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水深火熱

第二天早上起來。

宋文彬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儘管他並不希望讓自己的戲看起來特別多，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為昨晚發生的事無比自責。

爽是爽了，被親過的地方甚至輕盈的快要飛起來似的。

可他要如何面對自己的眾多粉絲呢，他要怎麼再繼續頂著厭老師的人設出現在直播間裡呢？他要怎麼向公司和僱傭自己的人交代呢。更重要的，發生了這種事，他要怎麼面對節目組的眾人，面對蘇緹娜，面對霍雨呢。

這種事一旦曝光，他甚至都不敢想那可怕的後果。他會被永遠的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內娛史上最大的笑話。

流了會淚，微信裡又傳來導演鮑利的通知，要下樓集合工作了。雖然不知道今天的拍攝任務是啥，宋文彬也只得硬著頭皮從床上爬起來。

離開房間後不久，宋文彬就看見蘇緹娜和霍雨在酒店的餐廳裡和攝製團隊交流。蘇緹娜依然和沒事人一樣，看見宋文彬過來，也只是淡淡的哼了聲。

宋文彬感覺自己的臉皮還是不夠厚，對他來說是天大的事，或許對蘇緹娜來說這就不叫事。

霍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正坐在一臺膝上型電腦前開視訊會議。見宋文彬來了，還給他讓了個位，招呼他坐下。

宋文彬內心有愧，可是工作當前，他還是硬著頭皮坐下了。

影片另一頭的原來是申屠嘉和姜鹿，她們坐在一間茶室內，喝著茶，聽著霍雨的報告。

霍雨詳細的把他們最近得到的資訊一一道來，申屠嘉聽著似乎還挺開心。

“…….李福康本人是沒見過龍的，他只是聽說過有關龍的傳聞，但張銘遠老人是見過龍的，如果他的話是真實可信的…..在我看來，他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騙我，他的家風看起來也是很傳統很良善的，我不相信這樣的家庭會有騙子，我也不相信騙子能活這麼高壽……龍的確是存在的，只是非常難以捉摸……”

霍雨在彙報工作，以她的視角。旁邊的蘇緹娜抱著胳膊，時不時的微微搖頭。

宋文彬則完全心不在焉，還沒聽幾句，他的眼神就飄到蘇緹娜身上去了，悔恨歸悔恨，但是…蘇緹娜的身材真的是太棒…那觸感，那size….只是想一想，就已經足已讓他感到夢幻般的不真實。

“你們有什麼想法嘛？”影片中，申屠嘉問道：“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麼行動呢？”

“經過我的總結，無論是李福康的話，還是張太爺的話，都提到了龍吟。”霍雨回道。

“龍吟？不是牛叫嘛？”一旁的蘇緹娜淡淡道：“怎麼和龍吟扯上了關係？”

“類似牛的哞哞叫，但並不是牛叫。”霍雨強調。

“正是。”

視訊會議中的申屠嘉深以為然，說道：“其實古人用字是很講究的，不同的動物的叫聲，都用不同的文字來表達。有鶴唳，有虎嘯，有馬嘶，有犬吠，有雞鳴。而龍，古人給它的標註則是吟，這充分說明，在古代，人們的確是把它當成一種實際的動物來看的。”

和投資人達成共識並沒有讓霍雨開心，她顯得很冷淡，並且看向自己的同事：宋文彬，宋文彬！”

“嗯？”

宋文彬從旖旎的幻想中驚醒。一旁的蘇緹娜微不可查的嘖了聲，不明何意。

“你覺得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霍雨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

宋文彬很茫然。

“厭老師，這可不像伱。”

影片裡的申屠嘉不滿道：“你向來是有主見的，怎麼一問三不知呢。”

厭老師？想到昨晚的事，宋文彬連續打了好幾個寒顫，勉強鎮定心神，說道：“我不太明白龍吟這件事，對我們尋找龍有什麼幫助，我是說，雖然有這個詞彙，可是諾大的中國，我是說現在的中國，有誰真聽到過這種聲音呢？”

“你覺得我們該如何順藤摸瓜呢？”投資人立刻追問。

“啊…？”

