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目前看來無法招降的于禁,袁熙並沒有多少遺憾,畢竟其後世面對關羽時,也沒有束手就擒,更何況自己。

不過這樣一來,今晚自己這些兵士,便不知道要死多少了。

但經過這麼多場大小惡仗,袁熙已經逐漸認清到一個事實,想要重新讓天下太平,不可避免會將無數人命填了進去。

但另一方面來說自己給了兵士撫養一家的所得,兵士將命賣給自己,雙方你情我願,上戰場之前,大家便已經有了回去不去的覺悟,多想也是無益。

如今袁熙要做的,便是不浪費這份覺悟,以最快的速度,將面前的敵人擊潰,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兵士性命!

他看到己方兵士已經準備妥當,便呼喝出聲,“一!”

身邊負責擂動戰鼓的兵士聽到命令,立刻揚起胳膊,揮舞鼓槌,在大鼓上猛烈敲擊起來。

後陣的弓箭手聞言,紛紛拉弓斜指空中,此時鼓聲一聽,他們便手指一鬆,弓箭離弦而去!

于禁聽到頭頂風聲,連忙喝令:“擋!”

曹軍兵士們聞言,將盾牌放於頭頂,抵擋將來來襲的箭雨。

此時袁熙卻是喝道:“二!”

擂動戰鼓的兵士,敲打除了不一樣的鼓點,袁軍前陣的盾兵卻是伏在地上,露出了背後的一排排弩手來!

鼓聲一停,上百勁弩平射而出!

正在防禦前陣的兵士此時已經把盾牌舉到頭頂,于禁一看袁熙軍所為,知道要壞事,趕緊大喝道:“前陣放下盾牌!”

曹軍前面三排兵士慌忙將盾牌立起,至於頭頂上的弩箭,他能只能聽天由命了,但聰明的兵士會盡量縮起身子,將被弓箭射中的面積減小。

此時兩個方向的箭雨落下,曹軍士兵拼命遮擋,眼看起還能支撐,袁熙卻在此時喊道:“三!”

前陣的袁軍兵士從地上爬起,從懷裡掏出竹筒,點燃後向著曹軍前陣猛然揮手扔了出去!

轟鳴聲響起,曹軍前陣猝不及防,紛紛慘叫著倒下。

于禁見了,立刻明白這是對面的組合戰法!

單用爆破竹筒,其實曹軍已經有應對之策,要麼用盾牌和同伴屍體壓住,要麼撿起來扔出去,但那是理想情況,如今頭上有箭雨,直射面門有弩箭,他們如何騰的出手來?

于禁知道這是關鍵時刻,當即咬牙喝道:“對準敵軍前陣,全力放箭!”

袁熙本來在三段射擊之後,想讓前陣兵士趁機壓上,卻沒想到于禁根本不組織防禦,放棄了己方前陣,直接弓箭對射,以攻對攻,這反而是最有效的應對!

眼見於禁軍陣型逐漸鋪開,袁熙面色凝重起來,對面顯然是不計損失把人命投了進來,想要和自己對耗!

于禁的步兵人數佔優不少,這樣以命換命,對袁熙的形勢很是不利,因為這麼打下去,對方還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張繡!

張繡他回來後,有可能幫助幹掉曹軍,但也有可能攻擊袁熙軍,袁熙不能冒這個險,所以他必須要在張繡趕回來之前分出勝負!

他當即縱馬前出,大吼道:“諸位,今日若是後退,便是有死無生!”

“我袁熙在此,與你們一同衝陣!”

他話音未落,呂玲綺已經拍馬而出,帶著幾十騎兵往于禁側翼繞去,袁熙並未出聲阻止,因為這時候,已經是傾盡全力,毫無保留的時候了!

袁熙軍見自家主公和其夫人都已上陣,登時怒吼一聲,冒著對方的箭雨,決絕地向著于禁軍中軍衝去。

兩軍瞬間撞到了一起,兵器盾牌交擊的聲音響徹了黑暗的天際,慘叫聲和兵刃入肉的響聲輪番響起,夜幕中濺射出一團團血花,于禁咬牙加入了戰團,此時他也無法後退一步,這一晚上,只有一方能活下來!

而張遼那邊,也已經和曹純交戰在了一起,雙方都是騎兵,皆是泯不畏死地撞在了一起,不斷有人落馬死去,兩邊都殺紅了眼,屍體漸漸堆積起來。

曹操此時縱馬躲在曹軍陣勢後方,在兵士的們眼裡,曹操氣定神閒,正在不住調兵遣將,力圖指揮虎豹騎將張遼軍完全殲滅。

但他此刻其實也是強裝鎮定,實則異常心虛。

因為他不知道,那張繡是否真的背反了自己,雖然現在查明偷偷西自己的是袁熙軍,但焉知張繡有沒有和對方勾結?

如今張繡遲遲不出現,要是其趕到後突襲自己,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現在袁熙和曹操,都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豈不知張繡本人也是不願意做出選擇,現在他正在回到宛城的道路上列陣阻擋劉備,根本沒有繼續行軍。

如今宛城附近的局面陷入了膠著,各方的角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等待著打破平衡的哪一方到來。

而導致局面開始失衡的,卻是典韋那一支。

典韋數次衝突不出,他也不是蠢人,當下計上心來,令人退入北門,做出一副從別的方向突擊的模樣。

在場指揮的張勳,看到寨門後面曹軍兵士列陣夾擊,判斷對面是引誘自己衝入營寨,當下讓兵士不得擅自衝入,重新退回列陣。

過了一會,他望著黑洞洞的營寨,發現曹軍動向不對,突然醒悟過來,叫道:“壞了!”

