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飛馳,勁風迎面而來,姜山面不改色,便要一腳踹翻。

鬧市之中,人山人海,這等飛馳過市,純純有病。

他若無修為,自憋屈讓路,可如今既有了修為,還被人像喪家之犬一樣轟到一邊去,那他不是白修煉了?

是以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反應不及。

而那馬車好似沒有停下之意,反倒越發的快了,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個人,而是隻螞蟻,可以隨時碾死一樣。

千鈞一髮之際,人群中,卻有一個壯漢一把手抓住姜山,就往裡拽去。

姜山目光望去,驚鴻一瞥之下,卻有些震驚。

但見這壯漢身高九尺,面如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又著一綠衣,頭戴碧冠。

心中暗驚,此莫非關公再世?

驚訝之下,倒是忘了反抗,被一把拉到一旁,然後看著那馬車疾馳而過,一路上,不會掀翻多少小販。

“車上那賊,囂張跋扈,下次多小心些,這是半步多,死在這裡,不會有人給你收屍。”拉了姜山過來的人,望著離去的馬車,冷冷說道。

“多謝兄臺相救,在下姜山,敢問兄臺高姓大名?”姜山問道。

西遊世界,是有關羽,天庭四帥之一,孫悟空大鬧天宮時的龍套。

莫不是眼前這位?

“鄙姓焦,單名為俊。”這人道。

“原來是焦兄。”姜山點頭,心道自己果然沒有遇到名人的天賦,只是單名一個俊,自信啊,又笑道,“焦兄來此,也是為了買書參加昇仙大典的?”

“昇仙授籙乃為三界謀劃,重之又重,如今卻成了私相授受,溜鬚拍馬的骯髒東西,直汙了這大典。”焦俊聞言卻是冷臉不屑道,“某隻是聽聞此處有儒家典籍,買上一二帶回去吧。”

“儒家典籍?春秋?”姜山說著話,手中多出一本書來,“焦兄是喜歡這樣的書嗎?”

“哦?”焦俊看著姜山手中的春秋,頓時眼前一亮,道,“此春秋為何人所編注?”

“大儒淳于朗。”姜山道。

此方世界有儒釋道三家修行。

其中儒家是最特殊的,因為道、佛修的是長生,而儒家他不求自我長生,求的是一時事。

也因此在三界的影響最小。

尤其是當年孔聖不知何故隕落之後,更是沒落。

但仍有其獨特的神異之處。

若是心懷正氣,讀儒家經典,鑽研儒家經義,而生浩然之氣,哪怕毫無法力,依舊可以令千年妖魔都難以靠近。

而對修士來說,多讀些儒家經典,則有助於修行。

不過這書和書也不同,很大一部分靠註釋。

淳于朗,孔聖的徒孫,在偌大的儒家裡面可以說是泯然眾人,但也能算得上一聲大儒。

這書是他不知道從哪個妖王的寶庫裡面繳獲的,看了幾眼,效果平平。

畢竟他畢業於靈臺方寸山,接受的是這三界的高等教育,儒釋道三家都有學,無論是三家哪一家的這精義,他都能信手捏來,淳于朗的註釋,對他全無作用。

而焦俊聽後卻露出欣喜之色,只是想著書為姜山所有,不好意思貿然開口。

“相逢有緣,這書在我手中無甚用處,焦兄想要的話,可以送給焦兄。”姜山說著將書遞給焦俊。

焦俊稍稍猶豫,最後如獲珍寶一樣地接過姜山手裡的春秋典籍,滿是鄭重道:“多謝姜兄贈書,此恩來日定報。”

“是我報恩才是。不如到一旁酒樓,由我做東,喝上一頓。”姜山笑道,雖然他不需要人救,但這焦俊肯出手相救,說明是個可交之人,而且這長相,看著實在讓姜山喜歡。

反正無事,正好再吃頓飯來。

“恭敬不如從命。”

焦俊也沒有推辭,到了家酒樓。

點了一桌酒席,兩人共飲,幾壇酒下肚之後,兩人關係便熱切了不少,之後談一談春秋,說說道佛,多能交流。

焦俊看著姜山不禁露出驚歎之色,萬不曾想到這隨手救下的一個人,竟然有這等見識。

“說來剛才馬車上的人,焦兄認識?”姜山道。

方才焦俊說的是馬車那賊,不像不認識的樣子。

“東海龍宮四太子敖丁。出身顯赫,不久前拜在武曲星君門下,如今四品妖王修為,出身富裕,拜師極貴,自然是目中無人,視生靈為草芥。”焦俊聞言冷笑道。

“東海龍宮四太子?武曲星君弟子,這倒難怪。”姜山恍然道,龍族雖然沒落,但仍舊是三界出名的富戶,能富而不被滅門,便說明他關係深厚,後臺強大了,又拜師武曲星君,倒是可以解釋。

畢竟武曲星君是鬥姆元君之子,本身也有二品修為,這個身份足夠強大了。

“肉食者鄙,上位者毒。行事囂張霸道,全無春秋之義,行於鬧市,與插標賣首何異?我觀其命不久矣。”焦俊冷笑道。

姜山看了眼焦俊,隱約間察覺出一股殺氣,卻未言明,只是心下思索,焦俊?蛟俊?是蛟吧。

四海之中,東海為青龍,屬木。

同樣東海之蛟,為青蛟,化形之後也大多著青衣。

所以眼前此人,應該就是東海青蛟。

蛟噬龍?