宋文彬心想這也太模糊了，只是知道“龍”這玩意的叫聲有點像牛，就要去順藤摸瓜…藤在哪，瓜在哪？還摸瓜，摸瓜…摸瓜…他不自覺的咬著下嘴唇，瞄了眼蘇緹娜。桃子如果很大，可也的確算是一種瓜了，一種如瓜。他胡思亂想。

蘇緹娜餘光也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帶著點不屑和譏誚。

“你覺得呢，蘇緹娜，你幫我們分析一下唄。”宋文彬偷看被發現不能忍，當即說道。

“哦呵，我來說嗎？我說話什麼時候管用過。”蘇緹娜抱著胳膊，不冷不熱道：“反正團隊大事小事都是你們做主，我聽你們安排就好了唄。”

這聲音真的是又甜又茶。

霍雨微微皺眉，她覺得哪裡有點怪，但具體哪裡有點怪，她又說不上來。

“這樣吧，你們各自也都是有流量的明星，加起來的粉絲已經數千萬了。特別是厭老師，你在東北一呼百應的情況我也看到了，不如你們發一個徵集活動，徵集一下見龍的實況，在你們的粉絲中，或許有真的見過龍的人。”申屠嘉建議道。

宋文彬一聽這個提議立刻就感到抗拒，要說整活，他沒意見。畢竟那是為別人服務，可是徵集線索，那可就是讓別人來幫助他，他不願意。

“我看您是瘋了。”蘇緹娜毫不客氣道：“這種東西今天發出來，明天這個節目就不見了。”

申屠嘉挑挑眉，沒說話。

“我也覺得不太好吧，申大大。這個東西官方的定義很模糊啊。”宋文彬很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我們作為明星，是不是…要更謹言慎行一點。”

“厭老師也知道要謹言慎行了嗎？”

申屠嘉笑著回了句。

宋文彬立刻想到昨夜發生的事，大腦一陣刺痛，不由得別過頭去，不願和影片中那雙漆黑的眼睛對視。

這時，申屠嘉身邊的姜鹿說道：“這會兒是年關了，公司的大部分人已經休假了，無論有多想在今年完成拍攝任務都是不可能，我想，今年還是先到這裡吧，有什麼安排，明年再說吧。”

“也好，那就提前祝你們，過個好年。”

螢幕裡的申屠嘉說完，便關閉了影片畫面。

得到了放假的通知後，攝製組的眾人鬆了口氣，紛紛拍手慶賀，可宋文彬卻沒有多少快樂，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霍雨關上電腦，伸了個懶腰，說道：“好啦，今年的工作就先做到這裡吧，我們先回去過個春節，開春之後，我們再繼續尋找。”

“說得好像明年就能找到似的…”

蘇緹娜嘟囔。

“現在我們找不到肯定有冬天的緣故，這個點龍都藏起來啦。等到開春的時候，它們一定會紛紛冒出來的！”霍雨篤定的說道。

“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宋文彬汗流浹背。

蘇緹娜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霍雨，搖搖頭。

回家的飛機上，宋文彬心思複雜，誰也沒搭理，結果剛下飛機才有訊號，他就看見手機震個不停。

“混賬東西！你是人嗎！？”

“居然到現在屁都不放一個！！”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

“你是打算這輩子都住在你的人設裡嗎！？”

宋文彬看了眼旁邊的蘇緹娜，她正在和節目組的人說說笑笑。宋文彬被搞了正犯難呢，見她還埋怨自己更慪氣了。

“我就這樣。”

“你要怎樣。”

他拽的不行的回了兩句。

很快，手機又震起來。

“我是上輩子欠你的嗎？”

她手機上問道。

“這怎麼說？”

宋文彬驚訝。

“哪個正常女孩被你這樣對待還來找你啊！！我是不是欠你什麼啊！！”

宋文彬見她情緒激動，又看了她一眼，她正和霍雨指揮幾個地勤人員搬東西，一邊還打電話聯絡公司的司機師傅，詢問他們有沒有到機場，哪裡能看到一絲異常呢。

他驚呆了，加大力度回覆道：“那你別找我好了。”

“你這樣會孤獨一生的。”

手機發來一句話。

“還有這種好事。”

