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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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長北也沒有刻意等崔笑,但是遠遠的看見崔笑過來,表情略柔和了一些。
崔笑想的周到,為了出門方便,她穿著一身男裝。而且可能是女扮男裝久了,她穿男裝的時候,沒有女兒家的纖細感,就像是個斯文公子哥。
有勇有謀,有情有義的人,無論男女,他都欣賞。而且崔笑擅長千金醫術,在這方面,他是有私心的。
“樂山。”步長北說:“去把那匹馬牽來。”
崔笑可以會騎馬,但是肯定沒有馬。
這沒辦法,一匹馬,特別是一匹可以走遠途的好馬,價值不菲,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買的起的。崔笑學會了騎馬已經不容易了,不能指望她自己有馬。
崔笑果然是步行來的,只帶著一個小包裹。
形單影隻,看著有些可憐。
奚樂山牽來一匹馬,看著崔笑過來,忍不住道:“這姑娘真的怪不容易的,少爺,進了京城,你也別光利用人家,幫她找找兄長吧。”
步長北本來也沉浸在,這姑娘真不容易的感慨中,聽奚樂山這麼一說,差一點沒忍住踢他一腳。
“我什麼時候要利用她了?”步長北無語:“我是那樣的人嗎?”
奚樂山利落一躲,沒踢著。
“沒有,沒有。”奚樂山忙說:“沒有想利用人家,但是少爺你肯定看中了人家的手藝吧。”
步長北倒是沒有否認,但是糾正手下。
仵作的手藝就罷了,雖然女仵作鳳毛麟角,京城也沒有一個,但普通的仵作還是有的。
可是醫術高明的女大夫確實少。
昨天從千金醫館出來之後,步長北細細去查了一下崔笑,鎮上的婦人都對她讚不絕口。唯一的不好是,她只給婦人孩子問診看病,男人不管。
倒不是崔笑矯情,做大夫還想著男女授受不親,主要是崔家幾代從醫,就是專攻婦人科的。
當然若是救命時刻,也不會對男病人見死不救。但正常情況下,千金醫館只對女病人開放。
步長北說:“我看中她的手藝,這不叫利用,也不是居心叵測,這叫知遇之恩。如果我沒看中她的手藝,又願意帶她回京城,這才叫居心叵測。”
奚樂山想想,覺得少爺說的也有道理。
圖錢圖手藝圖財圖臉,總得圖一樣吧。
說話間,看見崔笑一個單薄的身影走了過來,確實挺可憐。
於是奚樂山帶著幾個兄弟便迎了過去。
去了京城,進了錦衣衛,都是自己人,體現他們對同僚春天一般溫暖的時候到了。
一個漂亮又和氣的年輕姑娘,錦衣衛裡大多是血氣方剛的單身小夥兒,誰不想在她面前露露臉,賣乖討個好。
就在眾人同情心爆棚,已經把崔笑想成了那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的時候,一群人從後面趕了過來。
是鎮上的一些人。
崔家的鄰居,崔笑診過的病人,還有崔老爹的朋友,咋咋呼呼,熱熱鬧鬧的好幾十個人。
手裡都拿著東西。
都是普通老百姓,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力所能及的,點心果子,衣服鞋子,你一樣我一樣的。
崔笑一看,只覺得頭皮發麻,她特意沒打招呼偷偷走的,就是害怕這個。她只是進京尋個親,硬生生搞出狀元遊街的架勢來。
然後衙門裡的人也出來了,曹縣令不但讓人給牽了匹馬,還給準備了一點銀子,然後看見奚樂山牽著的空馬,愣了一下,擺擺手叫人牽回去。
京城來的大官就是不一樣,不得不承認,步長北隨隨便便給準備的馬,比衙門準備的好。
既然沒偷偷走掉,那就得走流程。
崔笑不得不面帶笑容,聽完大家的叮囑和擔心,還有曹縣令的叮囑和擔心。
那些各種各樣的東西,就算是精簡了一番,她的馬也帶不下,於是一人分了一點。
七十多歲的老婆婆,握著步長北的手:“步大人,咱們笑笑,就交給你啦,她小地方的女娃,不懂事,您可要多擔待。”
步長北別說只是錦衣衛指揮使,就算是京城來的一品大員,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耐著性子說好。
那麼多人看著呢,你自己選擇是要個平易近人的名聲,還是囂張跋扈的名聲。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事情要做,表面工作也要做。
本朝官員,講究一個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不然皇帝不答應。
終於眾人出發。
崔笑騎在馬上,十分抱歉的對步長北說:“步大人,那些婆婆嬸子這輩子也沒出過縣城,也沒見過什麼大人物,要是有說話不周的地方,您見諒,不要和他們計較。”
步長北笑了笑:“你覺得我是這麼難說話的人嗎?”
“……”崔笑被問住了,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不必擔心。”步長北轉頭看向前方:“你隔壁那嬸子送來的煎餅,我也挺喜歡吃的。”
這大人,不但平易近人,還很接地氣呢。
崔笑放心了。
步長北策馬往前,奚樂山靠過來朝崔笑挑挑眉頭。
“小崔姑娘,別拘束。”奚樂山說:“等和大家熟了你就知道了,其實錦衣衛的兄弟們,都是很好說話的。”
崔笑對大家笑了笑。
熟悉,很快。
白天騎馬趕路,晚上若是遇著客棧就住客棧,若是沒有客棧,就宿在外面。那麼多人都會武功,也沒有什麼危險。
辛苦自然是有一些,可是崔笑真不嬌弱。晚上停下休息的時候,挑水拾柴準備吃的,大家也不叫她動手。
奚樂山說的很實在。
“你是仵作,又是大夫,也不是錦衣衛收的小丫鬟,這麼多大男人在呢,還能叫你幹什麼體力活兒嗎?”
崔笑確實很感激,很快就和大家都熟悉起來。
這一熟悉,本性難免放飛,於是相處的更加融洽。
離京城還有四五日的路程,今晚運氣好,路上正有個客棧。
“前面那個鎮子我去過,很熱鬧繁華,今天可以舒服洗個澡了。”邊同和騎馬在前面,一邊說話,一邊咦了一聲。
崔笑正聽著他介紹,邊同和也是步長北的貼身親信,開始沒有奚樂山那麼自來熟,熟悉後,嘴也是不停。
正好,崔笑也願意聽他多說說京城裡的各種風俗人情。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從未去過京城,多聽一聽,也算一種瞭解。
“怎麼了?”崔笑看邊同和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雜草中。
“這裡好像有人摔倒了,將草壓塌了。”邊同和說:“還是新鮮的痕跡。”
崔笑拍了拍馬往前快走幾步:“還有血。”
草叢被壓塌的地方,有一點點紅色,似乎是血跡。
就在此時,崔笑又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
邊同和也聽見了,停下馬下去檢視,崔笑也跟著下了馬。
雖然不是在自己轄區,但是步長北有一些公職人員的義務感,若是路上遇見什麼不平事,有危險的人,都是願意幫一幫的。
崔笑跟著邊同和爬上一旁的山坡,沒走兩步,果然看見一個女子趴在上一處凹陷的土坑裡。
兩人連忙走了過去。
崔笑蹲下,喊了一聲:“姑娘。”
女子在半昏迷狀態,沒有睜眼,但是似乎聽見有人喊,低低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