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志威提了三個條件,一是餘家藥行給他五成份子,二是余男嫁給他做六姨太,三是當眾打余男一頓。

余男臉色發白。

賈全生在旁道:“我覺得我哥這三個條件不錯,餘老闆,能嫁到耿家,是你福分!”

沒等余男開口,身後的護衛都忍不住了:“耿志威,你個雜種,我日你八輩祖宗!”

耿志威啐口唾沫:“你算哪家的狗?這有你說話的份?餘掌櫃,我條件說完了,你答不答應?”

他不是來談條件的,他是專門來噁心人的!

余男起身道:“耿少爺,這事看來說不開了,你既然不講面子,咱們另約個時間,拼底子吧!”

這是要開打。

“爽快!我就喜歡你這份爽快!”耿志威笑道,“咱們也不用另約時間,今天就不錯,咱們現在就打!”

耿志威身後兩名護衛拿刀子衝了上來,余男拔槍直接瞄準了耿志威。

耿志威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毫無懼色。

一名護衛擋在了耿志威身前,余男扣動扳機,一槍打了出去,打在了護衛胸口。

護衛胸前鮮血噴湧,身軀搖晃兩下,舉著砍刀,繼續衝向余男。

好強悍的體魄!

這是體修?

余男趕緊向著對方開了第二槍。

咔噠!

左輪手槍的擊錘打在了子彈尾端,子彈沒響。

啞彈了!

余男再開第三槍,還是啞彈。

這麼不走運麼?

這和運氣無關,在普羅州,火藥時靈時不靈,槍支開火成功的機率不到三成,啞彈是十分常見的狀況。

這也是李伴峰一直沒有接觸到槍械的原因。

在普羅州,槍械不是武器的首選,左輪手槍尚可,要是靠後坐力上膛的手槍,遇到啞彈就麻煩了。

余男連開六槍,轉輪轉過一圈,只有兩發子彈打響了。

這兩發子彈都打在了護衛身上,護衛身上不停流血,但始終沒有倒地,余男反倒被護衛在肩膀上砍了一刀。

捱了兩槍,沒有反應?

這可不是防住了,也不是閃開了,這是捱了槍子,生生扛住了!

這已經不是尋常的身體強悍能夠解釋的,這護衛根本就不是尋常人。

從余男的理解來看,這人可能是三層的體修。

可三層的體修為什麼給耿志威做護衛?

據余男所知,耿志威身邊最高層次的護衛,是一個二層的體修。

而且還不止一個護衛如此強大,另一名護衛正和余男身邊的兩個夥計交手。

夥計身上沒兵刃,他們拿著椅子和護衛搏鬥。

椅子腿斷了,夥計把椅子腿刺進了護衛的身體裡,護衛流血了,可戰力依然不減。

一名夥計被耿志威的護衛刺穿了胸口,倒地不起。

另一名夥計以一敵二,和對面的護衛奮力拼殺。

“掌櫃的,快走,你走啊!”夥計嘶聲叫喊,護衛的砍刀已經刺穿了他的肚子。

樓下也傳來了喊殺聲,餘家布行的夥計,和耿家藥行的人開戰了。

一名耿家藥行的男子,腦袋被斧頭劈開,鮮血流的滿身都是,還能拿著匕首廝殺。

頭被劈開了,還能打?

難道耿志威今天帶來的,都是三層的修者?

這不可能……

余男的腿上又捱了一刀,眼神之中滿是驚慌。

……

深夜,余男帶人回了百香村。

三十三名夥計,死了十一個,兩具屍首被帶回來了,其餘九具屍首留在瞭望春樓,還不知道會被耿志威糟蹋成什麼樣子。

包括余男在內,每個人都受了傷,而且都傷的不輕。

至於耿家,他們也有不少人傷的不輕,但余男在撤退之前,沒看到對面任何一個人倒下。

她做夢都想不到,耿家的實力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簡單處置過傷口,余男吩咐手下人擺靈堂,先祭奠死去的弟兄。

眾人磕過頭,余男獨自守靈,等燒了兩陌紙錢,余男長嘆一聲道:“諸位弟兄,黃泉路上慢些走,我一會就到。”

