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銷售天王

遠離莽荒叢林的小城之外，中美洲的某處小城內，厭老師悠閒的坐在街頭的馬路牙子上，觀看著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頗具西班牙風情的建築，還有面前一處琳琅滿目的水果市場。

他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跟在他身邊的攝影師們可都急得快冒煙了。過了一會兒，扛著攝像機的衛寧回來了。

在這酷熱的赤道地區，衛寧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水，一邊說道：“厭，我剛剛問了…這…到處都是香蕉啊…人根本不缺香蕉，咱們那香蕉，賣不出去啊！”

“誰說的？”厭老師有些詫異。

“不是，厭，這麼簡單的供需關係我還是懂一點的。你想賣香蕉，別人得需要香蕉吧。可是這遍地都是香蕉，咋賣啊！”衛寧絕望的呻吟。

“誰告訴你我們是來賣香蕉的。”

宋文彬攤開手，優雅道：“今天我們出來是收購香蕉的。”

收購香蕉？

衛寧感到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明明之前宋文彬和當地農場的老闆談的合作是幫他賣掉一倉庫的香蕉，可是為什麼事到臨頭又變成收購香蕉了呢？

其他攝影師也因為厭老師那無法被理解的話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位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宋文彬已經啟動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來到水果市場裡的一個攤販邊，找了一個挺大的攤子，問道：“勞駕，請問一下你們這香蕉怎麼賣的？”

老闆見有人來買水果，很熱情的說道：“香蕉1美元兩斤。”

在中美洲，美元基本相當於硬通貨，而這個價格的確也不貴，可以說非常便宜了，宋文彬想了想，又問道：“如果我收購量很大的話，你們能給到什麼價格呢？”

量很大？

水果攤老闆漫不經心反問：“多大啊。”

“全部。”

宋文彬說道。

吊兒郎當的老闆一下愣住，定定的轉過頭，看著這位面生的顧客，上下打量著他，驚訝道：“您沒在開玩笑吧。”

“沒有。”宋文彬笑了笑，說道：“如果我全買，您怎麼賣呢？”

“全買的話…一美元三斤？”

老闆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種事他還沒經歷過，一下子買這麼多香蕉是做什麼呢。

“那就成交了。”

宋文彬異常爽快的說道。

啊？？？

老闆沒想到來了這麼個生意，喜悅之餘他更多是困惑，他說道：“我這可是有100多斤呢，你…..確定你都要？”

“是的，我都要。”

宋文彬篤定說道：“不過我這沒有那麼大的倉庫，也沒有帶現金，所以我想請你在夜晚收攤的時候，把這些香蕉運到城南鮑伯.柯瑞克家的農場去，你知道那家農場嗎？”

“知道，當然知道。”

水果攤老闆狐疑的看著宋文彬：“你是認真的嗎，這麼多香蕉，他買了做什麼？”

“不是他買，是我買。”

宋文彬說道：“我只是暫時借用他家的倉庫，晚上你把香蕉帶過去，我在那邊給你付錢，OK嗎？”

水果攤老闆看著宋文彬，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對方這種話裡有多少可信度。

不過宋文彬也不甚在意，他和老闆握了握手之後，就面帶微笑的去找下一家水果攤老闆了。

黃昏時分，宋文彬帶著自家攝影師跑遍了這個小城內所有的水果攤，並且向所有的水果攤老闆都發出了收購香蕉的請求。不過大部分老闆對於宋文彬的收購請求都嗤之以鼻，畢竟他既沒有拿出定金，也沒有籤什麼協議，只是口頭約定了夜晚在城南交貨，這讓很多老闆都覺得他在信口開河。

而對於團隊內部的攝影師來說，厭老師的舉動同樣令人費解，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花費一萬美元走線去美墨邊境，可厭老師不僅把錢都給了別人，人更是一動不動在中美洲推銷起了香蕉，這種和主線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讓攝影師們憂心忡忡，畢竟他們的工資和業績都是和拍攝任務掛鉤的，如果不能拍出策劃想要的內容，每個人的前途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影響。

夜晚，幾人站在農場門口，顯然宋文彬白天的收購方案收效甚微，等了好久也沒見有一家商販真的跑來把香蕉賣給他們。

沒見水果商過來，農場主柯瑞克倒是迫不及待的帶著人從院裡出來，滿懷期待的站在宋文彬身邊，說道：“厭老師，請原諒我那短暫的急不可耐，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好奇，您今天有推銷出多少香蕉呢？畢竟那些東西如果時間放的長了，可是會爛掉的。”

