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昭聽了張氏這句話,忍不住看了袁熙一眼,發現對方毫無反應,暗道自己真是學壞了。

袁熙面上沒有表情,其實心裡異常高興,這事情要是成了,對於自己將來的謀劃,將是極大的助益。

要怪就怪袁尚,事情做的太絕,把甄家逼到了絕路上,兔子急了尚且會咬人,只怕袁尚當時也是被自己逼得昏了頭,急著構陷自己,才有了破綻。

要是他能再等一等,確定高覽死訊再做謀劃,袁熙反而不好和甄家相談了。

不過也許是袁尚自視甚高,覺得沒有士族敢反抗袁家?

他開口道:“伯母萬勿多禮,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自當同舟共濟。”

甄宓聽了,臉上一紅,連忙低下頭去。

袁熙又對甄榮道:“高將軍去北新城,本就是三弟謀劃,想讓他得罪我和大哥。”

“他現在在北新城很好,等我過些日子和大哥說下,讓他回鄴城和夫人團聚。”

甄榮聽了,失聲痛哭起來,拜道:“謝公子大恩!”

袁熙看到甄榮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想到那晚兩人吃了五石散,很是滾了一會的情景。

雖然袁杏吳昭及時趕到,沒有鑄成大錯,但彼時袁熙慾望已經完全引動,所以才有了之後吳昭的事情。

他連忙定下心神,對張氏道:“如今甄家已經被捲入我和三弟的爭鬥,父親不會對我們兩人如何,但也許會因此遷怒甄家。”

張氏連忙拜道:“還請公子相救!”

現在甄家就甄堯一個成年男丁,要是袁尚起了壞心思,讓甄堯上戰場將其坑死,那她怎麼對得起去世的甄逸!

袁熙點頭道:“既如此,我會幫甄家在父親面前澄清誤會。”

“但我要是離開鄴城,難保三弟不會對甄家起心思。”

“我的想法是,甄家冀州不好呆了,不如去幽州。”

此話一出,包括張氏在內的甄家眾女,都有些猶豫。

商賈之家,不是說走就走的,財貨損失且不論,本地的人脈,商路,關係,都會隨著遷徙蕩然無存。

而且幽州現在也不是平安之地,大部分都被公孫瓚佔據,且到處都是外族馬賊流寇,可比冀州危險多了。

袁熙見了,胸有成竹道:“我知道老夫人在擔心什麼。”

“但行商尚有風險,何況開闢一地。”

“但老夫人想想,留在冀州,甄家也就是個富商到頂了。”

“甄家祖上那個二千石的世襲侯位,肯定有人會拿來要挾,將來能不能承襲,也說不準吧?”

“幽州就不一樣了,士族多是依附公孫瓚的,將來一戰掃滅之後,這些士族也不會有好下場,空出來的位置很多,可比冀州的機會多得多了。”

袁熙肯定不會留著幽州士族,他們不僅出賣了劉虞,後世的袁熙部將焦觸張南也在關鍵時刻反叛,這群反骨仔留著也是危險,還不如除掉的好。

張氏聽了,開始意動起來。

因為袁熙說的確實有道理,諸侯佔據一地之後,雖然會收買本地士族,但也會拿出相當一部分職位給自己手下的外來士族,以作制衡。

袁紹現在手下潁川汝南士族和冀州士族之間的矛盾,就是這樣刻意為之。

御下之道,就是讓下屬互相爭鬥,爭相對主公表忠心,才能保證主公對團體的統治力。

所以君主不僅不禁止內鬥,反而鼓勵一定範圍的內鬥,就像皇帝用手下計程車族和宦官制衡一樣。

哪一天要是士族和宦官聯起手來對付皇帝,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屬下要是和和氣氣,毫無齟齬,主公反而要擔心了,這群人是不是已經準備合夥對付自己了?

為官之道讒上媚下,媚下就是蠱惑屬下相爭,下屬內鬥還自鳴得意。

張氏思量許久,才張口道:“甄家舉家遷徙,老身倒是並無異議,但是如果單單變賣家產,換成財貨,到了幽州也只是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

袁熙點頭道:“財貨自然不能放棄。”

“甄家可在一二年間,將商路慢慢轉移到海邊,以海運為主。”

“什麼!”張氏驚訝了,“且不說造船花費不菲,現在沿海幾州都是袁氏敵人,只怕將來很難控制商路啊。”

袁熙聽了,讚道:“伯母果然目光如炬,只是我這麼說,必然有所憑藉。”

“如今冀州雖然安定,但卻是四戰之地,周圍連年戰亂,只怕甄家商路,也不是那麼安全吧?”

張氏點頭承認,尤其是這幾年,除了諸侯混戰,還有黃巾盜賊作亂,甄家的商路,每每都要交巨量的保護費,才能得以透過,導致貨物利潤驟降。

而海路的好處是,只要目的地港口打通關節,便可一路暢通無阻。

袁熙又道:“沿海幽州青州徐州,雖然目前不在袁氏手中,但假以時日,這些都會被控制,到時候甄家再下手,能快的過當地士族?”

