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袁家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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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袁譚並不是個草包。
相反,他還很能打,要不袁紹也不會讓他帶兵過來。
袁熙守城這三年,袁譚也跟著袁紹參與了所有戰役,是被作為領軍大將培養的。
期間袁紹被公孫瓚擊敗於巨馬水後反擊,兩方在平原國對峙,袁紹主力對公孫瓚,袁紹盟友青州刺史臧洪,對抗公孫瓚盟友劉備田楷。
臧洪不敵,袁紹任命袁譚為都督,領軍數萬,進入平原國,攻擊劉備和田楷,雙方互有勝負,分別佔據河東河西。
此時公孫瓚在龍湊被袁紹擊敗,逃回幽州,放棄了劉備田楷,這也為劉備離開公孫瓚埋下了伏筆。
順帶值得一提的是,此時袁紹的軍師,是公孫瓚和劉備的老師盧植,在龍湊之戰後,便過世了。
之後袁紹和公孫瓚接受了漢帝調停,明面上暫時止兵,但雙方私下小動作不斷。
公孫瓚派趙雲帶著劉備的私兵打北新城,就是和劉備決裂後,借刀殺人的陰招。
這就是三年間,發生在幽冀青三州的事情。
所以袁譚也是經歷過大陣仗的人,在袁紹心中,即使北新城出了問題,袁譚帶著一千兵馬也是能擺平的。
高覽消失的時候,袁譚驚慌了一陣,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帶著荀諶出城安撫將士,將一千軍馬掌握在手中。
相比讓私下投靠袁尚的高覽帶兵,袁譚直接掌軍,反而感覺心裡更踏實了!
作為能田楷劉備打的有來有回的人,袁譚不覺得袁熙帶兵的本事比自己強,畢竟袁熙這三年北新城能拿的出手的戰績,就是最近那看上去很是可疑的兩場大勝。
而且北新城不是公孫瓚軍的主攻方向,袁熙據說最初一年頗為狼狽,被打得龜縮不出出,城內差點糧絕。
相比之下,袁譚更擔心袁熙收買人心的能力,畢竟袁熙離開時,全城百姓夾道相送的景象,很是讓人震撼。
袁譚不太服氣,心道二弟這一去,可能至少幾個月,憑自己本事打幾個勝仗,再善待百姓,不比袁熙要做的好?
所以他聽說城外又有數百白馬義從騷擾時,心中極為興奮,當即點了五百兵馬出城,想要將其擊敗。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運氣不好,踢到了一塊鐵板。
公孫瓚如今江河日下,困守易京不出,麾下能用的將領越來越來少,然而此時卻有一尚未出名的將領,離開了劉備,回到了公孫瓚身邊。
他離開前,劉備極為痛心,涕泣著與他告別,說:“只恨不能與君一起建立大業。”
田豫,幽州漁陽郡人,最早投奔公孫瓚,一直跟在劉備麾下歷練。
劉備如今去徐州救援陶謙,等於是公開脫離了公孫瓚,田豫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不背主,回到公孫瓚身邊,公孫瓚大喜。
正好田豫聽說趙雲叛了,己方還因其折損了不少人,便自告奮勇帶著數百白馬義從來北新城報仇。
好巧不巧,袁熙剛回鄴城了,留下趙雲代掌城內兵馬,以及袁譚的一千兵馬。
趙雲聽袁譚要帶兵出擊,連忙趕往城門口,勸袁譚道:“將軍謹慎,白馬義從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還需要周全打算。”
袁譚心中冷笑,你一個公孫瓚降將,當然要吹白馬義從了。
袁熙帶幾百兵就能殺掉幾百白馬義從,能有多強?
袁譚不知道的是,他來之前,袁熙已經把幾百全甲士兵的鎧甲,大部分都藏了起來。
士兵帶不帶甲,差別太大了。
他斷然道:“趙將軍只等我凱旋歸來便是!”
隨後他帶兵出城,和田豫帶來的數百多白馬義從遭遇了。
結果甫一交手,袁譚就發現不對頭。
白馬義從難纏不說,對面將領極為勇武,指揮也是進退有度,白馬義從不斷蠶食袁譚兩翼,袁譚大意輕敵,上來便落入下風,見勢不妙,連忙喝令隊伍邊打邊退。
田豫一見,當即死死咬住袁譚,想要將其拖死。
袁譚苦苦支撐,眼見手下兵士不停死傷,偏生無計可施,正當他準備壯士斷腕時,趙雲帶著一支兵馬衝了出來。
田豫和趙雲交手數合,也不戀戰,招呼白馬義從後退,同時喝道:“趙雲!為何背叛公孫將軍!”
