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點點頭:“伯母,我找你和伯父有點事。”

邱愛珍微微蹙眉,她今天聽盧軍長說了李師長被抓的訊息,難道李雪是為了李師長而來?

“小雪,進來說吧。”

“謝謝伯母。”

此時,盧軍長正坐在客廳裡,不工作的他,脫去了上身的軍裝外套,少了幾分霸氣和威嚴,暖黃色的燈光下,他往裡日冷硬的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李雪進到客廳裡,直接走到他跟前,先低頭鞠了一躬,語態恭敬:“盧伯父。”

盧軍長像往常一樣,溫和地笑著,指著一旁的沙發招呼她:“小雪來了,快坐吧。”

“謝謝盧伯父。”

她在盧軍長對面坐了下來,邱愛珍給她端來了一杯熱水,“小雪,喝點水。”

“謝謝盧伯母。”

李雪心裡很欣慰,儘管她爸爸被抓了,可盧軍長和邱愛珍對她還是那麼好。

盧軍長道:“小雪,你這麼晚了來這裡,肯定是有事情吧。”

李雪輕抿了一口杯子裡面的水,抬眸看向盧軍長和邱愛珍,開口道:“盧伯父,伯母,你們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其實我今天是為了我爸爸的事情而來,我,我希望盧伯父您能看在和我爸相交那麼久的份兒上幫幫他,把他救回來。”

如她所料,盧軍長和邱愛珍已經預料到了她的來意。

盧軍長神色不變,語氣也沒有變化:“小雪,你知道你爸爸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會被抓嗎?”

“我聽張叔叔說了,他,他找人陷害薛營長。”

“既然你知道了,你爸爸並不冤枉,他傷害了無辜之人,法律必須為那個人討回公道。無論軍事法庭會怎麼判,那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小雪,你現在有二十了吧,來軍區這麼久了,應該比外面那些人更懂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部隊更有部隊的規矩。你爸爸犯了錯誤,理應受到懲罰。這件事我沒辦法幫你,也不會幫你,我不能知法犯法,我若是幫了你就跟你爸爸沒什麼兩樣了,我不會那樣做的。”

李雪聽到盧軍長堅定拒絕的話,一下子紅了眼眶,眼淚也隨之而來。

短暫的抽泣聲響起,她咬咬唇,竟然給盧軍長和邱愛珍跪了下去。

“盧伯父,伯母,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來找你們,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爸爸,幫幫他吧。”

邱愛珍趕緊去扶她:“小雪,你這是幹什麼?你快起來!”

李雪搖搖頭,“我不起,阿姨,盧伯父,只要你們能幫我爸爸,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她抬頭看著邱愛珍:“邱阿姨,我知道您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如果你們不嫌棄,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女兒,我願意孝敬你們,等你們老了,不能動了,我也會像親生女兒一樣守在你們床前伺候你們終老。”

這話把盧軍長和邱愛珍說的都愣住了。

他和邱愛珍以前是挺喜歡李雪的,加上他們家的三個都是兒子,家裡缺少小棉襖的溫馨,所以挺稀罕女兒。

但盧軍長想要乾女兒的願望遠沒有邱愛珍強烈,邱愛珍比他更想要個貼心的小棉襖,奈何邱愛珍早就過了生育年紀,她見李雪長得漂亮,懂事又可人,便有過想認李雪做乾女兒的衝動,那時候李雪說要考慮,她也想先跟對方透過多接觸磨合一下,便一直沒有確切地付諸實施。

若說以前邱愛珍倒是挺喜歡李雪,可當她今天見到了洛靜妍後,便覺得李雪其實沒那麼香了。

這還只是個人原因。

現如今李師長因違法違紀被抓,可能還會被扣上敵特的帽子,他們是萬萬不會再跟他們李家人扯上更多的關聯。

站在正義的角度,他們也不會幫助李師長。

總而言之,無論李雪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不可能答應幫助李師長,除非他們腦子生鏽了。

