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蓉蓉在給王秀剝瓜子。

王秀一邊吃,一邊看著畫冊。

裴善的繪畫功底很高,也不知是誰說的“百無一用是書生”,這明顯不符合常理啊。

看看裴善這畫,栩栩如生,讓人彷彿身臨其境。雖還未看到實景,心裡卻已經開始期待了。

畫中有茶園,縹緲如仙境。

還有市井茶館,熱鬧如走馬觀花。

還有郊外平原,霧氣繚繞,漫漫如上白雲之端。

……

到了山莊,王秀看得津津有味,遲遲沒有下車。

陸雲鴻回來撞見,問牽馬的錢良才道:“大奶奶進去了?”

錢良才還未回話,蓉蓉撩開車簾道:“還沒有呢。大爺快來看看吧,大奶奶著魔了都。”

陸雲鴻看見她捧著個書本,以為又陷入哪段生死相許的話本里,笑了笑道:“今日又看了什麼?”

蓉蓉道:“裴小公子送她的畫冊。”

陸雲鴻臉上的笑意僵住,隨即隱沒。

“你們去了書庫?”

蓉蓉突然感覺有點危險,一邊下車,一邊道:“去了一會,送春衫去的。”

陸雲鴻笑:“送春衫是吧?還送了什麼?”

“沒什麼了。”蓉蓉見狀不對,把錢良才也給喊走了。

王秀只覺得馬車使勁搖晃一下,她一抬頭,就看見陸雲鴻躬著身體坐了下來。

可他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好像是衝著她來的,大有泰山壓頂之勢。

王秀一頭霧水地問:“怎麼了?今天誰給你氣受了?”

陸雲鴻冷哼,看著窗外。

王秀:神經病!

低頭,繼續看畫。

“啪”畫冊掉了,陸雲鴻拍的。

王秀驚愕道:“你瘋了吧?”

這畫冊很貴的好不好,說不定後就藏在博物館,她想摸都摸不到呢。

什麼玩意?

陸雲鴻:什麼玩意?

我是玩意??

我在你心裡就是個玩意??

“王秀!!”他怒吼,肺都要氣炸了。

王秀被嚇了一跳,確定他今天就是有病。

她拿了畫冊準備下車,不料陸雲鴻猛然從後面抱住她,又將她一把樓回去,樓在自己懷裡,死死地抱著。

王秀詫異道:“陸雲鴻,你今日是瘋了嗎?”

怎麼像個是神經病一樣,一言不合就開鬧。

陸雲鴻勒住她腰身的手緊了緊,王秀當即痛呼,動也不敢動了。

他將臉貼在她的耳邊,像只發狠的貓一樣,蹭了蹭,想咬,卻又捨不得下口。

他看了一眼她還捏著的畫冊,問道:“你去看裴善了?”

王秀點頭:“對啊,有什麼問題?”

陸雲鴻:“哼!”

“沒帶我!!”

王秀:“……”

“你能不能別吃裴善的醋,他就是個孩子。”

陸雲鴻:“那我還是個寶寶呢!”

王秀:“陸大爺,你夠了啊!”

陸雲鴻:“夠?怎麼夠?小手也不給摸一下。”

王秀:“……”

禽獸陸雲鴻,色鬼轉世吧,還是醋缸裡泡死的。

動不動就吃醋,是她對他還不夠好嗎?

還是怎麼?他對裴善有敵意?

不應該啊,他之前又不認識裴善。

聽見王秀的心聲,陸雲鴻瞬間緊張起來。

媳婦還沒有勾引到,生兒育女的計劃沒法開展。這個時候再讓媳婦察覺端倪,別說是同床共枕了,怕是同桌吃飯的機會也沒了。

陸雲鴻握住王秀的手吻了吻,笑著道:“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我怎麼會吃裴善的醋呢?我只是看今天天氣這麼好,你出去散心都不帶我,所以有些吃味了。”

“你看你今天也乏了,走吧,我們回去,夫君給你揉揉肩,錘錘腿。”

王秀:“……”

當她是傻子嗎?好歹也是進修過心理學的人,會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

還是看不見他臉上虛假的笑,敷衍的目光??