心有計較,但姜山並未有所流露,而是當做什麼也沒有猜出來一般,同焦俊談笑。

酒足飯飽後,方才起身。

臨別之際,焦俊道:“小弟家住東勝神洲東海清浪島,姜兄日後若有閒暇,儘可前來,小弟定當掃榻相迎。”

“在下家住西牛賀洲,翠雲山,焦兄若有空,也可前來。”姜山微笑,兩人惜別。

之後,姜山也不急著回客棧,換了個方向繼續逛著,也得了不少寶物。

來到一處攤位前,入手個羊脂白玉瓶,伸手撫摸,手感滑膩,分外舒服。

那販賣的是個猴妖,見姜山入手,當即喜道:“這位兄臺周身清氣縹緲,一見便是修行了玄門心法,這羊脂玉淨瓶卻非凡品,乃是道祖爐中修煉的寶物,有無上造化之功,只是寶物蒙塵,機緣巧合落入吾手,卻不得認主,兄臺龍鳳之資,一看便是此物的天生之主……”

“所以你要送我?”姜山打斷猴妖的話,調笑道。

猴妖臉上笑容頓時一滯,旋即道:“是轉讓,此等寶物得遇兄臺是機緣,兄臺難道不心動嗎?”

“道祖爐中煉?那猴子,我叫你一聲,你可敢答應?”姜山笑著拿起羊脂玉淨瓶對著猴妖打趣道。

“我應了,兄臺就買嗎?”猴妖看著姜山道,你這要買,我應上百聲都沒問題啊。

看得姜山更發笑,將羊脂玉淨瓶拋下,果然弄虛作假的,無論哪裡都有,只是這年頭作假的都這麼不專業了嗎?

連羊脂玉淨瓶做什麼用的都不知道,就敢作假。

“兄臺,我應你了,你怎麼還走了呀。”那猴妖看著姜山離開,連忙喊道,“看不上這玉淨瓶,咱們還有的是寶物啊!有一氣袋,百寶囊,都是寶物啊!”

“嗤~”

姜山打趣猴妖,話語卻傳入一旁酒樓,二樓雅間之中一聲輕笑傳來。

卻說二樓雅間之內,兩位貌美仙子坐在一處,一者一身白衣,眉目如畫,大方素雅,二十五六模樣,雙眼澄澈似一泓清泉,談吐之間一股清氣流轉,顯然已得道成仙,一者一襲紅衣,生得嬌豔,年紀看似還小些,十七八的模樣,卻美豔動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先前發笑得便是這白衣仙子。

“師姐,笑什麼?”紅衣仙女疑惑道。

“你卻不知,這羊脂玉淨瓶乃太上老君用來盛水的,但你若是拿著此瓶,對人呼喚一聲,對方若應了,便會被吸入瓶中,不過一時三刻,化作膿水。而那猴妖自個兒賣貨的,還傻乎乎地應,倒不如那牛懂行。”白衣仙子莞爾笑道。

紅衣仙女聽得也撲哧一笑,道:“如此說來,都說猴精,牛忠厚,可這猴不精,反倒是這牛有趣。”

說著話,目光打量著遠去的姜山。

姜山心有感應猛地回頭,目光看透千里,見著雅間兩位貌美女仙,心中一動,他此生也算閱美無數,獅駝國選妃,青樓花魁,都是佼佼者,但若說姿容,都遠不及這二女仙生得貌美。

只是一品未成,美色再好與姜山來說也是無用,微微一笑,轉身繼續向前。

“好靈敏的感應,一身氣息深不可測,怕有三品境。”白衣仙子目光微亮,原只是打趣,但如此感應卻是不凡,道,“也不知是何出身,若是未有靠山,倒是可替父皇招攬一二。”

紅衣仙女則坐於一旁不言,她和白衣仙子雖是師姐妹相稱,但對方是黎山老母親傳入室弟子,而自己不過是僥倖得了黎山老母留於人間的功法,習得一二粗淺皮毛,雖於外可自成是黎山老母門下,但實際地位天差地別。

且她乃玉皇血脈,而自己不過是一區區羅剎之後,同為公主,卻也截然不同。

此番入半步多,也是以她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