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爵的語氣,堅韌中透著決絕。他目色冷淡的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了蘇泠身上。這場婚事,他現在還摸不清到底是誰的意思。

蘇家老一輩都是硬骨頭,按理說上次鬧了那麼大的笑話,蘇太爺應該不會再執意讓自己的小孫女嫁過去。那只有一個可能,是蘇泠自己要求的。

霍司爵嗤笑,凌厲地打量了這小丫頭一眼,“祝福我和你嬸嬸,不如先想想自己。和江謹行結婚後,準備生幾個孩子?”

他旁若無人地問,“江謹行願意麼?”

這話問得蘇泠面紅耳赤。

霍司爵不是一個會陰陽的人,但今天不知怎麼,竟然拐彎抹角地訓罵起蘇泠強人所難,還暗諷江謹行不會碰她。

蘇泠笑得僵硬,她拉著江謹行的手緊了緊,“只是訂婚,小叔就這麼著急要侄兒了,看來是真的喜歡孩子。”

她壯著膽子把話裡的茅頭又拋給了南枝,這一來二去,火藥味四起。

霍司爵陰沉的看著她。要不是江謹行是他心裡的刺,單憑蘇泠這麼不知分寸,他就有一百種辦法讓他們結不了婚。

“我是怕你生不出來。”霍司爵嘲諷。

他對這位江家少爺,是頗有領教。在京城上流世家裡,能拋得下臉面,帶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私奔,他是頭一個。

搶的還是他霍司爵的女人。

蘇泠也許是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逼江謹行娶了她,但霍司爵寧願相信他會自宮都不相信他會和一個不愛的女人上床。

蘇泠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定神看著霍司爵,再也不敢說一個字。江謹行更是面無表情,彷彿被羞辱的那個女人和自己毫無關係。

“行了,今天是開心的日子。”一直沒吭聲的霍太爺開口。

他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目光渾濁間還是期待地落在了南枝小腹,“懷了自然最好,沒有…那也是時機未到。”

“小枝不生,還有我們小汐呢。”

霍司眠的媽媽笑得春風得意,“既然大家都來了,我也不妨通知一聲,我們司眠和小汐的婚事,就定在下月。”

關於那十億家產,二伯母已經惦念很久了。她巴不得南枝的肚子一直沒反應,那樣也許等南汐生出霍家長子重孫,五代同堂,到時候太爺爺高興就把家產分給他們了也說不定。

這樣的場合,南汐突然被提及姓名,面色微紅。她坐在霍司眠的身邊,安靜得像個小兔子,連南枝都覺得奇怪,南汐那麼張揚的性子,怎麼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

南枝聽著他們的談話,百無聊賴地吃著霍司爵給自己夾的菜,只要她和霍司爵坐在一起,似乎就不用動筷子。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江微微終於氣不過,先離了場。南枝見狀,連忙也追了上去。

“微微!”

南枝踩著高跟鞋,快跑了幾步,從身後抓住了她,“我打你許多電話,你都沒接。前段時間我和司爵在……”

“打住!”江微微轉頭,臉色難看。

她盯著南枝像看一個陌生人,冷漠的打掉了南枝的手。

“我對你和霍司爵的事情不感興趣。”江微微半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南枝,“你是霍夫人,我是江家人,你現在好像沒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話。”

“微微——”

南枝第一次見她這麼生氣。“我和謹行哥真的不合適,我……”

“我知道,我哥配不上你。”江微微說的輕佻,冷哼一聲就要走。

“微微!”

南枝站在身後叫住了她。

“我幼年被白芬虐待,關在後院的小黑屋,是謹行哥救了我。”

南枝捏著裙襬,哽咽。

“他於我而言,不止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恩人,是我整個童年和青春裡,最耀眼的人。”

“我的親生母親,是女傭,是南家保姆,是京城千千萬萬中的無名之輩。她一生為了受了太多苦,我不能那麼自私嫁進江家,讓謹行哥為難,讓我媽媽為難。”

“所以呢?霍司爵的家庭難道不比江家更顯貴?怎麼嫁給他你就不說怕為難,怕你媽媽不好過了?”江微微憤怒到了極點。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沒必要給自己找理由。”

“南枝,從前我覺得你光明磊落,現在我覺得你挺不是個東西的。”江微微怒罵道,“我哥為你,什麼都不要了,你轉身和霍司爵在一起了。”

“要逃跑的是你,回到霍家的也是你,和霍司爵去洛杉磯的還是你,你怎麼又當又立?”

