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石島,海岸線。

漆黑巨龍遨遊天際,穿梭在雲海之間。

一番遊蕩後,重新落在峭壁之上。

雷加閉著眼睛,躺在龍背上感受涼風的吹拂。

“嘶嘎……”

貪食者輕輕嘶鳴,身軀低伏在地,頭尾相連,打算睡眠。

雷加閉目躺著,漸漸步入夢鄉。

短短的功夫,他做夢了。

夢到了就在腳下的龍石島,不遠處的城堡內。

他的姐姐,雷妮拉。

被一群人抓住,利刃劃破她的肌膚,鮮血浸透裙襬。

她在掙扎、尖叫,大聲咒罵著什麼。

雷加聽不清,以第三視角茫然的注視這一幕。

“嘶嘎……”

驀地,一張龍吻襲來,咬住雷妮拉的肩膀,獠牙瞬間撕裂她的半邊身子。

“啊!……”

“我的弟弟,我詛咒你,你會墮入七層地獄!”

巨大的痛楚令雷妮拉麵目猙獰,嘶啞著嗓子發出詛咒,詛咒傷害她的人。

雷加聽到了她的詛咒。

她在詛咒她的弟弟。

雷加的意識轉醒,夢境開始崩塌。

在夢的最後一角,雷妮拉被龍吻撕扯分食,一塊一塊被吞嚥。

她絕望的哀嚎迴響在雷加的腦海中。

“不!……”

姐姐慘死的畫面深深刺激著雷加,將他從夢中驚醒,驚聲高喊。

“吼……”

回應他的只有清風、海浪,還有身下巨龍的打呼。

雷加環顧四周,藍天、白雲一片祥和,一點看不出夢境中的陰暗模糊。

“夢!又是夢!”

雷加胸膛劇烈起伏,口中呢喃自語,分辨清夢與現實的差別。

額頭冒出冷汗,他伸手擦了擦,光滑的肌膚一片冰涼。

雷加努力調整呼吸,緩緩從夢的恐懼中回過神。

“我什麼時候睡覺了,居然會做這樣一個夢?”

雷加低頭扶額,心頭免不了後怕。

他沒想到會在龍背上睡著。

更沒想過,會做一個如此可怕的夢。

雷妮拉是他的至親,他唯一的姐姐。

卻在夢中遭到巨龍分食,死狀悽慘。

尤其雷妮拉遇難時的哀嚎,分明在詛咒她的弟弟。

雷加低頭看著雙手,惴惴不安道:“這個人,會是我嗎?”

是他將雷妮拉喂龍?

“不!絕不是我!”

稍作思緒,雷加眼神變得銳利,心中保護姐姐的想法越發堅定。

“雷妮拉未來會遭遇危險,這不該出現。”

雷加否定夢中雷妮拉口中的弟弟是他。

瞥了眼身下酣睡的貪食者,雷加從一側龍翼滑下,朝著城堡而去。

他要去見一見雷妮拉,再跟父親談談。

……

當他回到城堡,雷妮拉已經被父親叫走。

雷加詢問了科爾,得知雷妮拉的去向,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不做多想,他趕忙奔向父親的房間。

來到房門口時,哈羅德正在看守,遠遠在走廊看到了他。

“王……”

哈羅德剛要開口,雷加抬手放在唇邊,做了噓的手勢。

哈羅德人老成精,立馬閉上嘴。

靠在牆邊默默低下頭。

國王一家人的私事,輪不到他來插手。

“感謝。”

雷加走到房門前,小聲道了聲謝。

恰好,門內傳來雷妮拉的聲音。

“我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雷加微微蹙眉,伸手想要推開門。

哈羅德按住他的肩膀。

雷加不解的看向他。

哈羅德搖了搖頭,眼神認真的示意他先不要急。

“雷妮拉,你是個很好的女孩,但鐵王座需要一個英勇的戰士。”

門內傳出韋賽里斯的聲音。

顯然,是父女倆在對話。

雷加想了想,沒急著闖入,豎起耳朵傾聽。

雷妮拉的聲音再響:“父親,我也是一個馭龍者。”

“如有可能,我更願成為一名衝鋒陷陣的騎士,而不是世人眼中的累贅。”

韋賽里斯說道:“世人眼中的偏見猶如大山,他們認定你不適合做一名騎士,乃至一位女王。”

“這不是您改換我的理由,您從不聽信這等勸諫。”雷妮拉聲音低沉。

“是的,我從不因你是女孩而覺得你不適合登上鐵王座。”

韋賽里斯充滿歉意:“我記得曾說過一個夢,夢中的王子頭冠征服者王冠,於血與火中改天換地。”

“那個王子是雷加!?”雷妮拉淡淡問道。

“沒錯,雷加回歸的前一天晚上,我找回了那個夢,夢裡的王子就是雷加長大的模樣,我不會看錯。”

“荒唐的理由,跟伱曾經選擇我為繼承人一樣荒唐。”雷妮拉自嘲道。

“雷妮拉,雷加是我的長子……”

砰——

韋賽里斯話說到一半,房門一把拉開。

聲響驚動了房內的兩人,他們回過頭,見到面無表情的雷加直挺挺站在門口。

“雷加,你不是走了,又回來做什麼?”

韋賽里斯神情微變,低聲訓斥。

雷妮拉幽幽望著弟弟的身影,俏麗的容顏幾次勾勒嘴角,都未能成功。

“我們是一家人,我有資格參與你們的討論。”

雷加大步走進房間,回首重重關上房門。

他來到雷妮拉身旁,牽起她的一隻手。

雷妮拉微微掙扎,雷加卻不給她掙脫,死死攥住。

小手細滑,雷加更多的感觸卻是冰涼。

他凝視雷妮拉強顏歡笑的臉頰,真誠道:“姐姐,我不會傷害你,更不願奪走屬於你的東西。”

雷妮拉回望著他,眼神藏不住憂傷,只是搖了搖頭。

父親打定主意換掉她繼承人的資格,這不是旁人能夠左右的思想。

“我累了,雷加。”

雷妮拉輕聲開口,豆大的淚珠滾滾滴落。

她想過憤怒、宣洩。

但那隻會拉低自己的身份,令父親更加厭惡她。

自打成為王儲的一日起,她就沒享過一日安寧。

今時今日,父親的否決,更加令她身心俱疲。

她認為自己可憐又可笑,竟然真的妄圖坐上鐵王座。

無力感席捲全身每一寸肌膚,令她連一點與弟弟爭搶,維護繼承人資格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看著悲傷流淚的姐姐,雷加急得不行,抱了抱她。

隨後,鬆開她的手,轉身站到父親身前。

“父親,繼承人不宜變動,我也沒打算肩負如此重擔。”

雷加想挽回父親的想法。

韋賽里斯搖搖頭:“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雷加。”

“鐵王座需要一個強硬的國王坐鎮,雷妮拉顯然不是一個果決的人,她只會令坦格利安家族的統治衰弱,而無法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