“所以甄家可以提早佈局,當然,這也是要賭,賭不賭,全在伯母。”

“而且冀州今後幾年,也不一定安全。”

張氏甄宓等人都是心頭一沉,袁熙既然如此說,顯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袁熙把話說完後,笑眯眯看著眾人。

甄家是他計劃的重要一環,沒錢沒人,什麼都做不成。

彼時沒有京杭大運河,他也挖不出來,而海船因為盜匪頻發,尚不怎麼受重視,但是袁熙知道,海運的潛力很大。

節省人力物力,不需要修路,速度快,受天氣影響小。

如果說打仗運糧千里,陸路十不存一的話,海路至少能剩下一大半。

所需要的,就是穩定的海航路線,足夠好的海船,以及控制大河通往出海口的內陸航線。

袁熙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取得幽州沿海之地,建立港口。

幫袁譚打下青州,拿下沿海的北海和渤海國的港口。

徐州比較麻煩,到時候是最好能交好劉備,亦或是透過呂布牽制,他暫時還沒想好。

而且擁有好的海船,打仗時還能快速運送士兵錢糧,比陸路方便了太多。

甚至可以是將來對付江東的一手好棋,要是能和江東分佔大江南北,控制長江航運,就能掐住江東命脈。

當然,前期的海船投入,確實不小,所以他才盯上了甄家這種富商,也只有甄家這種體量,才能負擔起一支船隊。

張氏此時也在思索,將甄家商業中心從冀州轉移到沿海,風險確實很大,但一旦成功,收益也是極大!

袁熙知道,甄家雖然是士族,但也是商賈之家,不給出些實質性甜頭,張氏這種女子,也很難下定決心。

袁熙開口道:“伯母是不是覺得,甄家眼下單憑甄堯一個男丁,即使拿回那個兩千石爵位,也難以振興甄家?”

“我帶有個想法,將來去幽州計程車族,要是能在建立義學,開挖河道等方面有所付出,有些爵位,我未必不能去爭取。”

“甄家長子次子早逝,也有幾個幼子,我會想辦法讓其承襲,到時候甄家多幾個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這就是近乎漢靈帝時候的賣官鬻爵了,但是袁熙毫無心理壓力,幽州那種地方,你不給人家好處,誰願意去當冤大頭投錢?

張氏終於被打動,俯身下拜道:“既如此,老身就將甄家託付給公子了!”

她也不傻,甄家現在已經在船上了,不可能不站隊,而且甄家的體量,根本無法反抗袁氏。

相比直接算計坑害甄家的袁尚,袁熙起碼還能好好談條件。

此時甄宓輕聲道:“妾擔心,袁三公子必然會反對公子和甄家的婚事。”

“袁三公子篤信讖語,在士族之間很是有名.”

袁熙從高覽那邊聽說了此事,心道鍋從天上來,自己和甄宓的讖語,極受袁尚忌憚。

他心裡一陣不爽,袁尚這狗東西做事沒有下限,偏生有個生母劉氏保著他。

到時候你要被曹操打敗,老子才不會救你!

他出聲道:“女郎勿憂,車到山前必有路。”

甄宓聽了,紅了臉點了點頭。

袁熙見事情說的差不多了,再次拜道:“甄家不負我,我必不負甄家。”

張氏等人見了,連忙回禮。

袁熙起身告辭,帶著吳昭去了。

甄榮和甄宓跟著張氏送到門口,等袁熙上了馬車離去,甄府大門關上,三人分頭回去。

甄榮聽說高覽還活著,心情驟然輕鬆,見甄宓盯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笑道:“怎麼,未來夫君如此厲害,是不是芳心暗許了?”

甄宓搖頭道:“姐姐想到哪裡去了,我是在想,二公子身邊那個侍女,不簡單呢。”

甄榮一想,恍然道:“確實,二公子讓我們遣散閒雜人等,卻很自然地留下了他的侍女,顯然對其極為信任。”

甄宓心道可不止於此,那侍女和袁熙幾次對視,兩人眼睛裡面都盯著對方,嘴角不由自主露出笑意,這哪是主人和一般侍女關係!

而且自己喬裝打扮去見袁杏時,就被那侍女一眼看穿,這可不是個尋常人啊。

甄榮見甄宓不說話,還道她害羞了,又取笑了幾句,甄宓惱了,說道:“姐姐還是快去把這身衣服脫了,姐夫既然沒死,伱還出穿著做什麼。”

“虧你被袁三公子騙成會這樣,要不是二公子和袁杏姐姐相救,還不知道事情變成什麼樣子。”

甄榮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以一陣心虛,她不知道袁熙記起來多少,但是她服下的無石散少些,大部分還是記得的!

她趕緊掩飾道:“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了,我不和你說了!”

她匆匆撇下甄宓,回到自己屋裡,將身上孝服脫下扔在牆角。

等她換回襦裙時,手碰到了那一晚被摸到的地方,陌生而熟悉的觸感再次被喚醒。

這禁忌背德的感覺是如此清晰,以至於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