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百般哄著,他一副你放心的模樣,雙手搭在白芬的肩膀上,“晚上我和媽好好說,要是情況不對,我一定護著你們娘倆。”

白芬嬌嗔,“老公,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

洗手間,南枝咬著指尖,她蹙著眉頭來回踱步。

看著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電話,想到顧明溪那張臉,她臉色更加難看。

南枝猶豫再三,硬著頭皮打了回去。

“去哪了?”

那邊,霍司爵語氣急促,“李姨說你還沒回家。”

“在哪,我去接你。”

他語氣放緩了些,柔聲哄道,“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好麼?”

聽到霍司爵這麼低聲下氣地哀求,南枝的氣瞬間散了大半。

她無奈,有些不大情願,“家裡有事,奶奶叫你回去。”

霍司爵頓了一瞬,立馬道,“我去接你。”

半小時後,霍司爵那輛騷氣爆表的銀色蘭博基尼穩穩地停在了樓下。

他極少開這輛車出來,今天來接南枝的時候不僅換了車,還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裝。

林雅和南枝都坐在後面,霍司爵幾度預要開口,因為林雅在還是忍了住。

南家

下車的時候,霍司爵乖巧地跟在南枝後面,連林雅都看出來他們鬧了脾氣。

“別人給你奶奶擔心,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門前,林雅提醒,“我這輩子沒給你掙到什麼,或許你奶奶疼你,會給你些保障。”

霍司爵抬眸,大抵已經猜到了今天的來意。

“哥——”

身後,南汐推著輪椅。霍司眠穿著淺灰色的毛衣,迎著光輕笑。

“你們來得這麼早,我以為公司事忙,會是我和小汐先到。”

霍司爵隨意的應付,目光從未從南枝身上離開過。

“進去吧。”他先開門。

偌大的客廳,燈火通明。

沙發正位上,奶奶帶著復古式的圓框老花鏡,手裡捧著一個白色瓷杯,小口的喝著茶。

她身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手裡拿著一份資料夾。

對面,白芬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連南城也面露難色地皺著眉頭。

“都來了?”

老太太抬眸看了一眼,最後慈善地把目光落在了霍司爵身上。

“你能來這麼早,我倒是很意外。”

“如果我沒記錯,上次見面還是你們結婚的時候。”

老太太話裡意有所指,霍司爵第一次被人這麼明面上的暗諷,瞬間眉頭緊擰。

那三年,他從未把南枝放心上,每每來南家也都是走個過場。

他從未拜訪過奶奶。

“沒關係,我知道你忙。”奶奶點到為止,笑得充滿深意。

她目光順勢而下,落在了霍司眠身上。

奶奶對這位霍家小少爺瞭解得並不多,大抵只知道他腿腳不便,今日見到反而很意外。

這麼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卻是個殘廢…她那兒媳婦心高氣傲,不是善茬,偏偏還允許女兒嫁了…

奶奶嗤笑出聲,盡是落進了霍司眠眼底。他不易察覺地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

“既然都來了,那我們先吃飯吧。”南城打破尷尬。

“急什麼?”奶奶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她拿過律師手裡的檔案,細看了一眼,然後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聲音嘹亮。

“我今兒來,就是和你們說一下遺囑的事。”

話落,空氣寂靜。

白芬捏著拳頭,臉色慘白。她下意識撇了南城一眼。

“媽,這事不著急,您身體健康,急這個做什麼?”南城道。

“對啊,媽,這事不急。”白芬陪笑附和,“您這麼久才來一趟,我們先吃飯吧。”

“吃飯?”奶奶抬高語氣,“你就這麼著急堵住我的嘴?”

“現在不著急,難道要等我進棺材,再由著你們胡來麼?”奶奶毫不客氣,鄙夷,“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

“從前不想撕破臉,是因為小枝沒結婚,需要你們照顧。”

“現在不一樣了。”奶奶笑著又喝了一口茶。

她忍了這麼多年,無非是白家有些勢力,而林雅只是個老中醫家的孩子。

她瞧不上林雅的出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林雅在南家做女傭也就罷了,但南枝是她親孫女!

