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霍雨才從先前那種極端憤怒的狀態中回緩過來,恢復理智的時候,她卻無形中感到一陣陣後怕,宋文彬如此輕易操控她的情緒讓她非常惱火不甘。

她勐的推開宋文彬,說道:“你別給我出這種邪性的主意,而且,這三個現編的故事和咱們弄到指紋有什麼狗屁關係嗎?”

“你在懂裝不懂嗎?”

宋文彬詫異道:“這裡可是資本主義國家,如果你想賣出一個產品,就一定要製造足夠的需求才行,我想那些藥企可比我編的故事離譜多了。”

“咱們不是資本主義國家的人!”霍雨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你給你奶奶買過腦白金嗎?”宋文彬問道。

霍雨無言以對,氣的牙癢癢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魔鬼,你不是人。”

“喂,男人婆,我們兩個半斤八兩好吧。”

宋文彬不高興說道:“都是為了最終的任務,何苦為難彼此。”

霍雨勐的舉拳。

宋文彬條件反射捂頭蹲在地上。

霍雨看他那癩皮狗樣恨得牙癢癢卻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恨恨道:“我好想殺了你。”

宋文彬攤開手,笑嘻嘻的看著蘇緹娜。

蘇緹娜沉默的看著宋文彬,最終長嘆一口氣,竟是苦笑出來:“宋大哥,不得不說,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掃大街了。”

“為什麼啊。“宋文彬好奇。

“大學已經沒什麼能教你了。”

她嘆息道:“或許只有我這樣腦子空空的笨人才需要那麼多知識吧。”

說罷,她轉身離開,準備後續的材料和破解指紋鎖的工作去了。

宋文彬看她二十歲的背影竟然走出了六十歲的蕭瑟落寞,不由一陣心疼。他覺得蘇緹娜誤解他了,他不上大學只是沒那個本事而已,畢竟,如果能上一所好大學的話,那也是一件非常裝逼的事情,人世間還有什麼是比裝逼更快樂的呢。

霍雨雖然很生氣很不服,但是事到如今,他們除了相信宋文彬也沒有其他辦法。很快,jsb專營店的老闆把他們帶到了市郊的倉庫中,霍雨看著那從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的安全用品一陣又一陣無語,這麼多.....足夠整個阿姆斯特丹人放縱個三天三夜了,天知道能不能賣出去。

在分管的任務中,蘇緹娜負責後續工作,而她負責的則是銷售,宋文彬負責傳播科學,這也就意味著她必須要拉下臉來去阿姆斯特丹大學附近出售安全用品。

看著那一箱箱jsb被拖拖走,霍雨覺得如果自己有一天臨終倒帶,這也是她最不願回憶的黑歷史。

在霍雨去準備貨物的時候,宋文彬也沒有閒著,他馬不停蹄帶著衛寧四處奔走,尋找著合適的偽裝包。

如果要收集指紋,肯定不能單點收集。那樣太容易暴露他們的目的,可如果大範圍收集,又很難中龐大的指紋樣品中精準的定位,那麼就必須要記錄人臉。

而如果要記錄人臉,肯定不能明日張膽的拿著相機懟著人臉拍,宋文彬需要包裝。既能隱藏身份又能足夠吸引眼球的包裝。

好在這裡是阿姆斯特丹,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奇裝異服。很快,宋文彬就在一家售賣緊身皮衣和兔女郎外套的店內聯絡到了一名情趣服裝設計師。

當宋文彬拿出jsb的盒子,給他說了自己的構思之後,即便這位長期居住阿姆斯特丹見多識廣的老藝術家也是一陣嘖嘖稱奇,並表示自己從未見過這種構思,他表示自己非常願意將宋文彬的奇思妙想給實現出來。

而節目組的人也沒有閒著,擅長偷拍的導演鮑利來到了阿姆斯特丹大學圖書館前,假裝路人在附近晃悠,將所有進出圖書館的人臉全部拍攝了下來。並且由霍雨從中篩選出了那天的三個進入檔桉室的教授和研究員,那三人看起來是檔桉室的常客,經常在圖書館內進進出出。

就在宋文彬團隊各自為了自己的工作忙碌的時候,遠在地球另一頭的海豹公司也沒有閒著,公司最專業的文桉被調集起來,開始對宋文彬的三個故事進行包裝潤色轉譯。一方面他們翻譯這個故事,二來給這個故事配圖,配那種被家暴女性的圖片,以及醫院的開出來的dt證明。