當下他帶人一馬當先,衝入營寨,很快便把充作疑兵的百十曹軍殺死,但典韋帶著數百人不見了!

張勳大驚失色,知道對面是真的跑了,但現在自己有兩個選擇,東門還是西門?

東門是曹操逃走的方向,西門是通往宛城,袁熙所在的地方!

他正猶豫間,旁邊的張放道:“典韋這人很兇,怕是直接攻往使君那邊的可能性大一些。”

張勳聽了,略一猶豫,當下吼道:“從西門追擊!”

曹操跑了就跑了,袁熙要是死了,自己這邊就全完了!

袁熙正在攻擊曹軍,卻聽後軍說典韋帶兵殺來,頓時臉色陰沉,張勳在搞什麼?

他只得分兵抵擋,于禁本來本陣岌岌可危,這樣一來又能緩了口氣,他敏銳的抓到了機會,趁機反攻壓了上來。

這下袁熙頓感壓力增大,他心裡冒出一個念頭,難道今天功敗垂成,甚至要死在這裡?

無奈之下,他只得讓兵士收縮防守,在於禁和典韋的攻擊下,袁熙本陣慢慢被逼往宛城方向。

幸好張勳及時趕來,投入戰團,雙方徹底混戰成一團,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黑夜之中誰也不知道己方敵方傷亡如何,只是拼命地出刀揮砍。

城內的賈詡,得知曹軍開始佔據優勢的訊息,對還掐住自己脖子的諸葛亮慘笑道:“年輕人,賭錯了吧?”

“曹軍入城,老夫能活,你卻要死了。”

諸葛亮淡淡道:“不,府君會比我先死。”

他手指微微用力,“我現在就要掐死伱。”

賈詡馬上便感到喘不過氣來,連忙喊道:“停,停停停!”

“你聽說你這人不是常以管仲樂毅自居嗎,你現在的舉動,哪裡像個謀士了?”

諸葛亮手指繼續用力,“樂毅是將軍啊。”

賈詡被捏得直吐舌頭,“服了服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快要哭了,這年輕人軟硬不吃,一根筋想要捏死自己,至於嗎?

諸葛亮出聲道:“我要府君派兵,出城攻擊曹軍。”

“這不可能!”賈詡叫道:“要是曹軍得勝入城,我會死的!”

諸葛亮繼續用力,“那時你完全可以推到我身上。

“但現在不答應的話,你馬上就要死了。”

“一,二,”

賈詡終於受不了了,叫道:“好了好了,我發兵便是!”

他從懷裡掏出兵符,扔給諸葛亮,“你拿著這個,去城門調兵,至少能調集幾百人!”

諸葛亮看著眼前的令牌,猶豫起來,要是放開賈詡,自己去調兵,黃月英能製得住賈詡嗎?

他想了想,將賈詡提了起來,“走,一起去城頭。”

“由你在城頭指揮。”

他讓黃月英拿過斷琴,抽出琴絃在賈詡脖子上繞了兩圈,“你要不老實,我一用力,你頭就會掉下來。”

賈詡臉色發苦,這年輕人怎麼這麼謹慎!

袁熙得知宛城城門開啟發兵時,一瞬間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但看到湧來的上千軍士卻繞過了袁熙本陣,衝向曹軍時,袁熙有些發懵,這什麼情況?

勝負的天平,再次迴歸平衡。

再又經歷了半個時辰的戰鬥後,真正的變數,終於到來了。

正在和張遼糾纏對戰的曹純,正挺槍刺向張遼時,一支極長的箭矢破空而來,深深釘入他的後背。

曹純慘叫一聲,長槍差點脫手,他下意識調轉馬頭就跑,張遼順勢一戟刺出,曹純肩頭中戟,再也握不住長槍,當即長槍掉落,他忍痛伏下身子,伏在馬上倉皇逃竄。

他的侍衛還想上來相救,一陣密集的箭雨襲來,將其紛紛射落。

眾人聽定義看,遠處一手持大弓的將軍正疾馳而來,張遼見了大喜,喝道:“太史將軍來得好!”

太史慈終於是趕到了,他當初和陸遜分頭進軍急行,卻在沿路沼澤穿過時失陷了不少人,最後太史慈調動最精銳的精兵拼命趕路,如今終於是先帶著百十騎趕到。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加入戰鬥哦,而是看準時機出手,這一下曹純就受了重傷,太史慈張遼兩面夾攻,直往曹軍本陣殺來。

督陣的曹操見了,知道這次是徹底翻盤無望,他本想等著于禁典韋那一路趕來,如今卻是等不到了!

他當機立斷,和曹純一起倉皇逃走,斷後的兵士也管不上了,在太史慈和張遼掩殺下,曹軍幾乎全部戰死潰逃,只有百十騎護著曹操曹純逃了出去。

太史慈見張遼派出數百人追擊,奇道:“將軍怎麼不深追?”

張遼嘆道:“天太黑,未必追得到,關鍵是使君那一路危險了!”

太史慈聽張遼說了戰況,大驚失色,說道:“現在咱們趕快趕去,要是使君出了事,咱們何去何從?”

此時袁熙的情勢,已經岌岌可危,因為典韋離他只有三十步了!

呂玲綺帶人上去阻攔,未及三合便被典韋一戟撩在盔甲上,吐血退了回來。

典韋面露冷笑,他縱馬突入,面對十步之內的袁熙,向著袁熙縱馬奔來,高高舉起手中的大鐵戟,“小子,受死!”

下一刻,卻聽背後有人出聲道:“死的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