這裡面發生了太多事,尤其是冷冽那一段幾乎影響到了她全部的決定。

南枝捏著拳頭,想了很久,還是不想江微微知道內情摻乎進來。

她是個千金小姐,從小就沒受過委屈,更沒有人敢威逼利誘她,許是自己說了,她也不能明白。

況且,那男人太過危險……

南枝斟酌再三才開口:“微微,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司爵和謹行哥不一樣的地方?”

角落,霍司爵見南枝出去這麼久不放心,剛跟過來就聽到這一幕。

“剛才你也看到了,霍家一直在催生。先前我住在霍奶奶那邊,她也一直逼著我生孩子,但霍司爵會維護我。”

“你什麼意思?我哥沒有護著你?”江微微頓時被點燃了火氣,不吐不快,“他為了你離家出走,絕世,和我爸鬧翻了天,這些你又知道多少?”

“微微,我的意思是——”

“霍司爵不用捨棄任何就能袒護我,但謹行哥護著我的代價,是失去一切。”

南枝說完,江微微忽然愣住了。

她腦袋有瞬間的放空,眸色清明,細細回味著南枝說的話。

“正是因為謹行哥很好,對我幼年也有照顧,我才不能害他。”

“我和謹行哥從來不是兒女之情,是知恩,是報答,所以我不拖累他。”

“微微,現在的局面也不是我願意看見的。”

南枝說得言辭懇切,她語速很慢卻字句真誠無比。

江微微還想說些什麼,抬頭望見迎面而來的男人忽然沉了臉,轉身離開了。

南枝回頭的時候,霍司爵剛好來到她身邊,他溫柔的擦乾南枝眼角的淚,“鬧脾氣了?”

“微微生氣了。”

“女孩子家,生氣是常有的事。”霍司爵出奇的沒有責備,而是安撫,“時間久了,微微會明白的。”

“你都聽見了?”南枝詫異,“什麼時候來的?”

“偷聽有一會兒了。”霍司爵曬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從小到大隻有微微一個好朋友。”南枝眼眶通紅。

“可你從小到大,也只有一個老公。”霍司爵睫毛輕顫,湊近,盯著女人的薄唇湊上自己的吻。

他反手扣住南枝的後腦勺,加深探入,連霍司眠就在身後都沒察覺。

輪椅上的男人,目光陰沉,他調轉方向,朝另一邊而去。

休息間,南汐剛陪著族中親友喝完酒,面色微紅地躺在沙發上小憩。

也許在南家她是說一不二的大小姐,但是在霍家她只有順著陪酒討好的份兒。關鍵是霍司眠,壓根沒有一絲一毫要護著自己的意思。

對比起南枝,她心裡憤恨的厲害。正要打電話和白芬訴苦,門就突然被人冷漠推開。

南汐剛想罵人,就見霍司眠陰沉著臉瞪著她,“怎麼,我不能進來?”

“不…不是。”南汐慌亂的收起手機,陪笑。

霍司眠看著她的小動作,心知肚明。他推著輪椅走進,抬頭看著南汐冷笑半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頭髮,迫使她跪了下來。

“家裡的規矩都忘了麼,和我說話要跪下來聽。”

霍司眠的語氣陰寒又凌冽,他死死扯著那縷青絲,在鼻尖聞了聞,隨後不滿的瞪了南汐一眼:“同樣出生南家,你和南枝為什麼這麼不一樣?”

他原本覺得臉有幾分像,脾氣性格至少也會有相像的地方。

南枝平易近人也沒有小姐脾氣,還很有頭腦,可南汐除了盯著霍家那點家業,再無其他…滿心的都是算計。

霍司爵突然心生醋意,他學著霍司爵剛才的樣子反手扣住了南汐的後腦勺,逼迫她看向自己。

“吻我。”

南汐痛的眼眶含淚,不可置信的聽著霍司眠的要求。

他是變態麼?

明明剛才還那麼粗魯的對待自己。

“吻我!”霍司眠沒了耐心,語氣都急迫兇狠了些。

南汐沒辦法,只好照做。她抬頭湊上了男人冰涼的唇,小心親吻。

起初,霍司眠也是滿意的,他細膩的品嚐著,偶爾還有瞬間的溫柔。可吻著吻著,他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把將南汐推了開!

不像,那種感覺不像!

霍司眠憤怒的看著南汐,那摸樣就像親了一個髒東西,讓人噁心。

“司眠,你……”

“別叫我!”霍司眠厭棄的擦乾淨嘴巴,陰寒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盤算著什麼。”

“這麼有本事,不如早點生個孩子討太爺爺開心。或許我高興了,也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霍司眠譏諷的盯著女人那張臉,幾分像似乎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