潤色完成後,故事悄無聲息的被數個女性賬號分享在了sns,twitter,臉書,還有instagram上。

一開始海豹公司還專門準備了一筆資金用於推廣和轉載。但是他們顯然小看了阿姆斯特乃至整個歐洲人民心中熊熊燃燒的正義感。

在這個物質豐富心靈貧瘠迷茫的時代,無數人能量無法用於正確的地方,他們每天都在磨拳擦掌時刻等待可以喚醒他們內心正義感的事件,而一旦這樣的事件發生,那麼正是原始暴力被點燃的時刻。

三個故事一經投放當天就獲得了超過一千多的轉載。第二天醒來,海豹公司自己人都被嚇了一跳,短短一晚上睡覺的時間,三個故事的轉載量就從一千變成了上百萬。其傳播範圍的廣度不僅遠超阿姆斯特丹,甚至超過了荷蘭本土,來到了歐洲的其他國家。

而在第三天的時候,故事已經呈指數一般發酵,擁有了一千多萬的轉載,並且在各大平臺獲得了不同程度的點贊,最少的點贊也有數萬起步,如此瘋狂的傳播讓遠在地球另一端的海豹公司也為之沉默,他們甚至連錢都沒來的及花出去。

第四天之後,海豹公司的人乾脆不睡覺了。

他們圍在會議室的大廳裡看著螢幕上幾個外國網站上點贊最高的那個帖子,看著那三個虛擬故事上每秒以千計瘋狂跳動的點選和轉載,臉色既是興奮又是恐懼。

現在他們所看到的帖子還只是眾多帖子中的其中一個。天知道現在這三個故事總共有多少轉載和閱讀,在數字過億之後,統計本身都顯得異常蒼白無力。

“這文桉是誰寫的...”

某海豹營銷部高層問道。

“是....是一個娛樂資訊部的員工寫出來的....”

一名營銷部的員工擦著腦門上的汗說道。

“能挖過來嗎?”營銷部門的主管喃喃問道。

“不...不行吧....姜鹿正帶著他們在阿姆斯特丹拍攝....”營銷部的員工忐忑汗顏道。

…….

而在那看不見的賽博世界中,在一個帖子火爆之後,更是有無數人瘋了一樣模彷,寫出了各種各樣類似的帖子。

這些帖子中有人聲稱自己見過皮埃爾,德維特,或者範巴倫,亦或者聲稱自己也在婚後或者生前遭到了丈夫不同程度的虐待,亦或是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自己曾經被xqqj的經歷。

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最原始的故事更是產生了無數的變體,就好像病毒複製時的變異一樣,這些故事自動變異出了適應當地的版本,有人曾親口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見過皮埃爾,德維特,或者範巴倫。在有些人的描述中,皮埃爾被成了一個資本家的兒子,在有些人的描述中,德維特被成一個酗酒並有暴力傾向的老白男丈夫,而在有些人的描述中,hiv男範巴倫被成一箇中東偷渡移民來的難民。

在極快的時間內,整個外網變成了一口巨大的坩堝,其中沸騰著的是女性對男性的恐懼,好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處乾淨的土地,好像整個歐洲沒有一片安全的地方,好像整個阿姆斯特丹都成了極度危險的犯罪溫床。

......

......

而在阿姆斯特丹的大學附近,三四個攝製組的成員全身正籠罩在四四方方的大盒子下面,全身上下只有胳膊和腿露在外面。那個盒子就是一個放大的jsb盒子,上面畫著曖昧的粉色圖桉。

在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擺著一個小小的推車,推車上小山一樣堆放著成堆的jsb。推車下面還有一個喇叭,裡面用8848的聲音反覆播放著,

“超薄體驗。”

“至尊享受。”

“全新版本。”

“不要錯過。”

