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這樣已經不重要了,南枝轉過身不願再看他,“我要回家。”

空氣寂靜,冷冽盯著那張他日思夜想卻猶如泡沫般不切實際的臉,神情變幻莫測。他緊緊捏著拳頭,身子隱隱顫抖,最後沒落起身…

他走後,屋裡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南枝輾轉難眠,她跳下床偷偷開門看了一眼,這古堡的長廊幽深到看不見底,越往裡走越黑,像是一團黑窟窿。

激怒冷冽,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福叔根本不會管自己的死活。

南枝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掙扎也不是,不掙扎也不是,陷入死迴圈。

“冷冽?”她順著長廊喚了一聲,無人回應。

她躊躇半響,心裡掂量了許久……

剛才已經發過火,把問題拋給了他,那自己現在低個頭也沒關係吧?

身後,一道寒風吹過,冷颼颼的。她這才注意到走廊的另一邊開著窗,白色的歐式窗簾輕柔的飄散在長廊裡,顯得更加詭異。

這破地方她真的一天也呆不下去!

“冷冽!”

南枝背後發涼,著急的喊道,“你…你別走太遠!”

她氣的咬牙,不得不低頭。

……

古堡安靜的連根針掉了都能聽得見,南枝硬著頭皮來到二樓,剛想去大廳就聽見了福叔的聲音。

“今晚會有商船從這裡經過,到時候你們把我們船上的貨,夾雜著混進去就行。”福叔道。

“你們來的船足足有五輛,這要混到什麼時候?”一個西灣男人提問。

“不急,只要你們帶著做,把這些東西送到墨西哥,我們家少主不會虧待你們。”福叔的話總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們只需要知道那艘船帶著‘霍’字就可以。”

聽到這,南枝的心漏了一拍。她縮在拐角處,心裡狂跳不止。

福叔還在說著什麼,大抵就是那輛船是從Z國來,中間會在西灣落腳,最終停靠港是墨西哥最大的南岸碼頭。

南枝壓著心裡的狂喜,躲在那大氣不敢出。她渾身就像被定住了一般,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霍司爵那張俊逸的臉。

如果她沒記錯,在洛杉磯的時候霍司爵提過,他這次想要簽下的就是港口生意。

……

入夜的時候,南枝趁著今晚人多眼雜,用身上僅有的珍珠耳墜和一個小女孩換了一件碼頭務工的衣服。

她弄髒了臉,混在其中,靜靜的等著不遠處的巨輪靠岸。遠遠瞧見船上印著的‘霍’字,她激動的眼眶含淚,連手都隱隱顫抖著。

二十分鐘後,船終於靠岸了。可她張望許久,並沒有看見期待那人的身影。

南枝身子骨嬌小,就算摸得臉蛋黢黑,卻還是一眼能看出她和那些骨架寬闊的西灣人的差距。

“抓住她!”

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南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她頭也不敢回地就拼命朝著霍氏輪船跑了過去,然後混進輪艙。

“南枝!”冷冽的聲音就像是索命。

她嚇的背後發涼,繞過船艙拼命的朝甲板上的居艙衝了進去,“救命!”

“我是Z國人,救救我!”

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那男人的掌控。

南枝對冷冽,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說愛,他像個瘋子,自己怕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說恨,他綁架自己卻又在保護她……

冷冽無論是做事,還是性格,都矛盾到了極點,她害怕。

南枝灰頭土臉的跪在那,雙腿因為受到巨大的驚嚇,再也走不了一步。眼看著身後的西灣流民就要追了上來,一雙手卻突然拉住了她。

“夫人?”

陸城的聲音宛若救世主,南枝瞬間落下了眼淚,泣淚無聲,“他們要抓我。”

陸城看著甲板樓梯處的方向,確實有一群人追了上來,他二話不說打發了更多的護衛到門外守著,自己領南枝去了最裡面的隔艙。

“委屈您在這裡躲一下。”陸城說的著急,甚至還拿出了武器。

這個東西,在國內並不允許,但在西灣這邊卻是合法的。

“等等,霍司爵呢?他來了麼?”南枝語氣急迫,她的眼淚從和陸城遇上開始,就沒停過。

“霍總還在找你,這次壓貨是我跟來的。”

門外的躁動聲越來越大,陸城不得不把南枝關在了裡面,“您等我回來,就算豁出去這條命,我也得把您交到霍總手裡。”

南枝出現在這,已經暴露了全部的問題。

陸城早就知道這趟壓貨有問題,所以把貨船分成了兩匹,另一艘船載著眾多身手好的海員,就在不遠處等著。

陸城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放出了訊號彈。

一陣黃色的煙霧直衝雲霄,他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鬧什麼?不要貨了?”

