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逸放棄思考打火機有沒有開過光的事,卻還記得把符紙燒卻的事通知一聲成年人。

由於在和同學插科打諢,高天逸沒有打電話,而是選擇了發訊息的方法。

在試了幾個軟體,發現自己都在某位夏姓成年人的黑名單中後,高中生憋屈地用最原始的簡訊方式發了過去。

因為平時還會打電話聯絡,手機號碼沒辦法直接塞入黑名單中。

同一時間,他狂轟濫炸起了其他人,特別是夏姓警官的好朋友,試圖讓他們說說好話,讓夏成蔭把他從黑名單中放出來。

好朋友一號唐諾:我竟然算是摯友嗎?難道不是惡友?

好朋友二號陳梓:男女授受不親啦,小孩子自己想辦法哄大人吧。

其他諸如好朋友三四五號也紛紛表示,這件事他們辦不到,讓高天逸自己想辦法。

高中生翻完回覆,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成年人的世界真難懂。

高天逸暫時沒看到夏姓警官的回覆,只能收起手機。

剛把手機收起來,他的肩膀便被同班同學勾上了,那人把大半的重量都壓在高天逸肩頭。

還未成年的高中生捏住人的胳膊一按一抬一甩,成功逃脫:“不要壓著我,會長不高的。”

被甩開的男同學哈哈笑著說:“高天逸你還小,多喝牛奶一定可以的。”

高天逸比了個握拳的手勢,狀若要打人。

幾名男生繼續聊著天,說著說著,就說回了校門口執勤老師的叮囑上。

有人覺得執勤老師反覆強調態度古怪,也有人覺得就是老生常談,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這兩年不是經常會開有關安全教育的班會嗎?隔三差五就來一回,不都沒事。”

“可是……”

“安啦安啦,不會有事的。”

走在幾人中央的高天逸默不可聞地唉了一聲。

比起一無所知的同學,他知道的事情更多。

那些每次都沒頭沒尾的安全教育課都是針對當時比較棘手且影響廣泛的靈異事件,用略顯委婉的話語告誡還在學校的學生們,不要踩入靈異的陷阱中。

安全教育課往往沒了下文也是因為,靈異的源頭已經被處理掉,或者靈異自身銷聲匿跡了。

想必這次也一樣,有關近期少出門,不要落單的警告。

高天逸不是特殊部門的正式員工,他的地位是比兼職還要再遠。

雖然他經常跑去特殊部門湊熱鬧,但實際上作為編外人員,除非必要的任務,他很少收到訊息。

可高天逸會問,他靠著一張未成年人的可愛笑顏,成功混熟了大半特殊部門的成員,拿到了他們的聯絡方式。

這次也是,高天逸夾在同學間,用手機找了個認識的成員姐姐,賣著萌問了下。

他還真的得到了回答,只是這個答案……

未成年人皺著眉在那思考,剛思考了個頭,他就被人拍著肩膀打斷了思路。

“等會去哪裡玩啊?遊戲廳還是其他地方?”還是勾肩搭背的那一位,他詢問著高天逸,“好不容易聯考結束了,趁放兩天假抓緊玩玩。”

“尖子生小高道長不會不賞臉吧?”

“都說了不要叫小高道長了!”

高天逸在同學這邊也是把道觀的身份過過明路的,但同學們只是知道他有在道觀學習,並不知道他有真才實學。

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打趣喊他小高道長,那多半就是惡趣味了。

高天逸無所謂去遊戲廳還是哪裡,他正想答應,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事——七巧遊戲廳。

已經被怪物吃掉的A級靈異在特殊部門那的備案還是在逃,思索再三,高天逸建議道:“遊戲廳還是算了吧,你忘了上一次的安全教育班會了嗎?”

