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前腳剛跟小太監進宮,後腳廖長飛便收拾包袱跑路了。

他還以為,是安郡王和惠貴嬪那點事情暴露了,皇上既然已經明著要扶太子登基,那安郡王上位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之前還想博一下,這會他只想保命。當初他入府做長史就是一個孤家寡人,在王府裡有一個相好的丫鬟,這會也帶上。兩個人一起拿著安郡王的手令出了城門,一路奔西。

皇宮裡,安郡王入宮的時候,太子已經由長公主陪著回了東宮養病。

皇上破天荒沒有召見惠貴嬪,而是把賢妃叫來。

大殿裡除了李德福守著,其餘的人都守在外面。

賢妃母子一看這個架勢,心裡暗道不好。

安郡王更是惶惶不安,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落下。

父皇召他入宮,哪裡是來侍疾的,這分明就是來要他命的。

看這清算的架勢,怕是他和惠貴嬪那點事已經被父皇給知道了。

安郡王悔啊,面如土色,整個人更是惶惶不安。

完了,他想,這下徹底翻不了身了。

廖長飛那個叛徒,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他怎麼敢給他出這樣的主意?

現在好了……他還登頂什麼皇位,他連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順元帝掃了他們母子兩眼,那兩個人瞬間瑟瑟發抖,一副心虛不安的模樣。

很好,看來真的是一點也不冤枉。

順元帝咳嗽著,冷著臉,殷紅的眼睛裡滿是怒意。

他問安郡王道:“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

賢妃連忙道:“皇上……”

順元帝咆哮打斷賢妃的話:“你閉嘴,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就有一副惡毒心腸,竟然敢威脅太子,恐嚇太子,甚至於拿死蛇嚇唬太子!”

“你問問他,親口問問,是不是他做的?朕有沒有冤枉他?”

安郡王抬起頭來,一臉懵逼。

那都是哪年哪代的事情了,太子瘋了在這個時候告他這一狀?

嚇死他了,剛剛他差點都坦白了。

此時的安郡王滿頭虛汗,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全盤皆輸了。

回過神來的安郡王匍匐大哭,跪著爬向順元帝,死死地抱住順元帝的腳哀嚎道:“父皇,兒臣當年懵懂無知,見二哥他突然倒地昏迷,兒臣是害怕呀。父皇,那年兒臣才五歲,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太害怕了。這些年我每每做噩夢,都是那一年和二哥出去玩,因嫉妒二哥受寵,想捉弄二哥,誰知道釀成大錯。”

“父皇,您相信兒臣,兒臣這些年真心懺悔,絕沒有一刻心安過啊父皇……”

“你放屁!!”長公主推開殿門,大步走了進來。

安郡王面色一變,險些說不出話來。

長公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沒有一刻心安過,那你有那麼多機會坦白,你怎麼不說?還有之前太子生病,不是你攛掇找名醫來看診的?當時你又安的什麼壞心?”

“父皇,太子還在病中,這件事您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就不能置之不理,否則太子豈不寒心?”

安郡王著急辯解,嗓子裡都快冒煙了,順元帝卻置之不理。

他想起來,之前就是因為這個兒子,他呵斥了太子,以至於太子傷心,鬱結難舒,所以才發病的。

之前不知道太子的病是因為眼前這個不孝子造成的,現在知道了還當不知道,那他就是昏庸無能,活該與太子父子離心,再難續天倫之樂。

順元帝當即呵斥道:“來人,安郡王忤逆不孝,心腸歹毒,即日起幽禁於王府,沒有朕的命令不得放出。”

“賢妃教子無妨,縱子犯上,即日起削去妃位,降為陳嬪。”

長公主見狀,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安郡王卻彷彿發瘋了一樣,轉頭惡狠狠地盯著長公主道:“長姐,太子是你親弟弟,我就不是嗎?你在這個時候來火上澆油,是不是太狠心了?”

長公主聞言,冷笑道:“你應該慶幸我到現在才知道,不然我當初就將你踹進荷花池,讓你把那條死蛇給我吃下去。”

安郡王憤然,赤紅著眼睛,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長公主。

順元帝見狀,怒斥道:“你還想殺人是不是?那你是不是想把朕也給殺了?”

“你對你的親姐姐都如此,朕早該想到的,你怎麼會輔佐太子,你只怕恨不得太子死在你的前頭。”

安郡王心裡一驚,想收回目光已經來不及了。

順元帝也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叫了侍衛進來,冷戾道:“將安郡王堵了嘴拖下去,送回王府幽禁。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違令者斬!”

……

“什麼?”

“安郡王被幽禁了?知道是因為什麼?”

蕙蘭殿裡,惠貴嬪面露驚恐。

心腹宮女白桃小聲道:“聽說是忤逆了皇上,好像還和太子有關。”

惠貴嬪心慌意亂,她猜測是不是她和安郡王的事情暴露了,和隨即又趕緊否認。

如果真是這樣,老皇帝早就先幽禁她,或者賜死她。

於是她忍不住再問一遍:“你打聽清楚了,確定是和太子有關?”

白桃道:“都是這樣說的。皇上今日召見大臣,說只要他再昏迷一日不醒,太子便可立即登基。下午安郡王就被幽禁,賢妃也被貶了,大家都說,這是皇上在為太子登基鋪路呢。”

惠貴嬪傻眼了,不敢置信:“只要再昏迷一天,你沒有聽錯?”

白桃點了點頭,一臉慎重道:“不會聽錯的,現在皇宮上下,甚至於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太子不用等到皇上賓天就可以登基了。”

惠貴嬪突然手腳發涼,軟軟地倒了下去。

太子登基,她一個孩子都沒有妃嬪,她還怎麼……報仇??

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惠貴嬪暈了過去。

耳邊都是嘲雜的聲音,惠貴嬪聽見白桃在喊她,那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極不真切。

可她的呼吸聲,還有夢境裡,李德福看著她死的那個眼神。

輕蔑,不屑,厭惡……

這一切又真實得彷彿發生在眼前,就在這一刻!

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上一世,那是上一世。

“不,我不能死。”

惠貴嬪一下子坐起來,卻發現她還沒有死,是一場夢。

可隔間裡卻傳來孫院使的話,她驚懼不安,連鞋都沒有穿就跑到隔間去。

孫院使看見她,連忙低下頭,惴惴不安道:“那我就先回了。”

李德福微微頷首,等孫院使走了以後,他才對惠貴嬪道:“恭喜惠嬪娘娘,您已經有了一月的身孕。”

惠貴嬪傻眼了,她昏迷之前還在想自己沒有孩子,擔心將來沒有依靠呢。

結果……現在她竟然有了身孕?

老皇帝……安郡王……

惠貴嬪皺了皺眉,她突然不敢肯定,這個孩子是不是老皇帝的了。

可不管是不是,這個時候她都不能再讓老皇帝昏迷了,她要去給老皇帝送解藥,她還要老皇帝多活幾年才行。

下定決心,惠貴嬪當即道:“我懷孕的事情,皇上知道嗎?”

李德福道:“已經派人通知皇上,皇上這會應該已經知道了。”

惠貴嬪鬆了一口氣,面上染上一層紅暈,難掩喜悅道:“李總管,我想見皇上。”

李德福看了看惠貴嬪平坦的小腹,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