李伴峰進了靈堂,跟著余男一併燒了些紙。

雖說不認識,但這是對亡者的尊重。

余男看著靈堂上的屍首,低下頭,神色悽然道:“我以為耿志威請我赴宴,至少得先禮後兵,我沒想到他把釣出來,居然直接開打,

我知道,論實力,我拼不過耿家,可我也沒想到,他實力強到了這個地步,

耿志威估計明天就要來百香村找我,這一劫我是躲不過了,

七爺,你帶著秦老闆趕緊走吧,我自身難保,自然是護不住你了。”

李伴峰問了一句:“你明知道拼不過耿家,還非得明刀明槍赴宴?”

余男低下頭道:“我沒得選,他下了帖子,我就必須得去,這是江湖上的規矩。”

李伴峰問道:“耿志威是個講規矩的人麼?”

“不是。”余男回答的很小聲。

“那你這規矩有什麼用?”

沉默許久,余男提高了聲調:“我如果不去,我和我的弟兄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

李伴峰抬頭看著靈堂上的兩具屍體,問道:“他們現在能抬起頭麼?”

余男低頭不語。

李伴峰又問:“明天,如果你被耿志威殺了,你能抬起頭麼?”

余男沒法回答。

李伴峰又問了一次:“你說,你這規矩有什麼用?”

余男無言以對。

她不想再提起江湖規矩。

跌爬這麼多年,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江湖人。

可這次遇到了耿志威,余男覺得自己好像完全不懂江湖。

沉默良久,余男長嘆了一聲:“七爺,也許是我錯了,但現在不是計較對錯的時候,

耿志威不會放過我,肯定也不會放過你,他遲早會找到你,我只想提醒七爺一句,快點走吧。”

她這句話說對了,如果讓耿志威順風順水,一路殺下去,他遲早要找到李伴峰。

李伴峰不那麼難找,從余男手下抓幾個活的,嚴刑拷打,就能問出來。

說話間,一個年輕姑娘,含著淚珠走進了靈堂,她手裡拿著一把尖刀:“掌櫃的,這刀是老八的,我想留個念想。”

這女子叫王雪嬌,是老八的姐姐。

老八死了,連屍首都沒帶回來。

余男點點頭:“拿著吧。”

李伴峰看著那把刀,刀上紅斑點點,似乎還有血跡,李伴峰聞到了一股特殊的腥氣。

“這位姑娘,刀能給我看看麼?”

王雪嬌把刀遞給了李伴峰,李伴峰仔細聞了聞:“這是一把西瓜刀?”

“胡扯!”王雪嬌急了,“這是老八的刀,老八從跟著掌櫃的那天,就一直拿著這把刀,這刀上都是耿家那群王八蛋的血!”

李伴峰看這刀上的點點紅斑:“這可不是血,這是西瓜汁,這刀應該是砍了一整天的西瓜!”

西瓜?

余男愣住了,王雪嬌對著李伴峰破口大罵:“你特麼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糟蹋我弟弟!”

李伴峰看著姑娘,沒有做任何解釋。

余男讓人勸走了王雪嬌,自己拿起刀子聞了聞。

是有一股腥味,但余男分不清楚是血還是西瓜汁。

李伴峰對余男道:“多拿幾把兵刃來,咱們逐一驗過就知道了。”

不多時,夥計拿來了十幾件兵刃,李伴峰逐一聞過,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就是西瓜汁,雖然有一股血腥氣,但掩不住西瓜的甜味。”

余男不信:“我聞不出來。”

李伴峰從兵刃之中拿起一把斧子,在斧頭的鏽斑上,剝下來一塊碎渣。

換做別人,會把這東西當做鏽渣,也可能把這當成耿家人的肉渣。

可只有李伴峰憑著味道分辨出來了。

這什麼渣都不是。

李伴峰把這塊東西清理了一下,掰開一看,黑色的外殼帶著白色的夾心:“你仔細看看,這是一粒西瓜子。”

余男仔細看了片刻,瞳仁不斷收縮。

這回她看出來了,這真是西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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