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鴻聽見王秀的心聲,一股暖流縈繞在心間,絲絲縷縷的情愫彷彿藤蔓一般纏繞著他的身體,讓他生出一股氳氤在心間的驕傲和滿足。

但這股情愫,又帶著無法言語的酸楚和澀意,彷彿他期待已久,而今又終於如願以償。

他逗弄著王秀的下巴,明知故問道:“想什麼事情呢,這麼開心?”

王秀毫不掩飾道:“想你啊,想你為什麼那麼能幹?就像是從天上飛下來了,然後一不小心,跌落在我懷裡了。”

“我心想,這是天神啊,我怎麼能放跑他?於是乎,腿打斷,我自己圈養起來了。”

陸雲鴻被她逗得開懷,笑容越發肆意。

她總是這樣,能夠輕而易舉就讓他放下一身的防備和偽裝,單單隻做她的陸雲鴻。

這一世……能夠相守,他已經萬般感恩了。可此時,竟然也生出了些許貪念。

真是個蠱惑人的壞傢伙,他噙住她的唇吻了吻,眷戀不捨道:“既然圈養了,就要養一輩子,誰要中途敢放跑,我可是會報復的。”

王秀道:“那個時候,等你回頭一看,滿屋的小崽子,不知道你要報復誰?”

說完,她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陸雲鴻的心霎時間軟成一團,是了,是了,他這輩子都是別想翻身的了。

他將王秀抱坐在他的懷中,然後溫柔繾綣地道:“不報復,我投降了。”

馬車快進城了,王秀一邊把玩著陸雲鴻的衣衫,一邊想著,陸雲鴻就是大男主啊。

那麼,她是不是有幸做了一回女主?

所以,所有事情都會遇難呈祥,化險為夷的吧?

她摟著陸雲鴻的腰,像個孩子那樣依戀他,然後暗暗下定決心,不管陸雲鴻選擇當官還是經商,她都要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助他,讓他成為更加閃耀的存在。

就像後世評價那般:權臣憂百歲,人間千古榮。

陸雲鴻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聲,想著怕是這一世要不盡如她的意了。

這時,馬車緩緩穿過城牆,熱鬧繁華的喧囂瞬間像一堵阻隔她心房的厚牆,他再也聽不見她心裡的那些碎碎念,就連她看過來的目光,他也有片刻的恍惚。

而這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

陸雲鴻愣了愣,心在慌亂的一瞬,他突然想起了周陵,想起了他在行宮時突然聽不見她的心聲。直到地動後,他們回京的途中才聽見。

而回京之後……

就像現在這樣,什麼都聽不見了。

跟京城沒有關係,跟地域沒有關係,跟他們夫妻間的感情也沒有關係。

陸雲鴻突然明白,原來,她的心聲,竟然跟……那個人,“周陵”。

跟周陵有關係!

怎麼會呢?

陸雲鴻雖然不解,但心裡更多的是警惕。

從這個人出現開始,他的身邊就再也沒有平靜過。

如果說,當初在大牢,他的重生是變數。那麼同理,現在的周陵,是不是就是他們之間的變數?

這一刻的陸雲鴻,顯得凌厲又冷漠。

王秀輕輕搖晃著他的身體,詢問道:“你是怎麼了?不想進宮嗎?”

陸雲鴻回神,心裡雖然震驚,但他還是壓下了。並淺淺地笑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如果那個“安王”是有備而來的話,京城應該還有他的同黨。”

“但是現在,我們並不知道他的同黨是誰?”

王秀聽了,沉思道:“連長公主身邊都有他的人,現在誰是他的同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就算你們懷疑誰,也要慢慢查清楚,不要……”

陸雲鴻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我現在也管不了這些事情,是黃少瑜在管。”

王秀道:“那你……”

“哎,算了,我們的確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且先等等看。”

說完,夫妻二人不再言語,馬車也徑直駛向皇宮。

一路上,陸雲鴻一直在揣測周陵的身份,他有了懷疑,但現在還沒有決斷。

可無論真相如何,等這件事過去以後,他還是要去會一會周陵的。

他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周陵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阻擋到他傾聽阿秀的心聲?

……

皇宮裡,太子聽說皇上醒來了,特意趕到勤政殿探望。

來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聚集好幾位大臣了,而且都是朝中的棟樑。

察覺事情嚴重,太子走進寢殿,發現順元帝已經坐起來了,不過臉色有些灰白,目光也顯得尤為渾濁。

他開口問道:“安王是出宮了是吧?”

太子點了點頭:“應該是的。”

順元帝突然咳嗽起來,太子連忙上前幫他順氣,並詢問道:“孫院使呢?還沒有回來嗎?”

順元帝搖頭,他對太子道:“先別管了,你一定要答應父皇,不要查什麼大皇子的事情?那些事情都跟你沒有關係,知道嗎?”

順元帝一再強調,讓太子原本懷疑的心情更加沉重。

不過礙於孝道,他還是點了點頭,決定不管這件事背後究竟發生過什麼,他都當不知道,也不再追究。

順元帝見他答應了,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李德福倉皇地跑了進來,看見太子也在,頓時一愣,猶豫著要不要說?

順元帝握住兒子的手,表達了一位父親對兒子的肯定,也厲聲對李德福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李德福聽了,這才嘆了口氣,難過道:“孫院使……他自盡了。”

“什麼?”

順元帝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原本灰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目光也如虎狼般凌厲。

太子也犀利地朝李德福看過去,彷彿並不肯信?

李德福哭喪著臉,擦了擦眼角的淚意道:“是真的。珍藥房的小太監發現的,人都僵了。”

順元帝怒吼道:“查,給朕查清楚。”

“他好端端一個人,今日才剛給朕看診,平白無故的怎麼會自盡?”

太子也站起來問道:“屍體在哪兒?”

李德福攔了一下太子,並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您先別過去了,這件事有些複雜。”

順元帝怒吼道:“有什麼複雜的?孫院使跟了朕那麼多年,死都死不明白?”

言下之意,要太子去徹查清楚。

李德福見狀,只好讓太子先行出去。但他目光裡閃過一絲掙扎,很顯然他知道這件事並不簡單。

可太子才剛走出大殿,花子墨便匆匆趕來,面色驚變道:“殿下,不好了,長公主和陸夫人,她們……她們出事了。”

“什麼?”太子瞬間變了臉色。

“走!”

他帶著花子墨匆匆回東宮,準備先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

也就是在這時,他遠遠地看見安王,穿著一身深色的墨綠色長衫,帶著面具,垂下的長髮在風中飛舞,宛如一個前來弔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