陸雲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就別逼他放大招了!!

陸雲鴻猛然一把抱起王秀,直接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害怕的王秀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閉上眼睛驚呼:“死陸雲鴻,你快放我下來!”

“你聽見沒有,快放我下來!!”

陸雲鴻抱著她轉了個圈,冷哼道:“你說,我應不應該吃醋??”

王秀:“你大爺的……”

陸雲鴻:“我大爺不是你大爺?再說了,我家沒有大爺!!”

“噗。”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陸兄,嫂嫂。”

計雲蔚帶著十幾個護衛,就遠遠地站在山莊的門口,一個個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王秀赧然,一把捂住臉。

“啊,陸雲鴻,都怪你!”

陸雲鴻見計雲蔚來了,便將她放下。

王秀直接踹了陸雲鴻一腳,然後對計雲蔚道:“計家兄弟,還有大傢伙,快進來吧。我去叫下人備茶。”

說著,給陸雲鴻虛晃一招,拿著畫冊急匆匆地跑了。

她雖然是虛晃一招,陸雲鴻卻是真真實實躲開的。

看到這一幕的計雲蔚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陸雲鴻,你也有今天啊!”

陸雲鴻冷著臉道:“你閒得蛋疼是不是?”

計雲蔚愣了一下,突然感覺某個地方不對勁。他皺著眉問:“你哪裡學來這樣罵人的話?一點也不符合你陸大狀元的身份。”

陸雲鴻道:要你管,還不快進來,等我來請你麼?”

計雲蔚:“……”

他現在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等進了廳堂,計雲蔚給陸雲鴻介紹。

他的人就不說了,給陸雲鴻找的是受漕運官司拖累的范家兄弟,還有之前在鏢行的何樓和施大虎。

計雲蔚道:“都是我從官府裡撈出來的,但身家清白,可以用。”

陸雲鴻道:“你找的人我放心,不然我找你幹什麼?”

“倒是你,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跑無錫來幹什麼?”

計雲蔚輕哼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跟你爹去治水,朝廷上下烏煙瘴氣的。”

“太子勢力龐大,又深得皇上信任,按理說應該是沒有人敢對著他乾的。可我當了官才知道,下面不少人都被收買了,沒有證據都要製造證據誣告太子,一天恨不得參太子十回八回。”

“就說段常林這個案子,當初明明是主審官員受賄,現在說成是太子公報私仇。”

“呵呵!我是沒有王家五郎那樣的好心性,這樣都可以忍下,還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

陸雲鴻蹙了蹙眉,想來是長公主還在世,太子心性沉穩,那些人一下子沒有找到出手的地方,所以才蓄意使壞的。

王秀端了果盤進來,下人們魚貫而入,上茶的上茶,上點心的上點心。

她問道:“太子公報私仇,他們不會是指我吧?”

計雲蔚連忙道:“主要還是說王家,不是說嫂嫂。”

王秀道:“我倒不怕他們說,我和太子隔這麼遠,他們就是想造謠都沒機會。”

“不過他們不就是仗著他們人多勢眾,以訛傳訛嗎?今年秋闈過後,各地又要增加不少舉子,年後春闈,肯定又要熱鬧起來了。”

“咱們家辦官學圖的是什麼?不就是言論?這件事不難,咱們穩住就行了。”

計雲蔚對陸雲鴻道:“嫂嫂高見,你有福了。”

陸雲鴻傲嬌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計雲蔚:“……”

陸雲鴻現在……十足的妻奴,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王秀瞪了一眼陸雲鴻,示意他閉嘴。

等王秀也認了人,便叫錢良才帶他們下去休息,以後陸家的安全就交給他們了。

王秀下去傳菜,準備讓陸雲鴻和計雲蔚小酌幾杯。

結果她才剛走,陸雲鴻藉口出恭也跑出去了。

沒過一會,陸雲鴻回來了,還把一本畫冊墊在了屁股底下。

計雲蔚當即就發現了,還疑惑道:“你這是……”屁股痛嗎?

陸雲鴻一本正經地坐下,並道:“你什麼都沒有看見,知道嗎?”

計雲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