宋文彬笑了笑，說道：“如果今晚有人來找我們的話，你要準備好大概幾百美元的啟動資金，你可以做到嗎？”

“幾百美元啟動資金？”

柯瑞克的笑容微微一凝，他困惑道：“那是做什麼？”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吱吱嘎嘎的推三輪車的聲音，還真有一個白天見過的水果商販推著一三輪車沒賣出去的香蕉來農場門口了。宋文彬見狀大喜過望，趕緊讓幾個攝影師放下手裡的活計去幫那位農場主推車去了。

農場主看見有人裝了一車香蕉過來了，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裡有270來斤…按白天的說法，應該是90美元…”小商販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對宋文彬說道。

柯瑞克聽完那名水果商的話，臉都變了，好在他還保持著一些風度，只是瞪著宋文彬不說話。

宋文彬把他拉到一旁，解釋道：“這是我為你定製的解決方案，在這次的方案中，我會假扮一個臺灣商人，因為改善香蕉品種，所以來中美洲收集香蕉。而你則出於商業合作的友情幫助我，幫我囤積香蕉，同時，也幫我付錢。”

“什麼？？”

柯瑞克驚呆了，他震驚道：“上帝保佑，我邀請你來是為了賣香蕉的！不是進香蕉的！該死的我的倉庫裡的香蕉已經夠多了！！而你居然還在往裡買！！你甚至還指望我來為此付賬！！你是覺得我瘋掉了嗎！？”

面對柯瑞克的質疑和憤怒，宋文彬卻顯得風輕雲淡，他冷酷的解釋道：“任何生意都需要投資，都要承擔風險，現在你們城市裡的香蕉足夠多，如果不發生任何意外，你這倉香蕉擺到爛掉也賣不出去，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柯瑞克雖然很生氣，但作為一名商人，他依然保持著理智，只是稍微一想，他就明白宋文彬說得的確是實話。

“是的，你說得的確是對的，可是你不是說能幫我解決問題嗎，這又往回買是怎麼回事…”柯瑞克大無語：“還嫌香蕉不夠多嗎？這樣怎麼可能賣出去呢？？”

“我正在幫你解決問題，香蕉作為水果和食物來說，肯定是過剩的，也是毫無價值的。除非你能賦予它其他的屬性，否則香蕉就只能是香蕉。”

宋文彬貼在柯瑞克耳邊，悄悄低語。

那奇妙的嗓音和低沉的聲線鑽入柯瑞克的大腦，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側過頭，看著這位從節目裡走出來的男人，按理來說，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剛認識的人，可是這個傢伙完全一般人身上的拘束，更看不到絲毫撒謊的跡象。

“賦予其他屬性…那是什麼屬性…？”他結結巴巴的問道。

“Well～”

厭老師微微一笑，捻了捻手指，開心道：“自然是賦予它所有人都渴望的屬性啦～”

柯瑞克沉默了，對方那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態和優雅從容的語氣讓他不自覺的心神搖曳，的確，按照普通的方式來處理，香蕉只會爛在倉庫裡。可是如果他能夠相信這個外來的和尚呢，是否會有奇蹟誕生呢？

“相信我，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一切順利，我可以保證，你今天所有的投資，都能在日後以數倍的利潤收回。”厭老師見他還在搖擺，繼續添了把火。

“你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厭老師真誠的說道。

沉默片刻，柯瑞克問道：“我該怎麼做？”

“在今後的幾天之內，我都會在這個城市內大肆收購香蕉，價格也會一天比一天高。而你要做的很簡單，一方面幫我付錢，另一方面就是一口咬死有一個富有的臺灣商人因為需要改善香蕉品種而大量需求香蕉，這個需求是無限的。”

柯瑞克終於動容，商人的天性讓他敏銳的捕捉到了某種可能性，他看著面前年輕的男人，對方那雙眼睛中似乎有某種黯淡的火苗在寂靜燃燒。

“好的。”

