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在加油站門口觀望了一下,發現的確沒什麼人加油,宋文彬覺得不太正常,既然本地人都不選擇去加油站加油,那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他一個外地人還是不要貿然去加油來的好。

霍雨想了想,看到加油站旁邊還有一個小賣部,就走到裡面,買了包薯片的同時和老闆攀談起來,出來後她招招手,說道:“去那邊。”

二人跟在霍雨身後,轉過兩個街角,他們看見路口有幾排木頭攤位,攤位上擺著成排的玻璃瓶和塑膠桶,那些玻璃瓶顏色老舊,塑膠通褪色汙濁,一看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但是路過的摩托車成排成排的停在那些攤位前,攤位的主人則在收錢後拿起玻璃瓶就對油箱裡灌。灌了一通之後,摩托車就撲都撲都的開走了。

“好傢伙,原來這裡的油都是私人販賣啊。”

霍雨說道。

宋文彬這才想到自己在其他城市的街頭時也曾看過這樣的攤位,只是他當時並沒有多想,只覺得那是賣什麼藥劑或者土特產的,沒想到竟然是汽油。

“走,去看看。”

他說道。

三人來到攤位前,霍雨開始詢問攤位老闆汽油價格,黑人大媽老闆伸出手指向霍雨比劃了一下,霍雨很吃驚,蘇緹娜也很吃驚。宋文彬聽不懂這些黑人的土味英語,就問蘇緹娜:“他們在說什麼?”

蘇緹娜為宋文彬翻譯道:“霍雨問她油怎麼賣,老闆說兩升55美分。”

“美分?”

宋文彬不可思議。

“是的。”

“匯率呢?”

蘇緹娜計算了一下,說道:“摺合人民幣三塊錢,摺合成奈拉大概240奈拉的樣子。”

宋文彬愣住。

兩升油三塊錢,一升油一塊五。

已知五菱宏光的油箱是50升,那麼加滿油也就是75塊錢。宋文彬活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便宜的汽油,難怪那些加油站都沒人倒閉,只是.....

他懷疑的問蘇緹娜,“這油是不是品質不行啊?”

蘇緹娜問霍雨,霍雨也有同樣的疑慮,但問完老闆後,蘇緹娜轉頭告訴宋文彬:“老闆說她的油都是98的。”

宋文彬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古怪。

這時,不遠處駛來一輛拉貨的老舊豐田皮卡,那黑哥司機下車後直接加滿油,心滿意足的走了。

宋文彬沒有疑慮,來到攤位前,指著攤位上的瓶瓶罐罐,說道:“我全要了。”

霍雨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宋文彬說:“看我做什麼,三輛車,還有好長的路,全要怎麼了?”

霍雨也沒有覺得不對,只是覺得宋文彬這模樣很像外出瘋狂掃貨的土豪國人,但她還是將宋文彬的意思轉告給黑人大媽。

大媽喜笑顏開,連忙點頭說好。

雙方錢貨兩訖後,宋文彬又說:“這麼多油,咱們要運回去,路途太遙遠,而且也不安全。你問問她,能不能幫我們送過去。”

霍雨把宋文彬的意思轉達給黑人大媽。

大媽聽完後卻直搖頭,嘴裡嘰裡呱啦的說著什麼。蘇緹娜附在宋文彬耳邊,為他充當人肉翻譯器。

“不行,我現在要下班了,而且我也沒有車為你送油,你們只能自己想辦法把油運回去。”

宋文彬急了,自己運回去,回去要走十公里,又是晚上,又是荒郊野嶺,還要提這麼多汽油,怎麼也不現實。

他趕忙囑咐霍雨:“你告訴她,距離並不遠,只有十公里,而且我們可以付錢,付錢讓她幫我們送。”

霍雨從把宋文彬的意思翻譯過去。

大媽聽完後卻仍舊搖頭,嘴裡嘰裡呱啦的說著什麼,手指還不停比劃。

蘇緹娜翻譯:“她說我已經下班了,我們晚上不工作,你可以讓其他夜晚的司機送,但是看在你買我這麼多油的份上我勸伱不要這麼做,因為他們會帶上很多人,要價也很高,而且很有可能他們會把你們的油拉去其他地方賣掉,所以你們還是明天白天再運吧,白天的話這裡有很多運輸車隊,都是本地的兄弟車隊,非常誠實。”

宋文彬聽完覺得大媽的話也有道理,可是天色這麼晚了,他們要帶著這些油去哪裡,第二天又要去什麼地方尋找誠實的車隊呢。

但大媽不管他們,把貨攤裡所有油賣完後,她開開心心的啟動那臺攤位下的汽油馬達,就要騎著攤位離開。宋文彬見狀,趕忙攔下了她。

大媽見宋文彬不讓自己走,有些不高興,嘴裡嘰裡咕嚕的說開了。

蘇緹娜翻譯道:“你們這群外國人好奇怪啊,為什麼空手來賣油,買完油還不讓我走,你這樣會讓我不高興的。上帝保佑,今天的我已經快累死了。”

