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壽真沒有想到曹丕會如此大膽,她感覺對方的力氣很大,自己被拖動著停不住腳步,不由慌張起來。

曹丕見了,心中越發興奮,如同一隻發情的公豬一般,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趁勢用力猛拽,伏壽踉踉蹌蹌,嘴裡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旁邊侍女戰戰兢兢上前,卻被曹丕一腳踢倒,一時間爬不起來,伏壽驚慌失措,另一隻手下意識胡亂去抓,結果摸到了桌案上的花瓶,順手對著曹丕砸了過去。

曹丕不防,頭上被砸個正著,瓶子雖然沒有碎裂,但還是砸得他腦袋生疼,他心中火氣起來,順勢一腳踢在伏壽腿上,將其踢得跪倒在地。

瓶子落地,摔成一地碎片,曹丕拉著伏壽順勢將其在碎片上拖行起來,碎片在伏壽身下翻滾,將其衣服劃出了道道缺口。

伏壽感覺聲上火辣辣的,似乎有黏糊糊的東西從腿上滲出,她猜這應該是被碎片劃破了裡衣,傷了身體。

她的性格本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那種人,要不後世也不會在劉協都喪失勇氣的情況下,自作主張要除掉曹操,此時她也是性子倔起來,伸出頭去,狠狠一口咬在了曹丕手上。

曹丕痛叫一聲,忍不住鬆開雙手,但他發現伏壽竟然還在緊緊咬住他手上的皮肉,根本沒有鬆口的意圖,他眼見自己的手背被咬的流出血來,不禁驚怒交加,拼命想要晃動手臂掙開伏壽的牙齒,同時大聲喝罵,但伏壽置若罔聞,反而越咬越緊了。

曹丕也氣瘋了,他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如此有人違逆自己,如今他怒火中燒,完全忽視了對方皇后身份,便抬起空出來的手,對著伏壽狠狠抽打了下去。

啪地一聲,伏壽的臉頰被抽的腫了起來,她頭腦一陣眩暈,忍不住就要鬆開牙齒,但隨即醒悟過來,牙齒猛地一合,深深嵌入曹丕手背肉中。

這一下把曹丕痛的長聲慘叫,忍不住一腳狠狠踢出,正中伏壽小腹,伏壽感覺到了極為劇烈的疼痛,再也合不住口,身子後仰翻滾出去數尺,身體將地上的碎片盡數劃過。

下一刻,她的衣裳下面就滲出了道道紅色,整個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是昏昏沉沉,幾乎要失去意識。

曹丕還不解氣,就要上去踩幾腳,卻在此時荀彧匆匆趕了進來,一見這種情景,不顧滿地碎片,猛地跪下叩首道:“公子請速歸!”

曹丕定睛一看,暗罵晦氣,原來是荀彧趕到了。

他哼了一聲,說道:“這裡沒有荀令君的事情,你先出去。”

曹操挾持劉協到許昌後,漢帝拜曹操為大將軍,拜荀彧為侍中,尚書令,故有此稱,荀彧聽曹丕發話,卻是仍舊叩首道:“公子今日之舉已是無禮,若為明公著想,當速離!”

曹丕火氣起來,冷哼道:“荀令君是阿父的人,還是天子的人?”

荀彧抬起頭,眼睛中滾動著怒火,直視曹丕道:“明公和天子,並不對立。”

曹丕還是第一次看到荀彧發怒,忍不住後退兩步,等醒悟過來,才感覺面上無光,他眼見伏壽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也失去了興致,當即對著伏壽啐了一口,拂袖而出。

他走到遠處,口中喝罵聲卻是傳了過來,“吃裡扒外的家奴!”

荀彧望著曹丕的背影,忍不住面上現出痛惜之色,身體也哆嗦起來。

伏壽悠悠醒來,她看著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隨即她感到渾身疼痛,方才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想要勉強坐起,但掙扎了幾次,都感覺渾身無力,她抬起手臂,發現有幾處已經被包紮好,麻布下面的傷口發出了火辣辣的陣痛。

正在此時,床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皇后可是醒了。”

伏壽側過臉去,發現劉協正坐在床邊望著自己,便感覺微微安心,出聲道:“臣妾多謝陛下掛念。”

劉協出聲道:“前因後果,朕已經瞭解了,皇后受苦了。”

伏壽微微要頭暈,“讓陛下擔心了,臣妾並無大礙。”

劉協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皇后可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

伏壽疑惑道:“彼時是下午,如今看來,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

劉協嘆道:“不止,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天多。”

伏壽愣住了,她這才感到飢腸轆轆,各種不適接踵而來,這才醒悟先前身體太過虛弱,已經於近乎麻木,反而沒有第一時間感覺到不適。

她忍不住痛叫一聲,“臣妾怎麼會昏過去那麼久?”

