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一片。]

[主播呢?主播救一救——]

[所以現在什麼情況?]

[好像也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應該是沒問題的……?]

直播間的視角里一片漆黑,偶爾會有一點點光亮,那是鏡頭擦過了衣服邊角,從某個縫隙露出了一點,但很快便被蓋了回去。

白僳擋住了鏡頭。

他確認了一下房間風格的變化不是他能解除的。

除非他把房間整個拆了。

還是先不了吧,拆房子什麼的。

擋著鏡頭繞著房子兜了一圈,白僳找了個牆壁空白看不出多少異樣的角落將球丟入床底,然後鬆開了手。

鬆開的瞬間,他那張臉就以死亡角度出現在了鏡頭下,攝像機自帶的夜視功能讓白僳那張臉還挺清晰的。

[嗯……]

[這個角度……熟悉的死亡視角。]

[痛苦面具,不愧是小白啊!]

從下巴往上照,直播間能看到的全是搖晃的脖頸和上下浮動的喉結,過了幾秒,黑髮青年的正臉終於出現在了螢幕上。

他眉間微蹙,皺著個臉對著攝像機擺擺弄弄,嘴皮翕動,但直播間就是聽不到他講話。

[我急,有沒有會唇語的,主播在講什麼?]

[好像是……拆……攝像機?]

[小白要把攝像機拆掉??]

白僳確實想把攝像機拆掉,把直播間斷了的話,他就能回去睡……嗯?

才拆了個後蓋,他的動作就一滯。

他捏著後蓋的指腹用力一碾,手中的塑膠殼碎成粉末。

可下一秒,後蓋原封不動地出現在了攝像機上。

拆不掉。

以常規的手法拆不掉,這已經是一件靈異物品了。

這麼想著,白僳雙手按住攝像機這麼往裡一壓,只聽到咔嚓咔嚓的幾聲碎裂聲,黑髮青年手中剩下一團擠成球的機械碎塊。

然而就在一秒後,半空中重新出現了一臺攝像機,還在往下落。

在攝像機要落到地毯上時,一隻手接住了它。

在直播間的視角中,黑髮青年默唸了一會兒就重新把鏡頭擋住,在彈幕幾條不情願的呼喊中,觀眾聽到了“咔嚓咔嚓”的動靜。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像什麼金屬被壓碎……?]

[主播!主播你在幹什麼啊!]

無論彈幕怎麼說,白僳都看不到。

黑屏持續了數秒,很快,直播間恢復了光亮。

說光亮也不大對,再度展露在直播間的房間裡的光源只有遠處的……的雕花檯燈?

[等一下,之前房間裡有這個擺設嗎?]

[我好像也看到了奇怪的東西……那個蓬蓬的是裙子嗎?]

一晃而過的畫面馬上被固定住,淺色的手掌擋住半個螢幕,畫面重歸了死亡視角。

白僳沒有回答彈幕關於旁邊是不是有裙子,燈罩怎麼雕上花的變化,他反倒是問了觀眾一個問題。

“直播有斷嗎?”

[沒有。]

[沒斷,就是黑屏了一會兒。]

[沒斷呢,所以剛剛邊上那個是裙子嗎!]

白僳餘光右瞥,瞥到了那條掛在椅背上長裙。

他果斷無視了這條彈幕,繼續把鏡頭壓在手心。

既然拆不掉,就把鏡頭扣著繼續睡吧。

白僳無所謂收音問題,只要不是靈異跑到攝像機邊大喊“我是鬼”這種情況發生,他覺得都行。

於是白僳就維持著扣手的姿勢,走回床邊,把攝像機倒扣在了櫃面上。

彈幕一片問號,可他們任性的主播卻不管他們了,自顧自躺回了床上。

觸感是虛假的。

看著蓬蓬鬆鬆柔軟無比的蕾絲布料摸在手中就是普通的棉布,床墊也是。

黑髮青年平躺在那,閉上了眼睛。

人類的悲歡與他不相通,他只覺得吵鬧。

白僳聽著二樓,還有一樓不斷傳來的驚叫聲,緩緩將自己沉入意識深處……沉不下去了。

他幽幽睜眼,把頭歪向門的方向。

門不斷傳來敲擊的聲音,同時炸響的還有人類的哭喊聲。

“快……快開門,拜託了快開門!救救我啊——”

……

入夜時分,別墅活躍起來。

與白僳面對靈異時的淡然截然不同,別墅裡的其他人類是快要瘋了。

人類女性單獨住了一間屋子,性別的差異讓她沒有和男性同處一室。

但是,現在她後悔了。

她應該跟其他男性擠一個房間的,打地鋪都好,再不濟她也可以離開這間別墅不要住下了。

不住下來她現在就不會——

人類女性攏著披在肩上的外套,腳上趿著的拖鞋在踩踏時發出一聲滑膩的聲響。

她的拖鞋上沾著水。

不知道走廊上哪裡流出的水,也不知道是哪一次走過時沾上的……她覺得自己走不出這個迴廊了。

半個小時前,她聽到了樓下鐺鐺鐺敲了十二下鍾,尚在疑惑別墅裡有這樣的鐘嗎,她就瞌睡連連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半小時後,人類女性想要去洗手間,於是披了件外套就出了房間門。

別墅的一樓和二樓都有洗手間,人類女性要去的自然是二樓那間。

她對別墅的構造沒這麼熟悉,但還是能夠在半夢半醒間想幾秒來記起洗手間所在的位置的。

她記得是出門左拐,再直走到底右拐,第三間門就是——人類女性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她已經左拐直走已經走了很久了。

拐角呢?

瞌睡蟲瞬間被趕走,人類女性半闔著的眼睛睜開,看清楚了面前的路。

考慮到這間別墅過去死過人,走廊上的燈是開著的,所以人類女效能看到她所處的位置確實是二樓走廊。

她試著往前走了幾步。

這一次場景隨著她的步伐發生了變化,她逐漸走到了走廊盡頭,然後是右拐……

“啊!”

人類女性短促地叫了起來,在深夜的寂靜中異常明顯。

她步入了原先那條走廊。

不是能走向洗手間的那條,而是出房間門左拐進入的那條。

人類女性驚恐地往後看,朝左面延伸的道路擺在那,她試著探出頭……走廊還是原先那條。

也就是說,無論往前走還是往後退,她都會走上同一條路。

現在人類女性面對的場景像極了鬼打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