男同學當然沒有忘,他還記得那陣子開完安全教育的班會後,整個城市的遊戲廳都關門歇業了一陣。

上面給出的理由是嚴打,要查查遊戲廳裡的機器是否都合法,涉不涉及賭博。

這個理由是對外的,對內就是提防七巧遊戲廳再度出現。

然而,七巧遊戲廳一直沒有再次出現,久而久之的,城市裡的遊戲廳慢慢悄悄開了門。

發現上面也沒怪責,後面恢復營業就正大光明瞭。

男同學已經去過一兩次重新開業的遊戲廳,沒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不過,這位男同學想到了一個新的提議——酒吧。

其他人聽了算算自己的年齡覺得可以有,唯有高天逸木著臉。

他今年才十六歲,是跳級讀的高三。

所以說,他是在場的唯一一個未成年人。

“糟糕,忘了高天逸了。”

“要不要換個地方?開封菜還是麥噹噹?”

“可這兩家沒事就會去啊,有沒有其他推薦?”

高天逸聽著同學吵吵鬧鬧,最後還是沒掃大家的興。

他搜了下男同學報出的酒吧名字,就在附近的一條街上,坐地鐵也不過兩站路。

在酒吧周圍,高天逸還搜到了開封菜。

於是,未成年高中生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去這裡坐坐,你們去酒吧玩吧。”

“啊,真的可以嗎?”

“沒關係的,總比我悄悄摸進去然後被抓住好吧。”高天逸認真想了下,彷彿真的在考慮怎麼藉著符紙潛入一事。

同學再三確認高天逸沒有不情願,便敲定了放學後的行程。

為了避免被家長髮現,他們還特別留了個和高天逸一起坐在快餐店打掩護。

高天逸:……總覺得被利用了。

坐地鐵前往的途中一眾學生遇上了兩名熟識的女同學,幾人一聊,愛玩的性格一拍即合,也準備去湊個熱鬧。

高天逸:喂喂喂……

未成年高中生阻止不能,只能看著同學把書包寄放在他腳邊,再把校服外套一脫,帶著身份證跑走。

被留下的高天逸看著這一地的書包,欲言又止。

高天逸:絕對是蓄謀已久吧?

未成年人搖著頭,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作業,對座的同學先去買吃的了,他一個人坐在那準備摸魚玩手機。

寫作業是不可能寫的,不到ddl他絕對不寫。

現在是週五下午六點半,距離他開始寫週末作業還有48個小時。

幾分鐘後,同學端著托盤回來,高天逸一伸手抓過一包薯條。

對座的同學正兒八經地開始寫作業、寫卷子,高天逸則在玩了會手機後,接到了個電話。

和同學做了個手勢,高天逸抓住手機,跑到店門外人少的角落裡,才接起電話。

“喂——”少年人拖著長音,“夏哥同意把我放出黑名單了嗎?”

“哈?”打電話的人沒想到高天逸第一句話是這個,想也不想就反駁道,“絕無可能,電話聯絡就好了。”

“嘁。”

“小鬼你剛剛是不是發出了什麼不敬的聲音?”

“沒有哦,夏哥。”

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夏成蔭打電話來問的事就是前面高天逸發訊息說的符紙燒掉的事。

未成年高中生訊息編輯得極其簡潔,使得成年人不得不打電話來追問一下。

夏成蔭很難不懷疑高天逸這個小屁孩不是故意的。

“哦就是那符紙燃了嘛,我這邊感知到了就給白哥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我沒想到夏哥你們還沒和白哥說過你們做的小動作。”

“……然後呢?”

夏成蔭的聲音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最近事情有點多,他沒來得及安排。

過去被他們盯上的人要麼成為受害者死得不能說話了,要麼就是無事發生,不需要他們去解釋。

像白僳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的。

“然後白哥心情好像不錯,沒說什麼,也沒生氣。”高天逸若有所思,“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沒打聽出來。”

能打聽出來才怪吧?誰沒戒心什麼事都往外講。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是什麼引得符紙燒了?”

“哦,這個啊,白哥的原話是——從浴缸的水漏裡爬出了一撮頭髮,我把它拽了上來,然後用火燒掉了。”高天逸複述道,“雖然但是,怎麼做到拽出來的?什麼打火機能簡單地把靈異的頭髮燒掉啊?”