“小雪,你不起來我們也沒有辦法,別說你盧伯伯不會幫你爸,如果換做我,我也不會幫你爸,而且,你太高看我們了,你爸爸觸犯的是法律,我們根本幫不了他。”

“盧伯伯,伯母。”

盧軍長站起身:“小雪,你今天真的不該來這裡。我再說最後一次,你爸爸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會管。如果你只是來坐坐,我們歡迎,如果你再提起這件事,就休怪你盧伯父翻臉不認人,要你伯母你出去了。”

他說完抬步回了書房。

“盧伯父。”李雪顫著音叫了他一聲,盧軍長只當沒聽見,步子沒停,頭也沒有回,進到了書房裡。

邱愛珍來勸她:“小雪,你盧伯父真的幫不了你,你就別讓讓他為難了。違法違紀的事我們絕不會幹,你也要認清事實,以後做好自己的工作,千萬不要向你爸爸學習。”

李雪知道指望不上這夫妻兩個了,她失落地緩緩起身,對邱愛珍屈身行了一禮:“我知道了,伯母,你教訓的是,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好好在文工團裡工作,絕不會走我爸的老路子。”

“這才是好孩子,天不早了,快點回家吧。”

李雪沒有離開,雖然盧軍長夫妻幫不了她爸爸,但她沒有了爸爸的庇護,沒有了強大的後臺,別人就不會高看她一眼,就不會簇擁她,追捧她,她就不能再像以前做個驕傲的小公主了。

沒有了人為她擋風遮雨,保駕護航,她不敢想象以後無所依靠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她很想再有人能罩著她,保護她,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能把她像心尖寵一樣繼續捧在手心裡。

盧軍長和邱愛珍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邱愛珍:“伯母,我剛才說要給你和盧伯父做乾女兒的話,不是隨便說說,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好,就算你們幫不了我爸,我也願意做你們的乾女兒,往後餘生都孝敬你們。”

“這?”邱愛珍愣了一下。

她現在真的不想收這個乾女兒了。

他們以前覺得李雪挺好,但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個拎不清的姑娘,要是真和她成了一家人,他們以後還不知道要為她犯多少錯誤呢。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婉拒道:“小雪,認乾親可不是小事,我和你盧伯父那時候只是說的玩笑話。這樣,伯母給你賠個不是,是我們錯了。”當初她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李雪還不怎麼願意呢。

“什麼?”李雪頓時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她居然又自作多情了,“伯母,你說的是真的?原來你們是在逗我玩?”

“小雪,伯父已經給你賠不是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李雪不甘心:“伯母,你說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我要問問盧伯父,如果盧伯父想要一個女兒呢?”

“你盧伯父也和我一樣。”

“我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盧軍長在書房裡聽到了她的堅持,捏了捏眉心,走到了門口:“小雪,你伯母說了,那只是玩笑話而已,我和她一樣的意思。這樣,盧伯伯也跟你賠不是了,你不要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好嗎?”

“我。”李雪再次感覺到了無地自容。

盧軍長和邱愛珍居然不稀罕他們她了!

她只好緩緩轉身,“盧伯父,伯母,我走了。”

邱愛珍把她送到了門外,然後她獨自一人回到了家裡。

審訊室裡

原先抓到的那兩個敵特,顯然已經掌握了軍中各個要職的在職人員的名單,並且牢記在了腦子裡,他們專挑一些對國家和部隊忠心耿耿的人,指認他們是跟洩露秘密,並跟自己進行直接或間接聯絡的人。

如此混淆視聽,一時間讓我方很難做出判斷,不過,在交代過程中還是露出了一點點的弊端。

在他們的隔壁,盧軍長坐在李師長的對面。

只是短短過了一天,李師長已經好像老了好幾歲,精神萎靡,面色憔悴,灰敗的臉色一如他此時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