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歆起身迎接:“你好,我叫姝歆,請問您是……”

姝歆尾音微微拉長,女子緊走兩步上前,一邊摘下墨鏡一邊伸出右手與姝歆握了握:“棠靜,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希望你能幫幫我。”

棠靜舉止大氣,說話乾脆利索地切入主題。

姝歆將對方引到凳子上坐下,吳姐端來一杯溫水放棠靜面前。

姝歆開口問道:“聽說你從鄰縣來,是聽朋友介紹找到我這裡的?”

棠靜看著姝歆,略微停頓下,“葉文剛……不知道你還有印象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注意姝歆的表情,然而什麼都沒看出來。

姝歆面上帶著一絲疑惑,重複了一次。實際上她腦海中立馬浮現出與這三個字有關的記憶片段。

的確有過“兩面之緣”,但從來沒有直接交流過,也沒有任何人的介紹,所以她不認識或者說不熟悉這個名字才是正常。

棠靜解釋道:“大概三個月前,你幫他們尋回他們的女兒……”

姝歆哦了一聲,“原來是他們家啊。所以,你們之間的關係?”

棠靜:“我的一個同學的老家和他的老家相距不遠……”

姝歆又哦了一聲,然後追問:“所以,你們的老家是?”

雖然這樣追問有些不禮貌,但姝歆只有掌握更多資訊,才能進行調查,才能確定事件的真實性,讓素素幫著推衍。

棠靜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很善解人意的樣子:“你是怕我隨便編一個故事來騙你?姝老闆放心,我這次實在求助無門,帶著極大誠意來的。我可以先給你五萬…不,十萬定金,作為你的活動經費,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不用退。若找到了,我再付十萬。當然,如果你覺得價格低了,我們還可以商量…”

姝歆連忙擺擺手,“別,棠女士的誠意我已經知曉。不過既然是我諮詢室定下的規矩,還是不要打破的好。這樣吧,你先說說你的情況吧。”

先前棠靜來了幾次,都沒有把尋人的具體內容告訴吳婧倪,說一定要當面跟姝歆交流。

棠靜伸向捆包的手頓了下,“好吧。我想請你找的人,是我的丈夫…”

“你丈夫?”

“他死了。”

“死了?所以你……”讓我找一個死人?

棠靜繼續說:“兩年前,我丈夫在一次工廠事故中喪生,現場十分慘烈,已經不能用面目全非來形容,只能說是支離破碎。根據現場留下的一些物品以及DNA,確認了身份,然後我和他的父母和弟弟很快給他處理了後事。”

姝歆在一份表格上唰唰記錄,聽對方說到這裡時停下了筆,看向棠靜:“棠女士,你…確定不是來尋我開心的?”

棠靜神情嚴肅地說:“我絕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其實所有人聽到這裡的時候都會覺得我是不是瘋了,一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人,一個早已經火化了的人,怎麼還可能活在世上。但我要說的是,他肯定還活著!”

姝歆問:“你為什麼這麼確定?有什麼證據嗎?”

“他父母和弟弟要出國了。”

姝歆眉心微蹙,脫口而出:“他之前買了鉅額保險?”

“是。”

“受益人是他的父母?”

“是。”

姝歆:“既如此,那你為什麼當時不追查,而是現在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找人?”若是這的確是一個陰謀,那麼在那個冒牌死者火化之前就應該再次檢測DNA。

棠靜頓了下,微微低下頭,神情有些黯然,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但她仍舊無法平靜地去面對。

她再次抬起頭看向姝歆,眼裡有了一層霧氣:“其實我們感情一直很好,就是直到他出事後很久,我都沒辦法從悲痛中走出來。直到一次我去看望他父母,無意間在他們小區裡碰到一個帶著小孩的年輕女子。我不認識她,但卻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樣,而最讓我疑惑的是那個小孩,大概三四歲,竟有幾分像我死去的丈夫…”

姝歆:“你懷疑…那個孩子是你丈夫在外面的……”她沒有把那幾個字說出來。

棠靜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往那邊想。因為我和丈夫一直感情很好,所以跟他父母也走得比較近,想著他們老年痛失至親,我經常過去看他們。一開始他們對我很是熱情,像以前一樣噓寒問暖,然後慢慢變得疏遠。當然,那時我並沒有覺察到這些。他們總是讓我不要太想沈斌,我的日子還長,鼓勵我找人開始新的戀情,不要總是把時間耗在他們身上。我只把這些當作是對我的關心。”

姝歆適時搭話:“然後因為那突然出現的母子讓你對這一切產生了懷疑?”

棠靜:“那天我遇到了那對母子後就對沈家父母說了,說碰到一個跟沈斌長得很像的小孩。然後他們神情就有些不自然,說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讓我不要瞎想。其實我真沒想什麼,至少那個時候是沒朝那個方向去想。然後就讓我不要老是往他們這裡跑,甚至用很嚴肅的語氣告訴我,若他們沒有打電話叫我去,我不能再去。”

“從那以後我又有兩次看到那個女子帶著小孩在沈家父母的小區玩耍,有一次我跟那女子打招呼,問她是住在這個小區的嗎?為什麼之前很少看到?還問為什麼沒看到小孩的爸爸。那女子似乎對我的這些詢問並不意外,她神情看似溫和,但現在想來她嘴角浮起的淡淡笑意,肯定是對是暗諷吧。她說她也是不久前才搬到這個小區,說孩子爸爸最疼愛孩子了,但是白天要工作,只有晚上才能陪著玩。”

姝歆:“所以你晚上又去了?”

棠靜看著姝歆,嗯了一聲:“我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我跟一個閨蜜聊了這件事,她一開始也不相信沈斌回會揹著我在外面……因為以前我們的關係實在太好了。但她聽我講訴了後,然後仔細一分析,又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首先就是鉅額保險的事,然後就是工廠事故——工廠先前就出了問題,但是因為爆炸事件,一切都一筆勾銷。再加上那個長得很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