宋文彬回覆道。

蘇緹娜驚呆了：“簡直離譜，現在男生都像你這樣嗎？”

“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儘管說好了。”

宋文彬回覆道。

“我就不能和你說話？”微信裡憤怒的說道。

“你需要我。”宋文彬直接了當的說道：“想要什麼？”

蘇緹娜不理會他了。

等他們把行李弄好，登上前來送他們回家的商務車之後，宋文彬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你今年在哪裡過年？”

依然是蘇緹娜發來的。

“我在家過年啊。”宋文彬理所當然的說道。

過去二十八年他都是在家過年。

“我怎麼辦？”她配上了一個氣鼓鼓的表情包。

”你過年不回家？”宋文彬驚訝的回覆。

“我們家不過春節！”蘇緹娜無語死了：“我回去幹嘛啊！？”

“你爸不是漢人嗎？”

“沒那氛圍，就不過了。”

蘇緹娜說道：“古爾邦節的時候我們會一家團聚，但是那個時候我在旅行！！氣死我了！！”

“那你和霍雨一起啊。”

宋文彬提出了老方案。

蘇緹娜發來了一個憤怒的表情：“直男也要有個限度吧！”

“什麼，我看你們關係不挺好的嗎？”有說有笑的。宋文彬回覆道。

蘇緹娜發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

車內，宋文彬一個人坐前排副駕駛，蘇緹娜依然和霍雨在後座坐一塊。再往後還有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他們幾個有說有笑，談論著旅行中的趣事還有一些八卦。可若是仔細看去，能看到霍雨和他們說話的時候，蘇緹娜就不說話。只有霍雨說完了她才說話。

“至於嗎？”宋文彬回覆道：“這麼多年的患難比不上一條莫須有的龍是吧。”

“你不懂。”蘇緹娜煩躁的發來訊息道：“過年外面吃的都沒！”

宋文彬看到這句，明白了蘇緹娜的想法，心裡直呼磨人，但是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若是拒絕倒是他不識趣了，更不是一個傳統中國人的做法。

“那怎麼辦。”

他含混不清，假裝什麼都不懂。

這條訊息一直沒人回，直到車都快開到家門口了，宋文彬沒辦法，禮貌的發出了邀請：“那你，要不來我家蹭點？我媽做飯還行的。”

“好啊。”

蘇緹娜一秒鐘就順著坡下來了，還配上了個笑臉的表情。

宋文彬想打很多字，但是臨了都全刪掉了，他想告誡蘇緹娜不要再像昨晚那樣了，可是講了又有什麼用呢。在發生那種事情之後，他已經不能也不可能再用對待普通朋友的方式去對待蘇緹娜了。

司機先把幾個攝影師送到了家，之後又把車開到了H市，眼見後天就過年了，宋文彬就暫時不回S市了。

可他剛下車，霍雨突然把頭從車裡探出來。

“喂，宋文彬！”

“怎麼啦？”

“我明天要回趟香港，你陪我一塊去吧。”霍雨說道，用得是陳述句，甚至沒有用問句。

宋文彬大驚失色，看向旁邊的蘇緹娜。蘇緹娜顯然也沒料到會有這出，一時間臉都白了。

“去…去香港？啥…啥事啊？？”宋文彬錯愕道。

“投資人的效率比我想的高，今天早上她打電話給我，說那邊加工廠的事可能得過去交接一下，這種大事你必須得出面吧。”

“這…”

宋文彬人都傻了。

要說是這種大事，而且是公司的公事，他的確得出面，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為什麼是這種時候啊！！他才剛答應的蘇緹娜呢！！

“後天就要過年了呀，你…你明天飛HK…我的天…這年還過不過了？”

“喂，咱們也就過年有點時間，年後又要忙拍攝，人家也不一定有空，再有時間也不知道是啥時候的事了，這種事拖不得，越早定下來越好，省的夜長夢多。”霍雨說道。

“這……”

宋文彬看向蘇緹娜。

蘇緹娜面無表情玩著手機，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蘇…蘇蘇，你…你去嗎？”他結結巴巴問。