“明明當時地上雖有碎片,但臣妾受的都是皮外傷”

劉協面上更是不豫,他遲疑了下,才開口道:“醫士檢查時,發現皇后腹部遭受了重擊,一直出血不止,然後發現皇后是小產了.”

伏壽這才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她竭盡全力伸出手去,按住自己比先前平坦得多的腹部,帶著哭聲道:“孩子.?”

劉協嘆息:“沒保住”

伏壽一陣眩暈,她最近身體不適,但怎麼沒有想到是有孕了,但卻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得知這個訊息的同時,還被告知孩子沒了!

她死死咬住牙齒,從床上艱難翻身,跪在榻上勉力叩頭道:“還請陛下為妾主持公道!”

劉協嘆息道:“這件事情,我會找曹操說個清楚的。”

伏壽紅著眼,悲聲道:“那個曹丕,臣妾想要他受到嚴懲.”

劉協擺擺手,“我會藉此向曹操說個明白,但應該也只能讓禁止那瘋子進入內寢,至於別的,皇后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伏壽失聲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劉協嘆道:“那還能怎麼樣?”

“我手中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報復他,只能去找曹操分說,若是其偏袒其子,我又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若是曹操一意護短,對我的話置之不理,我豈不是更沒有臉面?”

伏壽心涼了半截,心道天子的臉面確實重要,可剛剛失去的,是天子的子嗣啊?

她澀聲道:“那畢竟是陛下血脈.”

劉協面色發苦,“那又如何?”

“董貴人死得時候,不也如此?”

“朕還能怎麼做?”

“天子血脈,不明不白死的多了,當初朕的生母都被殺死,哪朕可曾救得了?”

“皇后真以為,天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劉協想了想,又道:“再出了事情,皇后需要暫且忍讓,免得觸怒那曹丕,自取其辱。”

伏壽聽了,不可置通道:“他擅闖內宮,這難道是妾的錯,何來自取其辱?”

劉協有些煩躁,“朕不想和皇后爭辯,如果可能,我又何嘗想如此?”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皇后也餓了,我去找人給皇后做些膳食,這段時間皇后安心靜養便是了。”

伏壽怔怔看著劉協離開,眼裡忍不住流下淚來,自己這皇后,當得有什麼意義?

袁熙終於收到了袁譚寫來的信。

對方明確表示想要和袁熙談一談,並許諾袁熙要是尊奉袁譚為家主,並掉頭攻打袁尚,袁譚願意和袁熙平分冀州。

袁熙看了信啞然失笑,他將信遞給諸葛亮,“我那長兄,對於袁氏家主的執念,還真是深啊。”

諸葛亮看過後,搖頭道:“根據探子傳過來的訊息,袁譚請曹操發兵對付主公的條件,是依附曹操,並獻上青州。”

“這條件顯然比許諾給主公的更加優厚,看來其對主公的怨念之深,遠大於曹操啊。”

袁熙嘆道:“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和他是無法透過談判妥協的,因為他想要的東西,遠遠超乎他應得的,關鍵他還不願意向我和袁尚低頭。”

“即使其暫時妥協,也並不是真心,而是權宜之計,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不過這件事裡面,我唯一對不住的便是袁尚了,讓他牽制曹操,其實對他來說也是很虧。”

“如今我這邊要做的,只能是儘快想辦法,徹底擊敗袁譚,再掉頭夾攻曹操。”

“不過想來曹操也不會讓我順利如願便是了。”

諸葛亮沉聲道:“想要徹底擊敗袁譚,只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仔細研究過此人所有的作戰經歷,發現其風格很是穩重,少有奇計險謀,而是堂堂正正穩紮穩打,一步步削弱對方勢力,就是純粹的比拼力量和戰場調動能力。”

“這種人反而是最難對付的,因為他一直是按自己的步調來,很難被對方所作所為調動,所以也很難中計。”

“而要他在戰場上決戰,我們便要面對其將進十萬青州軍投進去絞肉的局面,而我們當前自然是沒有這麼多兵士可以和其消耗的。”

“畢竟袁譚眼中兵士都是數字,而幽州軍則是主公培養好幾年才能出來的精兵,就這麼被白白送掉,以後和曹操就很難打了。”

袁熙嘆道:“沒錯,這確實是最麻煩的事情,培養一個合格的精兵,花費的時間精力金錢都太多了,我實在是傷不起。”

“所以才想出去了先前那般計謀,慢慢削減袁譚計程車氣和糧草。”

“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終於是袁譚先撐不住了,不然他也不會主動發信。”

“再過半個月,局勢便會明朗,他再想不出應對之策,青州便要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