今天前的夏成蔭或許還和高天逸一樣疑惑,今天后的夏成蔭就接受得非常坦然。

能在測力機上打出離譜數字的白僳拽個靈異又怎麼了?他下午不就把出逃的[無面的麵條人]給錘成了餅。

不過從浴缸水漏爬出的頭髮……最初上門的那一趟,就在浴缸附近測出了陰氣啊。

夏成蔭大概瞭解了詳情,做出了用完就丟的舉動,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連句謝謝都沒說,只有一聲無情的再見,氣得未成年人瞪視了幾眼手機螢幕。

氣呼呼地走回快餐店裡坐下,對座的同學還奇怪地抬頭看他:“怎麼生氣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等等我哪裡來的女朋友?”被無中生友的高天逸有些震驚。

他的同學納悶地說:“高同學平時經常看手機,會露出奇怪的笑容,問你也不回答,這不是悄悄戀愛的表現嗎?”

高天逸:……那是在和特殊部門的人或者家裡長輩聊天!

這種聊天沒辦法和同學解釋,他只能笑笑應對。

誰知道就因為無法言說的原因,被同學們以訛傳訛傳得這麼離譜。

費盡千辛萬苦和對座的同學解釋他沒有交女朋友,後者敷衍地點著頭,一副“就算你十六歲也沒事我們是同齡人理解早戀”的表情。

高天逸:麻了。

發現解釋無用的未成年人放棄了,他算算日子,等高考完,從高中畢業換到大學後,他就可以擺脫這些謠言了。

放棄解釋後,高天逸裝模作樣地在試卷上寫了兩筆,然後看時間。

不知不覺的,時間過了半個多小時。

他同學要去酒吧玩多久的來著?好像是說,去見見世面,不會留太久就出來。

想著,高天逸將視線轉向窗外。

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未成年人能看到街對面酒吧的一點招牌,因為角度問題,沒辦法再看到太多了。

“嗯?”高天逸突然側過身子,整個人靠近玻璃牆,“那是……”

似乎有同學的身影從酒吧前一閃而過,當高天逸還想看仔細點時,已經看不見了。

對座的同學問:“怎麼了?”

高天逸撓了撓頭:“好像看到有同學從酒吧裡出來了。”

對座的同學:“估計是出來透氣的吧,高同學這道題拜託了!”

擋在面前的試卷紙奪走了高天逸的視線,也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未成年人看向試題,瞥了兩眼就拿起筆,在那寫寫畫畫,接著開始講題。

等他們做完半張卷子,那些去酒吧見世面的同學也回來了。

因為選的是清吧,也沒什麼吵鬧的環境,就是幾名高中生身上沾了點酒味。

“……”高天逸有些死魚眼,“你們這樣回家沒關係嗎?”

他覺得以國內家長的保守程度,他這幫子同學回去絕對會被打的。

喝了點小酒的同學們瘋狂咳嗽。

高天逸的同學覺得有理,那位提議去酒吧開眼界的男同學想了下,提出了今天第二個建議:“可以去高天逸你家住。”

忽然被點名的高天逸:“?”

男同學先是徵求了一下高天逸的意見:“介意我去你家住一晚嗎?”

高天逸一愣一愣的:“倒是不介意吧……”

男同學啪得打了個響指:“那我跟我媽說一下,我去你家寫作業。”只要明天帶著寫好的作業回家,就沒問題了。

一人提議,其他人紛紛應和。

反正他們以前也去過高天逸家裡,跟成績好的同學玩,家長一般不反對。

高天逸:……

高天逸:你們不問問我家能不能塞下你們這麼多人的嗎!

未成年高中生數了數舉手想去他家“避難”的人頭,好像還真塞得下,只要他們打地鋪的話。

過了會,高天逸嘆氣道:“行吧,但換洗衣物……”

男同學秒答:“可以買,零花錢這點還是夠的。”

同學們小聲歡呼了一下,幾乎所有沾了酒的男同學都決定去高天逸家,除了一位。

戴著啤酒瓶厚度眼鏡片的圓臉男生小聲婉拒了邀請,並說自己有點不舒服,要早點回家。

“咦,那你家裡人沒問題嗎?”

“沒……沒事,我家裡人還是很開明的。”

圓臉男生露出了個有些僵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