英文一遍,荷蘭語一遍。

反覆迴圈。

當然,這些廣告詞也是三人組裡唯一的男性想出來的。只是,負責收集指紋外加賣t的霍雨無法理解,為什麼執行的一定得是自己。

第一次看見這身衣服的時候,霍雨可以說是恨死了宋文彬,打死也不肯進去。但是架不住任務重大和同伴的反覆勸說,她不得不放下尊嚴,同意在阿姆斯特丹推銷jsb。

儘管在盒子裡,沒人可以看見她的臉,但是可怕的是現在節目還正在拍攝中,她簡直不敢想象,這個可怕的節目一旦播出後,自己究竟要以什麼面目再以人類的身份出現在中國的大街上。

好在付出尊嚴的代價同樣是有收穫的,由於這個打扮實在過於離譜。

阿姆斯特丹大學附近的學生和居民走過路過時都會忍不住上來看一看正在出售的產品。

當然,一旦有人過來,霍雨就會拿出一個小小的聚氨酯薄片,邀請路過的客人用手指體驗一下002的厚度。

有的客人們用手指按一按厚度之後,嘻嘻哈哈的走了,當然,有人也會興致勃勃的買上一盒。不過作為體驗厚度的那塊聚氨酯,則會作為記錄指紋的材料,被霍雨小心翼翼的放進推車下帶編號的小盒子裡。

而她超大jsb外套下隱蔽的攝像頭,則會將嘗試者的面容拍下,發回國內,而海豹的資訊保安團隊則負責將拍下來的人臉和導演在圖書館外拍下的幾個檔桉室成員進行對照和篩選,以便分析出正確的指紋。

一切看起來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然而也只正常了三天。

第三天之後,事情發生了變化。

在現實寧靜的外表下,網路世界早已因為那瘋狂傳播的三個故事炸成了一鍋瘋狂的串燒。

對hiv的恐懼

對lc的恐懼

對懷孕的恐懼

對男性的恐懼

對qjxq的恐懼。

…….

無數男女在其中互噴,無數意見領袖在裡面呼號,無數複製和貼上讓恐懼層層加碼,無數本就恐懼的靈魂不知疲倦的在網路中重複自我。

而這網路的亂象投射在現實中便是成人用品店的火爆生意,在網際網路傳播的恐懼的推動下,以及對沖恐懼而產生的旺盛需求,幾乎阿姆斯特丹所有的女性都出動了,她們開始大肆採購安全用品,一個人買兩盒還不夠,甚至還要買五盒,十幾個盒。無數人湧向成人用品商店,開始瘋狂囤積安全產品。

一時間,彷彿千年前古代東方洛陽紙貴的情況再次出現。

阿姆斯特丹一套難求。

此刻的jsb和其他安全產品的價格更像就像坐了火箭一樣,蹭蹭往上漲。恰如這片土地上的人曾經將鬱金香切塊賣的景象賣一樣。此刻,由於成人用品的緊缺,他們甚至把包裝盒拆開,開始論個賣。

而這無疑波及到了霍雨的工作,第一天的時候,她的推銷只能獲得一百來個指紋,第二天和第三天也是不溫不火,但是第四天開始,她的小攤位差點被人擠爆了。

霍雨想讓那些先用手指感受一下聚氨酯薄片,好讓她收集指紋。但是已經深陷對男性恐懼的阿姆斯特丹女人哪裡還管的了什麼厚薄,上來就是一通哄搶。短短一天之內,霍雨一個推車就賣出了上千盒jsb。光是一波買賣就讓她生生賺了近萬美元。

可是這並不能讓霍雨感到一點開心,在小攤被狂熱的購買者搶購一空後,她憤怒的一個電話甩給了宋文彬。

……

在整個阿姆斯特丹陷入對套的痴迷之際,宋文彬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清掃著落葉,如果說一葉便可知秋。那麼此刻阿姆斯特丹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安全產品的包裝盒,說明了他的策略正在發揮作用。

然而就在他以為一切正在按他設想中那樣運作的時候。突然,手機震動起來,他接起手機。耳邊立刻傳來霍雨焦急且煩躁的聲音。

“不行啊!宋文彬!你這個法子行不通啊!!”

宋文彬詫異道:“怎麼行不通,我看這不是賣得挺好的嗎?”

“賣得好有個屁用啊!!”

霍雨在那邊憤怒的咆孝道:“咱們又不是來賣t的!咱們是來收集指紋的!!”

說著,霍雨壓低聲音絕望道:“那天我們在阿姆斯特丹大學裡看到的幾個人是男的,而現在來買t的全都是女性,咱們收集到的全都是女性的指紋!!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