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你剛剛去了哪裡?”

“隨便逛了逛。”

白僳收回看婦產科冒著濃煙視窗的視線,覺得可能又是那個寸頭警察在看他。

安向文好奇心旺盛:“那你的衣服……”

白僳簡單回答:“被一個頑皮的未成年拽到了,沒什麼。”

被疏散的病人們又在下面待了會,等姍姍來遲的“消防隊”進去轉了兩圈,才宣佈住院部沒事了,可以回去了。

至於隔壁的婦產科,情況嚴重了些,聽說有些人暫時被分到了其他病房,更多的就不是已經回病房的白僳知道的了。

他也不是很關心隔壁樓的情況。

他更關心自己今天午飯怎麼解決。

經由火警疏散一鬧,時間直接由早上八點拖到了中午十一點,整整耗了三個小時。

好在負責他們這間病房的護士很瞭解白僳的食量,在病人回去得差不多後,專門來白僳他們病房說了這件事。

“白先生,今天的午飯會有護工送來的。”護士朝白僳露出溫柔的笑容,但轉向安向文後臉卻虎了下來,“也請安先生老老實實待在床上,不要再隨便下床了!”

莫名被訓的安向文指了指自己,剛想開口辯解,護士已經關門離開。

感到委屈的捲毛青年正想轉頭找他白哥傾訴,卻發現留給他的只有一聲無情的關門聲。

白僳進了洗手間,把人類一個人留在了病房內。

洗手間是相對獨立封閉的一個空間。

白僳把門上了鎖。

洗手間的構造簡簡單單,一個洗手檯、一面鏡子、一個馬桶,白僳站到了洗手檯前。

他把口袋裡時不時動一下的小骷髏架子提出來,把架子提到半空中,又晃了晃。

“嗚別晃了,太暈了,太陽把孩子曬傻了。”

尖細的嗓音出聲的瞬間,門的方向整面牆都爬滿了棉絮,蓬鬆的白色網狀物如同爬藤植物般延展著,一些還擠入了門的縫隙中。

當然,沒有溢位去,只有門的內側才能看見。

本來還在扯著嗓子叫喚的骷髏架子看到這一幕,瞬間禁了言,如鵪鶉般乖巧地垂著手臂,一動不動。

白僳倒沒有恐嚇的意思,他就是為自己和小靈異的對話加一份保險。

外面的人類雖然傻,但他也是人類啊。

白僳把小骷髏架子擺到了鏡子下的置物臺上,手一撐水池,開始問話:“我問你答,可以嗎?”

小骷髏架子忍不住瑟瑟發抖,它點了點頭骨。

眼前的大佬完全沒有給它拒絕的餘地啊!

小骷髏架子甚至覺得,只要它不配合,下一秒等待它的就是死亡。

畢竟,這位大佬剛看到它時,眼裡滿滿的都是食慾。

是的,食慾,它在人類辦公室值班醫生午夜餓慘了的時候見過那樣的目光。

“你也是靈異?”

“是……是吧,也算是靈異。”

“誕生多久了?”

“一、一年不到。”

哎,一年都沒到嗎?白僳蹙起眉。

一年不到才這點大小,他得等多久才能吃上。

白僳有一種釣完魚發現魚苗太小,迫不得已把魚再丟回湖裡養養來年再吃的錯覺。

“你覺得你多久能變大?”

“變大?”

小骷髏架子一開始沒有理解白僳的意思,但隨著白僳色彩完全沉澱下來的黑色眼眸盯著它看了一陣後,骷髏架子不得不悟了。

這位大佬在問它,它什麼時候能長到可以被吃的程度。

被嚇得差點又要發出哭泣的聲音,骷髏架子小心翼翼地回答:“我長不大的,我本體就這麼大!”

白僳瞥了眼對方,覺得骷髏架子大概誤會了:“我指你的力量?”

有點雞同鴨講,但骷髏架子又悟了:“那要好久吧……不吃人光靠自然增長好慢的。”

“好久是多久?”

“呃……長到您看得上眼……估計得十多年?”

骷髏架子故意把時間往長裡說,其實也沒差多少,沒有十年也要七八年,它誕生的環境讓它暫時沒有害人的念頭。

血肉,才是靈異最好的養料。

然後骷髏架子感受到了白僳嫌棄的眼神。

十年,那也太久了,要不要現在直接吃了?

目光在骷髏架子全身遊離,白僳把小靈異看得渾身打顫,骨頭與骨頭之間相互碰撞,發出一聲聲脆響,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尤為明顯。

但骷髏架子控制不住,它沒散架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而且它身上還沒肉,抖起來就是這個效果。

白僳思考再三,暫時沒把聞著白巧克力味的骷髏架子吃下肚。

“三樓有什麼?”他轉換話題,“醫院三樓。”

骷髏架子為了不被處理掉,絞盡腦汁思考,它接觸的範圍太小了,只能從同辦公室的人類口中獲知。

“好、好像婦產科的三樓發生了什麼事,有……感覺有比我強很多的存在過去了。”

這還用小靈異說嗎?這火警疏散動靜大到兩棟樓的人全知道隔壁三摟出事了。

至於比它強大的靈異……白僳很難想象,哪裡還能找到比骷髏架子還弱的靈異。

隱約覺得自己被鄙視了,骷髏架子無助地抱住自己。

白僳又完善了一下問題:“不是在這兩棟樓,醫院其他地方的三層,有沒有其他靈異?”

骷髏架子說它不知道,它平時也不到處跑,接收訊息的途徑很少。

“但大佬有一件事……”骷髏架子說道,“您要知道,我們很容易引來人類。”

強大的靈異一經出現便被人類盯上,不管能不能打過吧,人類總會趕到處置。

而弱小的靈異一旦被發現要麼被帶走,要麼被當場處理,像骷髏架子這種藉著環境優勢隱藏的算是少數。

“所以……我猜您感知到的另一個應該也是……”弱小的存在。

“如果是強大的話,人類早就找上門了。”

有點道理,但這樣他不就沒辦法加餐了嗎?

白僳不怎麼開心地鼓著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胳膊。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隨著時間推移,環境的變化令骷髏架子想當場逃離。

白色絮狀物如同菌絲般不斷增生,從門邊沿著牆面蔓延,順著鏡子爬下,眼看著快落到置物架上了——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白哥……白哥你好了沒?我快憋不住了!”

安向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喚回了白僳的思緒。

瞬間,門內、牆上的白色如潮水般退去。

白僳伸手把骷髏架子放回自己的口袋中,轉身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