領首的西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主人叫我們來抓一個女人,我看見她上來了。”

“這裡沒有你要的人!”

“除了貨艙,這艘船的其他地方都不是你們有資格能踏入的,趕緊給老子滾下去!”

陸城在霍司爵身邊低眉順眼,發起火來卻有種壓人的氣勢。

那些人聽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陸城看見南枝後,原本心裡就有火,他故意拖了些時間,直到看見不遠處另一艘船跟了過來,他才罵罵咧咧地動了手。

一陣Q聲震耳欲聾。

陸城帶來的人在港口處拖住了那些要抓南枝的流民,而他直接命人收起了貨艙,船隻整裝待發,欲要退出港口。

這時,冷冽終於坐不住了。

他不顧福叔阻撓,跟了出來,“追上那艘船,別讓它走!”

可他話音剛落,陸城帶來的另一艘人馬已經重灌出擊,把港口圍的水洩不通。

冷冽萬萬沒有想到,霍司爵一個商人竟然會來這手。他眼睜睜的看著陸城帶領的那艘主船越走越遠。最後發了瘋般嘶吼著南枝的名字……

陸城開啟隔間的時候,南枝正縮在最裡處。

“您出來吧,我們安全了。”陸城手上還帶著血,他怕嚇著南枝在衣服上來回蹭了蹭。

南枝爬出隔間,坐在霍家的船廳裡,才真真切切地鬆了口氣。

“您怎麼會在這裡?”

陸城問完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您和冷先生,是什麼關係?”

南枝抬眸,一雙眸子驚恐未定,她知道這件事再也瞞不住了,就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當然,她刻意迴避了霍家半山腰的那一段。

“您糊塗啊,那個冷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次,就是霍總特意叮囑我,要兩手準備。”

好好的一艘船,不要利益,還要求必須從西灣停靠再進墨西哥,就算這批貨沒問題,霍司爵也清楚,冷冽是想靠霍家打掩護。

為了弄清楚冷冽的目的,不牽連霍家,霍司爵這才答應先運送一批,探探虛實。

“總之,我先送您回去。”

“霍總找您快瘋了!”

陸城說的一點都不誇張,自從南枝消失後,霍司爵幾乎動用了家族一切人脈,甚至驚動了霍太爺。

霍太爺當即就要把十億拿出來,命霍司爵傾盡家財也得找到南枝下落。

霍家的船,開了一天一夜才回到洛杉磯港口。

深夜,港口卻燈火通明。

霍司爵穿著單薄的衛衣,手裡叼著煙,滄桑地等在那。他不安的來回踱步,一雙手隱隱顫抖,直到看見霍家的輪船靠岸,他才瘋了一樣立馬衝了上去。

消失的這幾天,南枝原本清瘦的身形更加消瘦,她渾身髒亂。遠遠看著,霍司爵竟然有片刻的沒認出。

他頓了一刻,才更加堅定的衝過去把南枝攬入懷裡緊緊的抱著。

“怎麼跑那麼遠,嚇死我了。”

霍司爵心臟狂跳不止,他一遍又一遍的揉著南枝的頭髮安撫,“別怕,我在,我來接你了。”

聽見那一句‘我在’,南枝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

她隱忍許久的情感瞬間爆發了出來,“你怎麼才找到我,還是陸城接我回來的。”

“你怎麼才找到我?”

南枝一遍又一遍問著,她緊緊抓著霍司爵的衣角,哭的梨花帶雨,根本止不住。

霍司爵看著更心疼了,他無措的用力抱緊她,“是我不好,是我沒找到,是我的錯。”

他呢喃,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