趙雲停下馬來,朗聲道:“國讓(田豫),公孫將軍可是先背叛了劉侯,還殺死劉侯麾下的常山郡官員將領!”
田豫欲言又止,帶著白馬義從去了。
趙雲護送袁譚回城,清點人數,發現帶出去的五百軍士傷亡上百,對面白馬義從死了數十。
見袁熙臉色陰沉,趙雲安慰道:“田豫乃是將才,將軍倉促應戰,能保全如此,已是不易。”
袁譚心裡吐血。
什麼將才,田豫這名字自己怎麼沒聽過,這是安慰自己吧?
而且半天就損失上百兵馬,我竟然還不如二弟?
那我還和三弟爭個屁啊!
鄴城私底下那麼多士族支援袁尚,絕對不是因為他母親是劉夫人那麼簡單!
而且這公孫瓚什麼情況,麾下的兩個無名將領,趙雲田豫,好像都不比自己見過的大將差!
要公孫瓚每個將領都這樣,自己還打什麼?
他心中湧動著不平之意,要在戰陣上變強,變得更強!
袁譚想到這裡,向趙雲拜道:“今日是譚輕敵了!”
“還請將軍指點,我必報此仇!”
趙雲應了,心道袁家子果然都不是等閒之輩。
鄴城。
城主府中,有廳堂一間,幾人其內,坐在上首的,赫然便是袁紹。
說是城主府,是因為袁紹此時封號頗為尷尬。
山東諸侯在酸棗回盟時,由袁紹帶了個頭,自號車騎將軍,其他諸侯見了,紛紛效仿。
此謂板授官號,即不經過朝廷任命,私自給自己和下屬封官,然後直接表奏天子,通知一聲就算完事。
此時漢室衰微,向各地所封官員,絕大部分只是擺擺樣子,形同虛設,根本無法到任任職。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單騎入荊州的劉表,便是拿著天子封的荊州牧上任的。
袁紹之前的官職是朝廷封的渤海太守,自號車騎將軍後,又從韓馥那裡奪去了冀州,自領冀州牧。
曹操的兗州牧,來的更為直接。
《三國志·魏書一·武帝紀》中記載:“(鮑)信乃與州吏萬潛等至東郡迎太祖領兗州牧。”
這就更離譜了,地方士族直接擁立,就幫皇帝把事情辦了。
如今的局面,由朝廷任命的州牧職位的傳承已經變成了父傳子,兄傳弟的家族傳承。
此時的漢室已經形同虛設,毫無威懾,各地勢力如同春秋戰國的諸侯一般,誰還理會周天子?
兩看相厭,再加上此時漢庭還由李傕郭汜挾持,自然不會對反董的袁紹有什麼好臉色,一直壓著不給袁紹朝廷封號。
袁紹資貌端榮,威儀進止,是少有的美男子,且其行止極有魅力,時人爭相仿效之。
彼時士族清名,長得好也是極大的加分項。
他下首坐著的是名十七八歲的青年,樣貌卻和袁紹極為相似。
這便是最受袁紹看重的三子,袁尚!
再下面,便是幾名掾屬謀士。
袁紹突然長嘆一聲:“再過兩年,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
他生於本初元年(公元146年),今年四十有八。
下面幾個謀士紛紛道:“主公身體康健,必能長命百歲。”
袁紹一笑,心道不用長命百歲,只要再給自己二十年,不,十五年,北方便可以全部平定。
袁尚拱手道:“阿父多思勞累,今大哥二哥皆能獨當一面,為父親分憂,是我袁氏幸事。”
袁紹聽了,微笑點頭,隨即微微搖了搖頭:“顯思失在毛躁冒進,顯奕失於耿直剛硬,皆不如你做事周全。”
袁尚微笑道:“大哥且不論,二哥守北新城,那些士族竟然屯糧要挾,二哥殺死他們,也是人之常情。”
他心裡卻陰沉下來。
耿直剛硬,似乎並不是一個壞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