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鮮的案子,拖了三天,還沒執刑。

王秀忍不住問陸雲鴻道:“高鮮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嗎?”

陸雲鴻道:“有了,皇上不是已經下了聖旨了?”

王秀狐疑道:“那怎麼還沒有執刑,還在等什麼?”

陸雲鴻奇怪地看了一眼媳婦,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王秀一頭霧水:“我知道什麼?”

陸雲鴻見狀,連忙轉變話鋒道:“我以為你知道,就是故意晾著高鮮的呢。”

王秀蹙了蹙眉,越發不明白了。

“燕陽郡主不是已經去看過了,還有誰會去看他?”

“不是說失血過多,已經快不行了嗎?莫不是想拖死他,就不用執刑了?”

陸雲鴻聽她說完,忍不住樂道:“差不多吧,畢竟活刮一個將死之人也沒意思。”

王秀聽後,倒也明白了。

但其實是,梅新覺上摺子給高鮮求情了,緩刑三日。

至於為什麼是三日,從高鮮被誠王抓去大理寺到現在,已經是三日了,緩刑三日就是六日,那麼等到行刑那天,就剛好是第七天。

當年李老夫人給女兒梅敏喂的,正好是七日斷腸散。

這是要高鮮將梅敏曾經受過的痛苦都受一遍,再送他歸西呢。

梅新覺上摺子為高鮮求情這件事,表面上是他念在高鮮曾經是老太師的學生,但其實這道摺子,九成是李老夫人的意思。

皇上想著一起了結了他們的恩怨也好,這才讓大理寺延緩行刑。

王秀不知道這些,她覺得陸雲鴻古里古怪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傍晚的時候,陸雲鴻又進宮了,王秀髮現他最近不怎麼上朝,但是進宮還是挺頻繁的。

莫不是高鮮的職位空出來,差事都落在了陸雲鴻的身上?

可裴善已經當值了,難不成也沒有能夠解決的?

王秀越發狐疑了,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陸雲鴻是去和皇上商量出京的事宜。

夕陽下的皇宮,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霞光裡。

光芒萬丈之處,宛如晨曦破曉,巍峨得叫人心頭髮顫。

陸雲鴻和皇上走在九龍臺階下的地磚上,剛好在地平面交匯的光影處,看著就讓人心顫不已。

皇上對陸雲鴻道:“我在廟堂震天下,你攜妻兒遊山河,人間愜意之事,不過如此,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陸雲鴻望著威武的雄獅,看著在雄獅身後的偌大殿堂,看了看站在身側的皇上,終於是無奈地嘆氣,點了點頭道:“好吧。”

皇上當即拍著他的肩膀,朗然大笑道:“早該如此了,我知道你的心胸,向來都是寬闊的。”

陸雲鴻卻道:“那要看裝什麼了?裝天下,勢必要遼闊如山海。”

“不過裝愛人的話,多一個也容不下!”

皇上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眼神也漸漸從調侃轉變為敬佩。

他背過身去,看著翹起的簷角,仙人怡然,脊獸有序,黃昏下,鳥兒繞著圍牆高飛,彷彿誰都有被推波助瀾的時候,但誰都堅守著自己的職責,為天下興邦,人間喜樂貢獻出一份力量。

他往回走,彷彿走向自己宿命最終的地方,並再無一絲束縛,有的只是,儘自己畢生所學,為天下出盡最後一份力罷了。

“人間四時,春夏秋冬。雖作一別,不過是眨眼之間。”

“等你們夫婦歸來時,京城應該更熱鬧了。”

陸雲鴻沉默著,看向遠方並未出聲。

……

“出京?”

“什麼時候走啊?你們夫妻可真會玩!”

長公主驚訝地說,現在都已經入秋了,這個時候出京,好嗎?

雖然……但是。

她好心動啊!

王秀也很高興,所以才迫不及待地來跟長公主分享這個好訊息。

她笑著道:“我之前就說陸雲鴻古怪,怎麼就去接手高鮮的案子了。原來是他和皇上商量,接手這個案子以後,就可以帶著我們一家人出京去玩了,皇上給了他一年的假期。”

“一年啊!而且還有俸祿哦!”

“這是帶薪休假,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對他這麼好,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天理不容啊,你說對不對?”

長公主:“……”

“對,怎麼不對?我都快酸死了!”

“哎,阿弟怎麼了?怎麼突然對陸雲鴻這麼好了,我都有點不習慣!”

王秀咯咯地笑,開心道:“不管了,反正絕對絕對不是喜歡陸雲鴻就是了。我打算沿著西邊走,我們從大同,沿著慶陽、平涼、蘭州,肅州抵達玉門關。在敦煌遊覽過敦煌佛窟後,便沿著祁連山脈返回臨洮,隨即從鳳翔到河南,最後從東昌府,濟南府直達天津。這樣孩子們不僅能見邊塞大漠,還能見一見渭水,泰山,還有大海。”

“等到回京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遊山玩水。別到時候孩子們長大了,抱怨著也沒能出去走走,長長見識啥的。”

長公主聽得心潮澎湃,連忙道:“你是誠心的吧,誠心來勾引我的。”

“我不管,你先回去,什麼計劃通通不許想,等我進宮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到時候我再跟你說。”

長公主說著,就要換衣服進宮。

王秀則笑道:“你彆著急,就算問出點啥,你不能去,我們還是要去的。”

“我才不管有沒有貓膩呢,傻子歡樂多你不知道嗎?”

長公主一邊推著她出門,一邊對呂嬤嬤道:“堵了她的嘴,我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

呂嬤嬤站在一旁笑著道:“殿下別急,陸夫人今日還走不了,她就是嘴上說說的。”

長公主道:“聽她說話,能急死個人。”

“算了,我也不換衣服了,我騎馬進宮。”

長公主說完,也不管王秀了,風風火火就入宮去。