……

在做出決定之後，鮑伯.柯瑞克幫宋文彬付了那90美元的香蕉錢，買下了270斤香蕉。

在市場內，訊息總是以閃電般傳播，昨天輕易賣出近300公斤香蕉的商販不多不少的賺了幾十美元，這讓其他沒有相信宋文彬的人扼腕嘆息。

但機會很快便再次來臨，第二天，宋文彬繼續在這座小城內收購香蕉。

有了之前的收購在先，這一次宋文彬的收購變得異常輕鬆，很快，他就說服了十幾家商家，當天晚上便收購了多達1000多美元的香蕉。

這一天，水果市場裡的果農都高興壞了，晚上，他們聚在酒吧裡喝酒，對白天發生的事嘖嘖稱奇，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一個大冤種在這裡瘋狂的購買香蕉。

這時酒館老闆的一則訊息解釋了原因。

原來就在大洋彼岸的臺灣地區，因為其本土香蕉因為含有寄生蟲而無法出口，因而有一名知名水果商人正在四處購買香蕉用以改善本土香蕉的基因。

這個訊息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大家感慨之餘紛紛投身到了香蕉收購的事業中去了，畢竟收到了香蕉就能以遠超其本身的價值賣出去，這樣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第三天，收購仍在持續，而這一天，由於先前的收購，香蕉的數量也短暫的降低，香蕉的價格也開始上漲，很快便從1美元3斤上漲到了1美元2斤。

但即便如此，那位神秘的東方商人依舊來者不拒，更是在第四天主動將香蕉的價格從1美元2斤上調至一美元1斤。

如此反常的舉動在這座偏遠小城內掀起了軒然大波，自從很多人記事開始，香蕉便從未賣得這麼貴過。

人們紛紛開始四處收集香蕉，出售給那位東方來的商人。可是更多精明的水果攤商人更是看出了某種規律。

果不其然，第五天，香蕉的價格上漲到了1.5美元一斤，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可想象的。然而詭異的是，即便宋文彬的團隊以1.5美元一斤的價格在市場上收集香蕉，這一天下來卻並沒有收穫多少香蕉。

第六天，他開始以兩美元一斤的價格在市場上收購香蕉，而這一次，收購上來的香蕉卻更少了。

取而代之的，伴隨著風聲的散開，很多當地人都知道了本地香蕉奇貨可居的訊息，他們都在觀望著，等待著。

而最開始把香蕉賣完的那些人更是懊惱不已，誰也不知道香蕉居然會在他們出售之後繼續上漲。

因為不甘，或許也是出於利益需求，漸漸的，一些人找上了柯瑞克，試圖從他這裡買走一些香蕉。

一開始只是柯瑞克的親戚，但很快，越來越多的路人和本地商客也加入了諮詢的行列。

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發展令柯瑞克感到震撼，他活了半個世紀，還從沒見過如此離譜至極的營銷手段。如果說厭老師出手之前，他還對這個男人抱有濃厚的懷疑，但看著此刻絡繹不絕私下來詢問香蕉價格的本地大戶，他內心的崇敬無疑達到了巔峰。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您究竟是怎麼做到了…”在一名本地大戶以2美元一斤的價格直接買走500公斤的香蕉後，柯瑞克將厭老師請到了客廳，畢恭畢敬的給他奉上了雪茄。

宋文彬心想自己和老家的大商人比起來還差得遠呢，而且他也沒做什麼，只是用了個小套路，要怪只怪這個小城太過閉塞，沒見過世面罷了。

“之後我會繼續提價，那些人也會繼續觀望，繼續囤積，但是大概再過三天，香蕉的保質期就到極限了，留給你出貨的時間只有三天，明白嗎？”他詳細的叮囑著這位素昧平生的老闆。

“當然當然！您的話簡直就像音樂一樣。”柯瑞克歎服道：“我一定會按照您的要求去辦的。”

宋文彬無所謂的聳聳肩，他伸出手：“我把你的要求完成了，你可以把報酬給我了嗎？”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柯瑞克忙不迭的拿出足足一千美元，塞在宋文彬手上。

宋文彬數了數錢，皺眉道：“這不對啊，我們說好的500美元，你給我這麼多幹嘛？”

“您太厲害了！”

柯瑞克讚歎道：“我有一個做大事的侄子聽說了這件事，他也很想找你來幫個忙，請你一定不要拒絕。”

“誒？”

厭老師抬起頭，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