水是甜的?

他又看了看到站時間。

不對。

綠水灣的到站時間是下午三點,雖說蒸汽機車經常有偏差,可現在已經六點多了。

這應該是綠水灣的下一站,褲帶坎。

這個名字很不雅緻,李伴峰也想不出來,一個叫褲帶的地方為什麼味道會這麼甜。

他來到床邊,隔著窗簾,想看看外邊的情形,忽聽有人叩動車窗道:“先生,要服務麼?”

“什麼服務?”李伴峰虎軀一震。

“列車服務,二十分鐘,兩百,專門為您消除旅途疲勞。”

才兩百!

良心價啊!

黃昏的餘暉,將窗外人窈窕的身影映襯在了窗簾上。

甜美的聲音,甜美的脂粉,再加上姑娘甜美的誠意。

李伴峰找到了空氣中甜美的源泉。

李伴峰遏制著內心的衝動,對著窗外回應道:“不用了,謝謝。”

窗外的女子沒有離去,除了甜美的真誠,她還有一份甜美的耐心:“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吧?您放心,我可以不進您的車廂。”

“不進車廂,你怎麼服務?”李伴峰的想象力有些貧乏。

“您把車窗開啟一條縫,把需要的部分給我就行。”

需要的部分……

李伴峰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他站在車窗前,把需要的部分送了出去。

“不妥吧……”

“服務不到位,我不收您錢!”

姑娘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咱們拍著良心說話,你讓李伴峰怎麼拒絕?

李伴峰正在抵擋內心的煎熬和掙扎,隔著厚重的窗簾,他已經看到了一位羞澀的鄰家妹子,正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窗外又傳來了甜美純澈的聲音:“大哥,小妹是真心的,你要覺得小妹不好,小妹不收你錢!”

李伴峰點點頭道:“大哥知道,大哥知道你是真心的!大哥覺得你很好!”

他即將失控了,在他即將開窗的一剎那,他想起了此前的三頭人。

如果這位姑娘也有三個頭該怎麼辦?

三倍快樂?

一個頭服務,另外兩個頭問道:

“先生,您滿意麼?”

“大哥,小妹可以的。”

姑娘,我的想象力真的貧乏了!

思量再三,他婉拒了姑娘的盛情,他故意把聲線壓低,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乾啞而滄桑:“咱們之間不太合適,姑娘,你太年輕了,咱們有緣再會。”

姑娘沒有糾纏,停車的時間有限,她得趕緊尋覓下一位顧客。

李伴峰的心緒剛剛平定下來,又有一名女子敲打車窗,聽聲音,要比之前成熟了許多:“先生,我跟你合適,年紀合適,價錢也合適,十五分鐘,一百元,服務包您滿意。”

“女士,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這種低俗的交易不適合我。”李伴峰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高等教育……我明白了!”窗外的女士調整了聲線,“同學們,現在開始上課。”

成熟的聲音帶著知性和威嚴,讓李伴峰的身軀再次震顫。

他彷彿看到了車窗外的女子,是一位穿著灰色正裝的年輕老師,帶著眼睛,正指著黑板上的板書,溫柔的教導著每一個渴求知識的學子。

車窗外的老師高聲道:“來,同學們,跟我一起念,服務!”

同學們朗誦道:“服務!”

車窗外的老師不是太滿意:“同學們,聲音不夠嘹亮,再跟我念一次,服務!”

“服務!”這一次,同學們的聲音嘹亮而整齊。

同學們的朗朗讀書聲,在車窗外反覆迴盪,震懾得李伴峰步步後退。

李伴峰就快扛不住了。

窗外又傳來了知性的召喚:“這位同學,我的教學質量保證一流,你要是不信,就把車窗開啟,看看我精心準備的教材和教案。”

老師又發話了。

要聽老師的話呀!

李伴峰把手放在車窗上,慢慢摸上了按扣。

在渾身顫抖之中,李伴峰咬著牙,再次抵擋住了誘惑,調整了下喉音道:“姐姐,你找錯生意了,其實我是女人。”

變換嗓音,是李伴峰的專長之一。

他曾經假扮過女主播,還賺過不少打賞。

窗外的女子冷哼一聲,離去了。

李伴峰用冷水洗了臉,想盡一切辦法想要熄滅心中的熊熊烈焰。

不能開窗,要遵守列車上的規定。

可無論用了多少涼水,那團火卻一直在香甜的空氣中灼燒,而且越燒越旺。

李伴峰徹底失控了。

褲帶坎的殺傷力太強了。

只要再有一個人到車窗前說價錢,李伴峰會毫不猶豫把車窗開啟,把生意做了。

砰!砰!砰!

果真有人拍打車窗。

李伴峰雙眼血紅,將雙手按在了車窗的按扣上。

不管來的是誰,這生意必須得做了!

就是拼上這條性命,這生意也得做了!

窗外的聲音來到了耳畔:

“女士,要服務麼?尺寸二十厘米,時間你定,開車之前保你滿意,只要八十元。”

李伴峰把手收了回來。

這個生意不能做。

聽著窗外的男子不停的叩打車窗,李伴峰覺得空氣其實也沒那麼香甜。

他拿出了車票,再次核對了一下行程。

沒錯,這個地方確實叫褲帶坎。

這麼率直的名字,這麼詭異的地方……

家慶,等幫你把事情辦完了,我以後乾脆就住在這吧。

下一站就是藥王溝了,家慶,咱們快見面了。

PS:諸位讀者大人,五點還有,給沙拉一點鼓勵,說句話也好啊,沙拉帶大家去褲帶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