宋文彬從口袋裡取出100奈拉紙幣遞給大媽,大媽立刻閉嘴。

宋文彬說:“這麼多瓶瓶罐罐我們帶不了也不方便帶,你幫我問問能不能讓她帶回去等明天早上再交易。”

霍雨還沒翻譯就搖頭,“你做夢。”

說完她幫宋文彬翻譯了一下,大媽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這次她甚至沒有說話,只是斷然拒絕。

宋文彬看著地上的那些瓶罐犯了難。

“這時候大媽說起了什麼。”

蘇緹娜翻譯道:“我不可能明天和你重新交易,今天我已經下班了,但是如果你們覺得沒有地方去。我可以載你們去我們的村子,那裡有很大的地方供你們休息,等到明天早上,我可以讓我的兒子幫你們把油送過去。”

宋文彬三人聽完之後面面相覷。

霍雨首先表示拒絕。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蘇緹娜很猶豫,她說道:“我們先前就已經被人騙了一次了...現在又要跟別人走,不太好吧。”

宋文彬心裡也有疑慮,便說道:“那我們是拿著油回去嗎?”

兩人立刻搖頭。

那荒郊野外還有動物骸骨的路,他們是不想再走第二遍了。

宋文彬盯著大媽,大媽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我還是會去的。”宋文彬說道。

兩女驚訝的看著他。

宋文彬說道:“她完全不認識我們,如果想搞錢,她可以把油價提高和加油站一樣的價格賣給我們。我覺得她沒必要多此一舉,把我們騙去其他地方另外宰。”

“這...”

蘇緹娜:“好像有道理。”

霍雨沉默。

她依然在擔心。

宋文彬又說道:“大晚上的回頭是不可能了,我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帶著油去找賓館住。二,帶著油跟大媽住,無論我們做什麼選擇,都可能被非洲人坑。已知我們防詐意識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強,我寧願和一個已經和我們有過一次成功交易的人再交易第二次。”

蘇緹娜豁然開朗,她用力點頭:“沒錯,正是這樣。”

霍雨還是沉默。

“請帶我們去。”

宋文彬說道。

蘇緹娜翻譯了一下。

大媽也沒有意外,只是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

蘇緹娜告訴宋文彬,“大媽說一人十美元。”

......

......

很快,宋文彬就坐上了非洲大媽的乎板車,板車下面載著瓶瓶罐罐的汽油,木板上面則坐著宋文彬三人。

車子馬力不算大,載著三個人的重量發出吭哧哈哧的喘息聲,在不算平坦的道路上艱難行進。

但他們這模樣在這片非洲大陸上屬實普通。

路過的有載著十個人的超長摩托車,車頂上坐滿人的豐田皮卡,甚至兩邊至少拴著五百公斤重物的二八大槓。

路過的人看見大媽,時不時的還和她打招呼,大媽也同樣高興的和他們打招呼。

此刻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夜晚的涼風吹過宋文彬的頭髮,他們坐在這臺勉強算是三輪摩托車的東西上面,看著身後。

在他們身後,那幾個攝影師乘坐在海拉克斯上扛著攝像機不依不饒的拍著他們,宋文彬見他們這樣,心想如果可以提高收視率,只怕自己去拉屎這些人也會跟在後面拍。

“其實我覺得這裡也還不錯。”

蘇緹娜突然說道,她坐在三蹦子上快樂的搖腿:“坐著三輪在非洲兜風,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霍雨甕聲甕氣的說道:“我不覺得有啥可羨慕的。”

“你別看這裡很窮很破,但是很接地氣啊。”蘇緹娜說道。

霍雨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宋文彬見蘇緹娜一副享受的模樣,不由說道:“是挺地氣的,就你在這裡太違和了。”

蘇緹娜驚訝:“我怎麼就違和了?”

“你穿著長裙從勞斯萊斯里面下來走紅毯就不違和了。”宋文彬說道。

“哈哈哈。”

霍雨笑出聲。

宋文彬和蘇緹娜同時看著她,她立刻又變得面無表情。

“你真沒勁。”

蘇緹娜撅嘴,隨後她又開心:“大媽肯定沒騙我們。”

“你又知道。”

霍雨硬邦邦的說。

“其實你也能感覺到吧。”

蘇緹娜高興說道:“不然你不可能上來的。”

“我有這玩意了。”霍雨拍了拍腰間的羚羊角說道。

很快,板車來到在一處城市周圍的鄉村附近,這裡靠近著這個國家最大的河流尼日河,到處都能看見水泊。

可奇怪的是,宋文彬他們一路走來,路上風景都很不錯。當他們來到這裡後,路面上卻隨處都是不明黑色物質,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就連路邊的棕櫚樹葉,都是黑色。

成片成片的白色泡沫和日用垃圾到處都是,一些流浪狗穿梭其中,即便是樂觀的蘇緹娜,此刻也笑不出來,只是擔憂的看著周圍。

穿過這堆垃圾成片的地方,又有一群小孩子笑鬧著從樹旁鑽了出來,他們跟在板車後面嘻嘻哈哈,手裡拿著木棍跳舞。

看見他們,三人臉上才多少有了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