“我就不去咯，反正我的意見也不是那麼重要，你們決定就好咯。”蘇緹娜乾脆利落的回答道，頭都不抬。

混蛋！！宋文彬內心狂呼，我都沒讓你下不來臺過，你都不給我個臺階下！

“那你過年怎麼辦？”

他風輕雲淡的問道。

“一個人過咯，孤苦伶仃的找個小房間，點個柴油燈，攤個雞蛋餅。”蘇緹娜說道。

你他媽的身價快千萬的人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嗎！？宋文彬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但想到昨晚的事，他也只能看向霍雨：“她…咋辦？”

霍雨對蘇緹娜，說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去龍場和他們一起過呀，過春節他們肯定有很多活動。”

“我才不去。”

蘇緹娜扔掉手機，抱著膀子說道。

“那你幫我看看家。”霍雨說道。

“我又不是你家保安，我幹嘛幫你看家，我沒自己的事嗎？不去。”蘇緹娜斷然拒絕。

霍雨也懶得和她BB，說道：“那這樣你自己安排時間吧。”

“哼。”蘇緹娜眯著眼睛，看向宋文彬：“你決定要去嗎？”

“你準備下證吧，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霍雨說道。

宋文彬此刻幾乎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外焦裡嫩裡外不是人，好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蘇緹娜，說道：“對不起呀。”

蘇緹娜驟然面色一緊，死死盯著他，“那位還去你家嗎？”

宋文彬腦袋轟的一聲，和炸開了一樣，裡面叮鈴桄榔一通亂響。

“啊？？”車裡的霍雨愣住，“去他家？你什麼時候要去他家？”

蘇緹娜斜著霍雨，挑挑眉，哼道：“他邀請我去，我為啥不去？我可不要大過年的吃外賣。”

“還有這事？”

霍雨茫然的看著宋文彬。

宋文彬頭皮發麻，手指發抖，內心充滿了咆哮。但他深吸一口氣，坦然點點頭：“剛決定的，我本來打算也找你一起過年的，但我還沒說你就要讓我去HK出差，我只好跟你一塊去了。”

一旁的蘇緹娜頓時難受住，霍雨勉為其難的點點頭，不管蘇緹娜為什麼要去宋文彬家過年，宋文彬本人卻是要和她去HK的。

但宋文彬已經受夠了，他頭也不回的回了父母小區，剛到家門口手機又震起來。蘇緹娜發文字說道：“真是難不倒你啊，厭老師！！”

“算我求你了，可別再折騰我了，你是想看我身敗名裂嗎？”宋文彬回覆道。

“我哪能讓你身敗名裂啊，你多冷酷啊。”蘇緹娜幽怨回覆：“前腳答應別人，後一秒就出爾反爾，男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宋文彬繃不住了，飛快的打了一長串字。

“讓你去你不去！你以為我想大過年的跑那麼遠的地方出差啊！我不是人啊！我不會累的啊！還不是為了公司！！我還要被你埋冤！！還得給你賺錢！！我是不是欠你的啊！！”

可能是宋文彬太激動，蘇緹娜總算是做了回人，說道：“逗你玩的啦，那麼激動幹什麼？”

可惡的女人！！！

啊！！！

啊！！！

我情緒穩定你就不穩定！！我受不了了你又要裝大人！！

混蛋！！

混蛋！！

“明天你和霍雨一起過來，去了我家別和我爸媽亂掰扯，就安安靜靜的吃飯睡覺就好了，我辦完事就回來，很快的。”

“你會和霍雨在外面睡覺嗎？”

蘇緹娜忽視宋文彬的碎碎念發來問句。

“什麼！？我靠！！”

剛剛穩定下來的宋文彬眼前一黑，他憤慨的在手機裡問道：“在你眼裡我有那麼渣嗎？”

“哦哦，沒有，你不想渣我嗎？”

“你想我渣你？？？”宋文彬飛快回復。

“不想，但是好開心哦。”

蘇緹娜說道。還有一個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宋文彬悚然一驚，渾身冰冷的站在家門口。

等會兒？

蘇緹娜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他們之間關係的變化，但是渣這個字…大概只有男朋友才能渣女朋友吧，可他什麼時候承認自己是蘇緹娜女朋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