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夏成蔭還在耿耿於懷白僳隨口說的那句話。

他很懷疑白僳晚上其實沒睡,有注意到他在門外。

可是,他一直盯著啊,兩個人應該都睡得挺香。

夏成蔭想不明白,回到婦產科那邊還在想,直到他隊友喊他的名字。

“夏成蔭。”

耳熟的女聲,不對吧,他昨天帶的隊伍裡拿來的女性?

夏成蔭側頭一看,短髮齊耳的女同事靠在牆壁上,朝他揮了揮手。

“陳梓……不是,你來這裡幹什麼?”夏成蔭走了過去,左右看了圈,沒看到昨晚的隊員,“不是說這趟任務不要女性參與嗎?”

鬼嬰鬼嬰,想也知道這個靈異是從哪裡誕生的。

有女性隊員參與追擊有利有弊,之前是權衡了利弊才做出暫且組一支純男性的隊伍來醫院的。

被叫做陳梓的帥氣女性撩了一把耳側的碎髮,朝二人身側比劃了一個方形的輪廓,其餘病人說話的聲音立馬被拉遠,像被隔開。

夏成蔭看了感慨:“真是好用的能力。”

陳梓撩了一把耳側的碎髮,無奈解釋:“因為你帶的幾個小隊員被投訴了,說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遊蕩在婦產科這棟樓裡,我只好過來,女性不會這麼扎眼。”

“哦對,外援小朋友也跟我一起過來了,不過他沒上來。”

夏成蔭啞口無言。

陳梓的話有幾分道理,他想了想他們一隊男生都穿著黑不溜秋的深色便服,守在婦產科盯著來往的孕婦,是很可疑。

但又不能和人孕婦說,你們都被鬼嬰盯上啦,大家換個病房聚一聚,好看管一點。

他們只要敢這麼說,下一秒鬼嬰就敢破肚而出,或者直接換其他目標,到時候婦產科一片混亂。

夏成蔭煩躁地板著臉,他的女性隊友則哈哈笑了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別苦著臉了,樂觀點,只是被當成了變態。”陳梓寬慰道,“沒被其他部門同事當做犯罪嫌疑人帶回去就很好了,對了,你吃早飯怎麼花了這麼久?”

夏成蔭還是皺著眉:“去找人了。”

陳梓略有耳聞:“還是那位白先生?你可真執著啊。”

“我是真的覺得他有問題。”夏成蔭又摸出了煙,由於不能抽的原因,只是咬在齒間,“商場裡帶出來的影片你看了吧?”

為數不多保留下來的電子產品,商場自帶的一律報廢了,也只有被捲入死者自己的東西還留著。

影片有一段很恰巧地排到了白僳和安向文在四樓走過,倍速放緩後身形一致,而且在把聲音放大很多倍後,還聽到了半句安向文說的話

他說:白哥,我們現在是要去找……

白哥指白僳,安向文對白僳的稱呼令夏成蔭有點在意。

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才能讓一個人在危險的境地中如此託付自己的信任?

夏成蔭很想知道答案,但上頭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哐得把人記憶消除了,美其名曰,防止洩露訊息。

這哪裡是防止洩露,就是一刀切。

陳梓知道那影片,她說道:“影片我知道,不過你真的覺得白僳有問題?鬼上身?”

夏成蔭卻緩慢搖頭:“只是覺得他藏著秘密。”

陳梓聳聳肩,她知道自己這位同事狗一般的嗅覺是挺靈敏的——特指對某些事件有自己的看法。

“好吧,在不影響本職工作的情況下,我可以幫你打掩護,但要說那商場的話,不得是‘白色詭物’疑似出現的訊息嗎?”

那一點點白色棉絮一般的物質被層層防護帶回了總局,聽說剛準備做檢測就傻了一名研究人員,現在那點白色已經被封到地下很深的地方了。

兩人工作聊著聊著,耳畔忽然收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非常突兀,即便是在聲音被隔遠的當下,他們也依舊能夠收到近乎直達腦海的啼哭聲。

出事了。

兩人不約而同分開走,一人奔向啼哭聲傳來的方向,一人朝相反方向下樓。

“陳梓!隨便用個什麼原因,把這棟樓和隔壁那棟樓的人都疏散掉!”

……

外面全是人類跑動的聲音,而白僳卻站在原地,蹙眉思考。

事情是這樣的。

聞到味道是一回事,看到吃的又是一回事。

畢竟你在嗅到香味時是無法判斷,這盤點心究竟有多大的,不是嗎?

白僳捏起小骷髏架子搖了搖,聽到對方嘰裡呱啦在叫喊,聲音又尖又細,像個掐著嗓子在說話。

“大……大人您別搖了!腦子要搖傻了!”

白僳無言地看著骷髏架子比他還要空蕩蕩的腦袋瓜子,不知道它哪裡來的腦子。

就這個小骷髏架子的大小……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啊。

小骷髏架子還在拼命求饒,不斷說著好話、吉祥話,誇讚白僳俊美無比,宛若天仙下凡、華佗在世,祝白僳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也不知道這隻小靈異在人類醫生辦公室經歷了怎樣的薰陶,話說來說去像倒車軲轆一般,還混入了許多奇怪的東西。

白僳思索再三,沒一口把這牙縫都塞不了的骷髏架子吃掉,而是往口袋裡一塞。

病號服的口袋挺大,但塞個小骨架模型還是有點顯眼。

不過白僳沒管這個,他在值班醫生辦公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時,人已經半蹲在地上。

從走廊進入想檢視屋內情況的護士就看到一名神色有些慌亂的黑髮青年,穿著病號服,手懸在躺在地上的醫生上方將扶未扶。

“醫生他……剛剛起身的時候摔到了。”

略作解釋,白僳和剛進來的護士一起把被迫昏迷的醫生一起扛下了樓。

等出了住院部,外面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白僳還看到單腳站立的安向文身殘志堅地在人群中給他招了招手。

他走過去,人類立馬開始講述自己下樓有多麼不容易。

白僳聽了會,替他總結:“是你瘸腿下床的動作過於熟練被來幫你的護士看到,導致又捱了一頓罵?”

安向文哽了一下:“白哥,沒必要這麼會抓重點。”

人類左顧右盼扯開話題,說火警來得突然,又說隔壁婦產科的地盤忽然衝進好幾個人,看著像那邊著火了。

說著說著,安向文好像看到白僳的口袋動了一下。

“白哥……你口袋裡剛剛是不是動了?”

人類好奇地朝白僳口袋的方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