“我已經和律師交代好,我的所有珠寶都留給小枝。”

奶奶剛說完,白芬就不樂意了,“您的珠寶,有些都是壽宴或者生日,親朋好友送的,我也給您買過。您現在,都給小枝,那小汐…”

南汐咬唇,看著白芬滿是不甘,嘴上卻沒多說一個字。

“是,沒錯,有你們白家送的。但我問你,小枝從小到大,你給她買過什麼?”奶奶眸光凌厲地逼問,一副要徹底攤牌的模樣。

白芬臉色難看,礙於霍司爵也在,一雙唇努動後,終於還是沒多說什麼。

“只是第一條你就接受不了,那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豈不是得瘋?”奶奶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報復的快感。

南枝被這番話,說得眼眶紅潤。她一直以為奶奶不願管自己,沒想到她竟然為自己做足了打算。

“我名下有棟老宅子,也留給小枝。”

“我要是不給,想來你們現在住的房,也不會有她的名字。”

奶奶把房產證直接拿了出來,交到了南枝手上,叮囑,“你抽個時間,找張律師把過戶辦了。”

見親媽這麼認真,南城終於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媽,你怎麼能這麼偏心?”

奶奶冷笑,“你現在知道偏心了?早十幾年前,你幹什麼去了。”

這話裡的意思,霍司爵全聽明白了。他早該知道,南枝在家裡過得好,否則也不會被逼著嫁到霍家。

“司爵,既然喊你過來,就沒有要瞞著你的意思。小枝的身世,我想你也清楚了。”

奶奶扶著老花鏡,細看了這位年輕人,“你要是嫌棄她,今天我老太婆做主,就不要再繼續生活了。”

“我既然敢來,就有讓我孫女安穩一輩子的打算。”

“奶奶…”南枝動容,她眼眶紅潤,落下了眼淚。

“孩子,南家對不起你。奶奶也沒辦法,你爸爸就這副德行,沒有白家幫襯確實走不到現在。”

“但既然你受了委屈,奶奶就一定會補償你。”

她說完,又繼續道,“除此之外,我名下的財產,六分給南枝,四分給南汐。”

這麼前後算算,少說也有千萬。南汐終於耐不住了,哭著道,“我也是您親孫女,您…”

“您怎麼都給了妹妹?”

奶奶見她哭,面色也未改,只是平靜道,“你們母女倆的心思,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偏偏別人也就算了,你媽媽在我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是狐狸還是妖怪,我會看不明白?”

當年,奶奶也是住在南家的,自從白芬進門,就想盡辦法趕她走。後來,南城才給老太太置辦了宅子,單獨養老。

說是一個人過得清淨,其實就是不想管她罷了。

“媽,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在南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南枝是我養大的!”白芬不平。

她氣得渾身哆嗦,一直盯著律師手裡的那份檔案,只恨自己下手太晚!

“不是你養大。”

“是這孩子自己活了這麼大,是南家——”

“養了她這麼大!”

“和你白芬,沒有一點關係!”

奶奶說得字句清晰,這麼一副護犢子的模樣,可想而知南枝曾經受了多少苦。

霍司爵看得心疼,他站在南枝身邊,把她攬入懷中。

“媽,小枝嫁給了司爵,以後什麼都不會缺,您…”

“您應該多照顧南汐。”

南城說的話極為委婉,就差說白了霍司眠是個殘廢。

“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奶奶笑了,她冷眼盯著白芬。

“你別忘了,這門婚是你這位好夫人安排的。”

剩下的話,奶奶沒多說,畢竟霍司眠還看著,但霍家這些人,個個如狼似虎又豈有簡單的?

白芬這步棋,算是走入了被人拿捏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