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鄭長文開始跟著鄭公公跑進跑出,幹些傳話送東西的活。

很多訊息不用經過鄭公公的嘴他也知道,比如陸家要擺宴會了,是陸欣然的及笄禮。

想到自己如今變成這個模樣,趙安年卻要娶如意美嬌娘,他心裡瞬間恨意四起。

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要冷靜。

然而他想冷靜,鄭公公卻來拱火。

夜晚,他不睡覺,挨著鄭長文罵罵咧咧道:“現在誰敢說陸家的不是?聽說菜市場一家賣豆腐的,說陸家人的閒話,攤子都被人給砸了。”

“那家人的攤子,花了二十兩買來的呢,全賠進去了。”

“而且回到家裡,還被鄰居指指點點,成天不是丟石頭就是丟爛雞蛋到他家裡,他們家現在都已經拖家帶口搬走了,據說是出京謀生去了。”

鄭長文一開始聽得不耐煩,聽到後面就問道:“沒有人管嗎?”

鄭公公道:“管?誰敢管?”

“你想得也太簡單了,中秋節系福帶的事情你沒聽說吧,全城的老百姓一起,把周圍的寺廟跑了一片,遍地飄著紅福帶呢。被風吹到池塘裡都有人光腳進去撿,這幾天下著雨,多冷啊!”

鄭長文不睡了,他坐了起來。

他腦袋裡靈光一閃,想到了對付陸家人的辦法。

這一次……不需要靠太子,他到是要看看,誰還能查得出來?

他將目光慢慢移到鄭公公的臉上,說道:“你也恨陸家是不是?我聽宮裡的人說,你以前喜歡一個宮女,被陸雲鴻弄啞巴了。”

鄭公公一臉不悅,背過身去。

那個龜兒把這件事傳成這樣的?

不過現在似乎成了推波助瀾的引子,算了,且先預設著。

鄭公公一言不發,那背影越發顯得蕭條。

鄭長文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去,示好地道:“你別傷心了,人都已經出宮了也找不回來。”

“這樣吧,只要你肯聽我的,我一定幫你報這個仇!”

鄭公公作似輕哼,根本不相信。

鄭長文立即道:“我說的真的,這一次就我們兩個人,沒有別的人!”

“而且我們在宮裡,我會把事情都安排到宮外,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的身上!”

“你看,我們都成太監了,而且我又不能出宮。之前那些大臣們都見過我那個慘樣,肯定是不能再懷疑我的。”

“只要你願意,這件事一定能成!”

鄭公公心想,你小子總算上套了。

不然這大爺包養小倌的戲碼,還有這大半夜爬床跑過來說悄悄話的事情,他都快做吐了。

他轉過身,一臉驚訝道:“真的?”

鄭長文道:“我保證!”

鄭公公聞言,這才露出那麼點好奇的神情來,說道:“什麼辦法?”

鄭長文字來想說出來的,轉而又謹慎道:“你什麼時候出宮?”

鄭公公一看他那樣,當即明白他的想法,冷冷道:“枉我掏心掏肺地對你,甚至於還想對你以身相許,我……”

鄭長文:“……”

鄭公公說著,就要上手。

鄭長文始終不適用這樣的事情,連忙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可以找人到處去敗壞陸家人的名聲,一保護陸雲鴻的名頭,到處惹是生非。”

“再找一群打手充當老百姓,官府的人一看是陸家的事情肯定不敢管。”

“鬧到一定的地步,直接弄死幾條人命,這件事說不定就大了。”

“哦,不!”

“不是幾條人命,是……幾十條!”

“對,一定是要幾十條!到時候叫人縱火,或者看看能不能推倒高牆之類的,總之,一定要死很多人才行。”

鄭公公聽了,頭皮發麻。心裡也厭惡得不行。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惡可以這樣毫無羞恥心地說出來,人命啊!

竟然說要幾十條人命,就為了他陷害陸家的人。

其實……餘得水今天提點他的時候,他還覺得奇怪。

之前不是在太子的身上嗎?今天怎麼轉而說起陸大人?

原來是……因為太子不見鄭長文,鄭長文無法下手。這個時候他急需一個宣洩口,很顯然,陸家就是。

鄭長文敢這樣幹,就料定了那些官員不敢查陸家的事情。

可他卻忘記了,如果到時候要查的人不是那些官員,而是太子殿下呢?

想到這裡,鄭公公在心裡一陣冷笑,面上卻恭維道:“真是好辦法。”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多帶點銀錢,到時候好給他們使。”

鄭長文也想起來了,自己的確還有些私產,他娘手裡也有。

可惜劉長武跑了,不然還可以利用一下。

他很快就道:“你去安排,錢不夠就跟我說,我叫我娘想辦法。”

“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可以搬倒陸家的。”

說實話,鄭公公也是迫不及的!

他很快就道:“好,我馬上就去。”

他說完,下床穿上鞋子果斷就跑。

這一跑……看得鄭長文一愣一愣的,就這麼……興奮?

鄭公公何止是興奮啊,簡直就是……高興到睡不著覺。

他等鄭長文屋裡的燈熄了,才連夜叫人去報信,他自己還不敢離開,生怕被鄭長文懷疑,功虧一簣。

不過在宮門口的拐角處等著,看起來也是有一會了。

餘得水來了,看見他笑得嘴角都快到耳後去了,便知道有了進展。

他便問道:“如何?”

鄭公公道:“他聽我說著說著,突然就自己說了。”

“讓我找人,找打手假扮老百姓,以維護陸大人的名義四處惹事,打砸,先鬧上一段時間以後……再弄出人命來。”

鄭公公說道這裡,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也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勁,而是陰翳道:“他竟然說,要弄死幾十條人命。這個畜生,我真想今晚就掐死他!”

餘得水笑了一下,拍著鄭公公的肩膀道:“知道你辛苦了,放心吧,皇上心裡有數呢。”

鄭公公面色稍緩,卻還是認真道:“皇上已經很辛苦了,奴才只想效犬馬之勞。”

“我之前渾渾噩噩,只想當好差不出錯,但現在……我會好好幹的。”

餘得水調侃道:“身體是自己的,還是保護好。”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鄭公公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不止是羞還是氣的,連連跺腳。看樣子受到的刺激可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